大斌聽韋楠說老韋叔又住院了,心裏也很擔心。他和班主任請了個假,就急匆匆的趕到醫院,見韋楠老爸已經可以坐起來吃東西,頓時松了口氣。韋楠老媽見他滿頭大汗,便問道“大斌怎麽來了?韋楠沒告訴你她爸已經沒事了嗎”大斌一愣,聽韋老媽的意思,韋楠是回去上課了,可自己來的一路也沒見她。
這時張嬸走了進來,她見自己兒子在,就把他拉到一邊,問韋楠是不是得罪人了大斌疑惑的看着他媽,張嬸就把今天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大斌。大斌聽完立刻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沒接張嬸的話,擡腿就朝六中跑去。等他打聽到王鵬所在的地方時,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王鵬拼命的朝東街跑着,一面跑一面祈禱,韋楠你千萬不要出事啊。
已經急紅眼的大斌在沖到地下臺球廳時就聽到韋楠高聲叫罵,以及王鵬和幾個男人狂妄的大笑。他一腳踢開外面的門,就看到幾個男人圍着王鵬在撕扯韋楠的衣服。
大斌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他拿起旁邊的球杆發瘋一樣的朝他們狠狠的打。幾人望着如野獸般的大斌,心裏生出濃濃的膽怯。他們将大斌圍在中間一起打,可大斌此刻完全忘記自己身體的疼痛,他滿眼都是韋楠恐懼的雙眼以及她渾身帶血的傷口。
王鵬見自己帶來的幾個人竟然被大斌全給撂倒了,他松開韋楠,操起手邊的臺球杆就迎了上去。韋楠此刻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她看着自己喜歡和一直保護的男孩為了自己和那麽多人拼命,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王鵬人高馬大,沒過多久就把大斌打傷了,還搶走了他的臺球杆。幾人死死按住大斌。王鵬用臺球杆指着大斌,狠狠的說道“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廢了你。不過廢你之前,老子讓你免費看一場好戲”說完他把韋楠從地上拽起,按到臺球案上繼續撕扯她的衣服。
大斌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被人糟蹋,他如野獸般大吼一聲,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掙脫了幾人的鉗制。拿起桌上他們喝剩下的酒瓶朝王鵬頭狠狠砸上去,幾乎同時血順着王鵬的腦袋就往下流。王鵬捂着頭,轉過身,對着大斌大吼“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大斌沒有給他絲毫的機會,用手裏碎了的半截酒瓶捅進了他的小腹。
旁邊的小痞子被大斌一系列的動作驚呆了,直到王鵬捂着肚子撲通倒地,小痞子吓得大喊着“殺人了”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大斌被喊聲驚得清醒過來,他一把丢掉手裏的酒瓶。看着滿身是血的王鵬,大斌渾身發抖。“大斌,大斌,你快走。”同樣倒在地上的韋楠用嘶啞的聲音叫着他。大斌顫抖着抱起韋楠,望着渾身是傷的她說,“韋楠,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你怎麽辦?”韋楠無力的搖了搖頭,“不用管我,你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大斌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不,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看到是我殺了王鵬。現在我只能去自首。”韋楠眼淚順着眼角一直不停的流。大斌脫下衣服給韋楠穿上,然後抱着她站起身來。這時外面傳來了警笛聲,大斌絕望的看了一眼韋楠,在她腦門上輕輕落下一吻,堅定的走向警車。
韋楠燒了整整三天,她閉着眼睛一直大聲喊着大斌的名字。張嬸在知道大斌殺了人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暈了過去。學校的老師、同學知道了大斌的情況,都想着辦法幫忙。豁牙和胖墩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韋楠三天後才醒過來。旁邊正在一邊看護她的豁牙和胖墩見她醒了非常高興。豁牙把韋楠扶了起來問她要不要喝點水。韋楠臉色慘白,嘴唇裂了許許多多的小口。她對着豁牙搖了搖頭,沙啞的問道“大斌呢他怎麽樣了”
豁牙不安的看着韋楠,吞吞吐吐的說道“王鵬死了,大斌去自首,現在被關在看守所,就等着公訴機關起訴。”韋楠心裏一急,就要下地,可她渾身無力,差點栽了下去,多虧豁牙和胖墩及時拉住。
韋楠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失聲痛哭,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沖動,獨自一人去找王鵬,大斌也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殺了他。自己就是一個禍害,不但害了大斌一輩子,也害了張嬸。她好悔啊,如果不是自己任性、沖動怎麽會發生這些事。韋楠嘶吼着瘋狂的撕扯自己的衣服,把頭往牆上撞。豁牙和胖墩被她的行為吓蒙了,連忙喊來醫生。醫生給韋楠注射了安定,她才慢慢睡過去。
醫生對趕過來的韋老媽說“病人情況非常不好,是心理出了問題。我建議你盡快把她轉到市醫院精神科。如果拖着,也許以後會發展成重度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症。”老媽聽完整個人差點攤到地上,她沒想到韋楠會這麽嚴重。
大斌殺人的事在這個小縣城幾乎不到一天就傳遍,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優秀的男孩感到可惜。于老師在大斌進看守所後曾經去看了他一次。大斌得知韋楠因為自己,居然會病成那樣,心裏非常痛苦。他讓于老師轉告韋楠,讓她不必自責,自己這條命七年前就屬于她了。還有讓她好好治療,争取早日康複。
于老師把大斌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了在床上發呆的韋楠。韋楠聽完還是一動不動,只是眼淚控制不住的一直往下流。
在韋老媽最困難的時候,工地老板伸出手幫了她一把。老板通過自己的關系把韋楠轉到了市醫院,并請了最好的護工照顧她。
一個月後縣法院不公開審理了大斌殺人案。最後經過判決,大斌殺人罪名成立,鑒于大斌有自首情節,最終判有期徒刑十年。出事時,大斌剛剛才過了十六歲的生日。
韋楠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情況已經好轉,醫生通知工地老板可以出院。工地老板帶着老媽和張嬸一起來接她。韋楠見到張嬸竟雙鬓斑白,止不住淚如雨下。張嬸走過去抱住韋楠,反而安慰她“孩子這并不是你的錯。嬸去看過大斌,他說他并不後悔當時那麽做。還有他讓嬸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覺得實在愧疚,就幫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夢想吧。”韋楠聽完後,哇的大哭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
直到煙燒到了手指,短發女子才從回憶裏抽離出來。她輕輕擦了擦眼淚,打開了臺燈,為自己沖了杯咖啡。她從身旁一個大紙箱裏拿出一沓沒有郵寄地址的信,抽出裏面的紙張,慢慢讀了起來。
“斌,明天就是中考了。這是在縣中為你寫的最後一封信。老媽工地的老板接到市區的大過程,老媽和張嬸聽說後都想去市裏發展,所以如果這次我的成績可以考進市一中的重點班,就可以到那裏讀書。這樣離我們的夢想又更進了一步,不是嗎你會支持我的決定對吧……”
“斌,今天我去了第一監獄。雖然沒有勇氣走進去,可是能站到離你最近的地方呼吸,心裏覺得是那麽的安寧……”
“斌,今天我又被女同學表白了。難道我長了張LS臉嗎……"
“斌,後天我就要出發去B市了,我八月初拿到了b大法學專業的通知書。拿到通知那天,你媽媽好像哭了。對不起斌,我說這些會讓你傷心吧。原諒我好嗎”
“斌,聽說縣中要拆平房蓋教學樓了,可惜我不能回去。我已經讓豁牙和胖子去學校把每一處都拍了下來。等你回來後,我們一起見證它的發展好嗎”
“斌,你知道嗎老媽今天逼我去相親,我還沒有畢業呢,她是不是太着急了。後來聽你媽說原來不知誰告訴她,有很多女孩子喜歡我,她是真害怕了。可我自己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我有你。有你就足夠了。”
“斌,今年我就要畢業了,七月回家,我會送你一個大禮,不知道你看到會不會喜歡?忐忑……”
女子放下信紙,從書櫃最裏面的抽屜裏拿出了兩本大紅的證書。她輕柔的摩挲着上面男子那張年輕的臉,“大斌,你還好嗎”
2006年9月18日,晴,黃道吉日,宜婚嫁。豁牙的婚禮比韋楠料想的還要熱鬧。豁牙從初中畢業就辍學,和他老爸一起跑長途運輸,現在也有了一間不小的物流公司。
韋楠的到來,讓豁牙和胖墩十分的興奮。他倆抛下滿場的賓客把韋楠拉到一邊。胖墩瞧着韋楠還是一如既往的白色短袖衫,牛仔褲,就嫌棄道“我說老大,你都25了,沒有男朋友不說,整天打扮的清湯挂水,一點女人味兒也沒有,到時沒人要可怎麽辦?”
豁牙緊張的看着韋楠的反應,發現她的表情竟沒有任何的波動,心中不禁松了口氣。他用胳膊碰了碰胖墩,“死胖子,老大不打扮都這麽漂亮,要是好好打扮估計想娶的人排滿幾條街。”韋楠聽他這麽一說,噗嗤一笑,“你呀,都做老板的人了,還這麽貧嘴。”
趁着胖墩出去幫忙招呼客人,豁牙一臉嚴肅的和韋楠說“老大,我聽我一個看守所的朋友說,大斌三個月前就已經出來了,可是現在卻沒有他半點消息。我今天結婚就是要弄得人盡皆知,好讓他也能聽說。”
韋楠眼眶有些濕潤,她拍了拍豁牙的肩“哥們,謝了。”豁牙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整個婚宴,韋楠一直在尋找大斌的身影,可讓她失望的是,大斌根本就沒有出現。臨走時,喝得有些多的豁牙和新娘莉莉出來送她。她望着莉莉囑咐道“莉莉,豁牙以後就交給你了。他是個重情義的好男人,好好珍惜。”莉莉滿臉甜蜜的瞧着有些迷糊的豁牙,幸福的點了點頭。
晚上十一點,韋楠剛剛睡着,就聽到客廳的電話急促的響起,她打開燈,迷迷糊糊的接起了電話。
“喂,老大,你手機怎麽關機了。”裏面豁牙埋怨的聲音傳來。韋楠一愣,才想起手機忘充電了。“怎麽了,這麽晚打電話過來,不好好過你的洞房花燭夜”豁牙哼了一聲,“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老大。對了老大,傍晚我媳婦整理禮金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用牛皮信封裝着的一百塊。上面的地址是臨縣的一個汽修廠。我和我媳婦都沒有那兒的親戚朋友,所以我覺得這個送禮金的很可能會是大斌。老大,你……”
豁牙的話還未說完,韋楠就打斷了他,“把汽修廠的地址以及從市區到那兒的路線一并發給我”韋楠說完便挂斷了電話。她給手機換了塊電池,然後拿起車鑰匙,就急匆匆的下了樓
按照豁牙提供的線索,等她找到地方的時候才淩晨三點。韋楠坐在車裏,看着汽修廠裏現在漆黑一片。連續幾個小時的開夜車,讓她的眼睛非常酸澀,可是精神卻異常的興奮。她一直在幻想大斌現在的模樣,想着見面時的那種激動。
天空漸漸泛白,遠處隐約傳來公雞打鳴聲。一陣刺啦的開門聲,将韋楠從幻想中抽離,一個灰色的身影在她的視線中慢慢清晰起來。韋楠呆呆的看着車外面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淚水奪眶而出。
男人看了看這輛銀色的polo,以為是等着修車,便走過來,敲了敲車窗。随着車窗緩緩打開,思念了無數遍的人竟奇跡般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看着車裏那張滿是淚水的臉,他感到非常慌亂。
韋楠見大斌掉頭就走,心如刀割一般。她飛快的打開車門追了上去。韋楠緊緊的從後面摟着大斌的腰,痛哭出聲。
“大斌,別走。”
大斌使勁掰開韋楠纏繞在腰間的雙手,冷冷的說道“小姐,我不是什麽大斌,你找錯人了。”
韋楠一把拉住欲再次離開的大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本紅色證書,拍在他的手中,“大斌,無論你要逃到哪裏,你永遠是我韋楠唯一合法的男人。”大斌看着手中他和韋楠的結婚證有些不知所措。
韋楠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依舊清澈的雙眼,充滿了無限深情。“大斌,在韋楠的世界裏只有大斌,韋楠今生愛的人也只會是大斌。對于韋楠來說,不要說等十年,二十年,哪怕一生我都願意等下去。”
大斌眼眶有些泛紅,他把頭扭到了一邊。韋楠撲進他的懷裏,哽咽着說道“大斌,我愛你。從很小的時候你就住進了我的心裏。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去看你,是因為我不敢去。我怕自己一旦看到你,就不想再離開。大斌,回家吧,我和媽都好想好想你”
大斌看着眼眸裏全是自己的韋楠,心揪得生疼。他低下頭,自卑的說道“我根本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找一個配的上你的好男人嫁了”
韋楠的臉上湧上一種深深的悲涼,“配不上麽?如果當年換做我被□□,而你風光無限,是不是你會嫌棄我”
“不,不要胡說”大斌連忙捂住韋楠的嘴,他搖着頭“寧可丢掉我的命,我也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韋楠眼淚嘩嘩的直流,望着這個哪怕過了十年,依然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了上去。
一縷晨光終于穿破層層烏雲灑向了這個始終充滿着愛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