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就是這樣,每一個人都是隐藏的牆頭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可以形成燎原之勢,成為一場網絡暴民的狂歡。這其中,确實有一些人是因為貪官污吏深惡痛絕,但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人人都在參與這一場狂歡,生活中受到的不公和委屈,自身的失落感和對社會的不滿意都借着這場狂歡宣洩處理啊。你可以看到各式各樣令人無法想象的肮髒詞語和惡毒詛咒,但凡有人提出一些些質疑就被歸類為同黨和水軍,用粗魯不看的語言把人罵得體無完膚。
華晨工作室的每一臺電話都在連續不斷地響,宋城不得不讓人把所有的電話線都拔了,她的三臺工作用手機也一直在尖叫,全是代言方合作方的取消代言合作的請求,還有不少好奇的圈內人的詢問,還有就是之前聯系召開新聞發布會的媒體的詢問。
顧石在這一場鬧劇裏顯得尤為冷靜,衛途深看着她突然心情也沒有那麽沉重了,兩人的社交網站都被消息擠爆了,根本打不開,索性暫時不管,兩人還很有興致地打開工作室的冰櫃一同吃完了一個冰激淩。
岑旭白的電話也很快通過顧石的私人手機打了進來,畢竟他也被牽扯了進來。
“只一點,發布消息的人針對的不僅僅是你,可能主要還是針對我,在老宅的一系列照片很明顯就是當時在場的李家人拍的,也就是說,他的真正目的還是我。”岑旭白直白地剖析了對方的目的。
“李奧。”
“李奧。”兩人同時出聲。
李奧本來就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岑旭白要是被拉下馬,他絕對是受益最大的一個人。但是又如何呢?就算被明明白白地指出這是有人操控的,誰又會去譴責李奧呢。岑旭白要是承認和顧石的“戀愛關系”,那顧石就坐實了心機女的罪名,如果不是,總有人會猜測岑旭白找人冒充女友的目的,這更不利。
“理由呢?”衛途深自然知道李奧,這個人斷斷續續出現在自己周圍也有好多年了。
岑旭白說道:“雷安宣,你認識的吧,她和李奧認識了好多年。”
衛途深沒想到雷安宣也參與其中。
“我是和她有過一些不和。”衛途深想了想,有些遲疑,“但她也沒有那麽恨我吧。”
想到李奧和雷安宣,岑旭白冷笑:“有些幹系,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這兩個人我會處理,你們只要負責澄清就可以了,有必要的話,犧牲我也沒關系。我等會兒給你們發一些資料,估計用得着。”
岑旭白挂了電話,顧石打開郵件,岑旭白打了很多圖片,是她在孤兒院時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岑旭白面前攤開一本詩集,小小的顧石冷着臉,坐在一旁。
“我都有些吃醋了。”衛途深第一次見小時候的顧石,冷冰冰的,有一些假裝大人,臉上稍有些嬰兒肥,穿着不合身的裙子。
“這是?”顧石翻到下面,照片是一個男嬰,小床的名字寫着“途深”。
兩人大吃一驚,連忙把所有照片都翻看一遍,有途深被人撿到時的照片,有撿到孩子的人寫給他的勉勵信,名字也是好心人給他起的,意思是人生路漫長,不要放棄希望。
“原來你和我是一個孤兒院的。”顧石笑道。
衛途深在孤兒院呆了沒多長時間就被衛清明和苑芳領養了,自然是沒有等到幾年後才進園的顧石。但是,他們來自一個地方,就已經很值得衛途深興奮了。
“你們倆真是一對啊。”宋城走過來嘆了口氣,“一點也不着急。”
然後她甩出一疊策劃:“新聞發布會來不及了,我打算通過直播的方式澄清,這是幾個重點你們記一下。等會兒直播,記得別看評論,我怕你們受不了。”
随後,工作室發布了三點準時直播的消息。
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雷安宣臉頰:“蠢貨!”
雷安宣捂着臉,表情木然。
雷威集團和芳華集團有衆多項目合作,除了芳華集團,岑旭白從李老爺子那裏繼承的家産,只要岑旭白施壓,沒有李家的人會願意與雷威合作。
岑旭白的名聲有損,自然股價會有波動,但這點損失對于岑旭白來說算得上什麽,可是對于合作企業的雷威來說,受到的波及就大了。
這還只是暫時的影響,重要的是李家涉及的産業,若是不和他合作,甚至只要岑旭白願意,在招投标的時候使幾個絆子,雷威就撐不下去。
“你趕緊找媒體去道歉,就說是你求愛不成抹黑那個什麽衛途深。”雷總都不想多看一眼這個女兒。
“爸爸!”雷安宣不敢置信,若是這樣,她的一切都完了,不管是名聲還是公司。
雷總只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被人當槍使,雷安宣看不出來,他豈會不知李奧的目的。
“真希望當時掉下去的是你而不是你弟弟。”雷總淡淡地充滿恨意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雷安宣緩緩跪坐在地上,她看到桌子底下,那個去世很久的孩子,得意地朝她笑。
………..
三點,直播開始,直播地點選擇了工作室,衛途深和顧石宣布戀情第一次并排出現在一個屏幕裏。
一開始,就因為大量人湧進直播間而掉線了,于是直播開了第二次。
屏幕上不斷滾動的都是些污言穢語,宋城說的很對,要是顧石此時看到這些評論也會不淡定。
“很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觀看我的直播,這次直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解釋一下今天在網上傳播的所謂“扒皮”。給社會公衆以及我的粉絲,還有阿石的粉絲一個交代。”
兩人對視,突然就有了勇氣,衛途深在桌子下緊緊握住顧石的手,深吸一口氣開口:?“我和顧石第一次見面是在酒吧,我十七歲的生日party,顧石的父母的确如網上所說的那樣不堪,她的父親因為吸毒、家暴,離家出走十幾年不知所蹤,母親也迫于生計的壓力時常虐待顧石,最後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病去世,因此顧石就被送到了當地的孤兒院等待領養。而我,也是在同一家孤兒院被我的養父母,也就是衛清明和苑芳領養。因為養父母不能生育,也因為養父在外有了外遇,因此養母想通過收養的手段拉回養父的心。但是很快,養父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我也就失去了在那個家庭的價值。他們不曾苛待我,卻也不曾給我真正的愛。小時候我試圖用優異的成績做一個乖小孩得到他們的認可,無效以後我變得叛逆,試圖通過出格的态度來吸引他們的注意。所以關于我養父母的事,我混跡酒吧的事都是真的。那時候,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衛途深拿起打印出來的顧石和他的照片。顧石垂下眼眸,把自己的一切袒露在公衆面前的滋味,并不好受。
宋城時時刻刻在觀察輿論的走勢,說完這一段後,評論漸漸有人為衛途深的坦誠叫好,也有發一些“心疼”之類的評論的,但是絕大多數人的評論都是繼續謾罵以及“所以都是真的咯,你爹是貪官咯”之類的言論。
給公衆看過照片以後,衛途深繼續講:“養父出事以後,名下的財産都被沒收,除卻必要的生活費用,其餘都已上繳。養父給予情人和私生女的財産也予以追回,而我的生活所需被我的養母一同轉移到了國外,沒有給我留下一分錢,我的監護人是我的叔叔,但是他們并不接納我,在給我交了學費以及給我一些現金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與他們聯系過。之後我都是靠在酒吧打工以及做模特的兼職來賺取生活費。”
顧石此時也開口補充:“剛剛魏深說了,我是個孤兒,也一直沒有被人收養,遭受過虐待和家庭暴力。剛進孤兒院的時候,我很孤僻,也很古怪,并且這樣的狀态一直延續了幾年。在我大一點的時候,我遇到了當時是學生志願者的,也就是環科影業的董事長岑旭白。他對我來說就像是親人,他比我年長,非常耐心地開導我,給我讀詩,逼着我認清現象,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後來因為他出國求學,我們沒有再聯系,而我也到了自立的年齡,因此我回到了父母的房子裏,靠打工維持生活。我賣過奶茶,做過服務員,跑過腿,也在酒吧打工,不為別的,那裏賺錢多我就去哪裏。也在那裏,認識了魏深。後來,我們變成了同學,衛途深因為無處可去而租住在我的房子裏,他也開始改變以前不好的生活習慣,靠自己的能力賺錢去面對現實生活。他變得有目标,有信仰,我很欣賞這樣的他,也許因為感同身受,我們戀愛了。”
“高三的時候,我的爸爸顧建軍突然出現,向我勒索生活費,我只是,本能的害怕他,也顧忌他會找衛途深的麻煩,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容忍。高考結束後,魏深的成績很好,夠上西京大,但是他想學醫,并不執着于名牌大學,但是由于學校的疏忽,導致他最終進了西京大的哲學系。而且那時候,因為顧建軍的勒索,其實我們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魏深發現了,于是才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簽約成為了平面模特,起初只是為了賺錢,但也就這樣在機緣巧合一路走到了現在。他這幾年所有的報酬都在陸續地付給我,他希望靠自己的能力給我最好的生活,但是我一直都不理解他的做法,我沒有用他一分錢,在大學靠在網絡上寫文章也獲得了收入,在合作《此情無關風月》的時候,我時隔多年與魏深重逢,也因為時隔多年,我理解了他當時的做法,人生只有一次,我們都不想錯過彼此。”
“至于岑旭白,在衛途深退學以後,我偶然與他遇見,他幫了我很多,我也很感激他的一次次相助,至于戀情,根本是無稽之談。我把他視作親人一樣的存在,我畢業後一直在南海定居,而岑旭白一直在北湖。至于我作品的投資,當時有很多投資方有合作意向,我對我的作品有自信,我覺得給環科是雙贏的局面,在自己的作品改編問題上我也會有更多的話語權。”
李家人除了李奧,必然不會洩露岑旭白的私事,在這一點,顧石怎麽說都不會有人出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