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你好，請問是陸妍莛和陸遠嗎？”兩位警察出示了證件。
陸遠以為是協助調查，連忙點頭。
“這起惡性傷人案件有些細節需要跟兩位核實一下，請兩位配合調查。”
陸遠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協助調查他作為路延臻的舅舅去協助調查是正常的，為什麽他女兒也要協助調查？
警察帶着陸遠和陸妍莛出去了，病房一下子就顯得沒那麽擁擠了，宋恬恬也順勢勸宋父宋母先回家，自己晚點會回去。
不過剛出了這檔子事，李雙蓮怎麽敢讓自家女兒單獨回家，抓住她的手說道：“要不晚點讓你爸來接你，或者你要不跟小李說一下，讓他晚上陪你？”
為了讓父母先回家，宋恬恬自然是先哄着宋母答應了打電話給李敬閑，不過到時候照不照做又是一回事了。
總算是留下兩個人單獨相處的空間，宋恬恬将椅子拖進一些，坐在了床邊。
“路延臻謝謝你，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就不會受傷。”宋恬恬有些局促不安，本身這關系就理不清，這下又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她連對路延臻大聲說話的底氣都沒了。
路延臻看向床邊的女孩，衣服雖然已經換掉了，但是頭發的發尾還沾着一些幹涸的血跡，發絲都糊在了一起，就像是他的功勳章，但剛剛警察帶陸妍莛出去問話了，他也在這瞬間知道這事跟陸妍莛脫不了關系。
這事對宋恬恬來說才是無妄之災，但此刻的他心裏存了一些私心，不想立刻告訴宋恬恬，反正不久之後真相就會大白。路延臻的目光游移到他那包裹嚴實的手掌，他已經感覺不到右手了，這大概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他不應該再騷擾她，但卻又希望她再多憐惜一些……
路延臻突然很想哭，心中湧出無限的孤獨，這世上似乎已經沒有人會把他放在心中的第一位了，而父母的臉在記憶中已經十分模糊了。
“你想哭就哭吧。”
宋恬恬看到路延臻眼圈紅了，但又頻繁地眨眼，似乎是想将淚意憋回去，他長得就很有少年感，這個樣子又加了些破碎感，更讓人憐惜了。
從來沒有人對路延臻說過這樣的話，眼淚也就在這一瞬決堤，宋恬恬俯下身子幫他擦眼淚，看到他左臉的疤痕抿了抿嘴角，其實路延臻确實是很可憐，就算是親舅舅，也依舊是寄人籬下。
整個病房裏面安安靜靜，只偶爾聽到一聲吸鼻子的聲音，紙巾被淚水浸透，指尖的皮膚感覺到了那抹冰涼，宋恬恬似乎通過肌膚感受到了那股酸澀，被電了似的收回了手，空氣中彌漫着一點點暧昧的尴尬。
好在路延臻第二次手術排得很緊，沒過多久就有護士進來了，打破了一室尴尬。
因為是精細手術，需要的時間也很長，問過警察不需要人留在這裏，只要保持通訊順暢就可以，宋恬恬也準備打車回家梳洗。
白天的事情還是讓宋恬恬受到了驚吓，即使醫院大門口燈火通明也總覺得不遠處的黑暗角落有人虎視眈眈，燈光照得牆壁越顯亮白，已經比較晚了，她不想再讓宋父來回跑一趟，但聯系李敬閑是更加不可能的了，他人在Z市又忙得很，也不想再打擾朋友，最後還是選擇叫了個專車。
回家的車程只有二十分鐘，但路上宋恬恬想了很多，有了今天這檔子事，她和路延臻的孽緣又必然得再糾纏一陣子，另外今天這個襲擊自己的帽子男到底是不是無差別攻擊還不好說。
警察那邊說還在調查中，可宋恬恬看得分明，當時那人明顯是沖着她來的，周圍也不是沒有其他女性，她身邊還有路延臻，如果是無差別攻擊的話，當時的她并不是很好的選擇。
宋恬恬也不傻，聯系起當年林歡的事情，多半這事跟陸妍莛有關，她努力回憶那時遇襲的細節，她并不認識那個行兇的男人，兩人并無冤仇。那帽子男擡和她對上眼的時候表情并沒有變化，如果是沖着她來的，必定是蹲守了一段時間，不是對上眼的那瞬間才将她認出來。
所以宋恬恬更偏向于這個男人是在咖啡館外面等了一段時間，等她出來之後才動手的。
不過行兇的帽子男已經被當場抓住，只要耐心等待，若是他背後有人，肯定會被警察查出來，并且這次她反而沒受什麽傷，就路延臻家的路易珠寶也不可能輕易放過背後的人，只不過最後查出來是陸妍莛的話，情況估計會更加複雜了，不知道路遠在女兒和外甥之間怎麽搖擺了。
回到家的時候，宋父宋母還在客廳等着，李雙蓮見她開門進來，趕忙走過去探頭看了外面，發現自家女兒是坐網約車回來的，驚得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不是說小李送你回來嗎？沒叫他不知道叫爸爸啊。”
“媽，這不是沒事嘛，我叫的專車很安全。”宋恬恬安撫的挽住宋母的胳膊，“我現在已經很累了，先讓我去洗個澡吧。”
“那你快去，毛巾和睡衣都放你床尾了，收拾收拾早點睡。”雖然有些埋怨，但總歸是心疼壞了，看來還是得去廟裏上幾炷香，給孩子收收驚。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宋恬恬一大早就跟老領導請了假，領導也吓了一大跳，有聽到C市持刀砍人事件發生，卻沒想到這事就發生在自己的下屬身上。問清楚了宋恬恬沒受嚴重的傷，只是最近要配合調查，讓她在手機上申請個假期，大手一揮便給她先批了三天假，讓她別管單位的事情，不夠再續假期。
大概上午十點的時候，宋恬恬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因為擔心女兒随時出門，宋岩也請了幾天假，所以自然是宋父接送的。
本以為這次還會問遇襲的事情，不過這次警察問的居然是她和陸妍莛認識嗎，怎麽認識的，關系怎麽樣之類的話題。到這個時候宋恬恬已經回過味來，遇襲這事板上釘釘跟陸妍莛有關了，興許這個帽子男就是她找來的。
“我跟她是通過網絡游戲認識的……”
“然後我們就見了面，接着……”
宋恬恬事無巨細，從最開始兩人相識說起，她存了點私心，着重強調了陸妍莛拿林歡要挾她這件事，果然做筆錄的警察停頓了一下，又問了些相關于林歡的事情。
不該知道的宋恬恬一律說不知道，只說是被威脅了之後，去網上查了下林歡相關的消息，知道這個女孩子已經去世了。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警察叔叔你到時候查清楚了告訴我啊，本來被言語威脅了，沒想到真的遇到了襲擊，沒落實我這個心一直慌，到哪裏都害怕。”對面年輕的小夥子被一句叔叔哽了一下，但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叫了，更多的關注點還是放到了“林歡”這個名字上，她看到警察在林歡這個名字下面畫了個線。
筆錄結束得很快，之前已經詳細問過，這次只是補充了些，半個多小時就結束了。
這邊結束之後，宋岩又載着宋恬恬去了一趟醫院探望路延臻，他昨日第二次手術結束了，這會兒還在睡着。
病房裏路遠也在，宋恬恬将水果和鮮花放下，沒有吵醒路延臻，陸遠對着她笑了笑，做了個手勢示意出去說話。
這是宋恬恬和陸遠第一次對話，陸遠先是對兩人客套的表示了關心，不過說話間多看了幾眼宋恬恬。
陸遠看得出來面前的姑娘是個乖巧的，她的父親一看氣質也知道是知識分子，舉手投足之間很是得體，如果是自家外甥看中的女孩子，那定然是極好的，可如今事情變成了這般田地。
“延臻昨天的手術情況并不理想，我們已經聯系了醫生，定了下午的機票，準備去國外進行治療，他是個驕傲的孩子，又是吃這碗飯的，還是盡量想辦法吧。”陸遠眼角的魚尾紋因愁容更加明顯，一下子仿佛老了很多歲，本來他只比宋岩大了十歲，這會兒能看得出二十歲的差距了。
宋恬恬依稀猜得到陸遠的苦衷，畢竟是自家女兒鬧出的這檔子事情，不過宋岩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在他看來路延臻就是宋恬恬的救命恩人，臉上只是愧疚地不行，嘴巴蠕動了幾下低聲說道：“陸總如果有用得上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恬恬的命都是小路救下來的。”
宋岩的言語太過于真誠，倒是陸遠有些羞愧了，他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路延臻，眼中閃過一絲晦暗，握緊了拳頭又放松，最後還是深深地呼出了出了一口氣，囑咐助理好生注意着路延臻，才轉向宋岩說道：“宋教授，說起來真的不好意思，這事兒警方那邊已經有了些眉目，是我們對不起小宋。”
醫院裏人多口雜，幾人到了醫院隔壁的茶樓，找了個包間才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
“宋教授，這事情是我女兒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