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跟着天狼回到了牡丹身邊，而他獨自和牡丹談了一會兒話後又匆匆地走了。入夜後，白錦年也回去了。
蘇小小從洗手間出來，見到牡丹坐在輪椅上正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空，她走了過去輕聲說：“牡丹，睡覺了嗎？”
“不，讓我就這樣坐一會兒。”牡丹的聲音裏竟透出了深深的疲憊。
蘇小小想要詢問她的異常，見到她那出神的樣子還是作罷了。于是她也坐到一旁陪着牡丹看夜空，畢竟窗戶空間有限，映入眼簾的天空也只有手片大的面積，黑漆漆的只有幾顆暗淡的星。
蘇小小也思緒了好多東西，尤其是今晚和天狼的對話更讓她感到激動和不安。她一面沉溺在天狼那灼熱的表白中不能自拔，一面又煩躁地壓抑着自己那喘喘不安的心。她看了一下牡丹，牡丹泰然處之的樣子一成不變，只是那深鎖的眉頭出賣了她那同樣煩雜的心。蘇小小想問，也許自己的不安将得到答案。但想了想，作罷了。
“牡丹，真的很夜了。”蘇小小再次輕聲說道。
“你先睡吧。”牡丹也再次拒絕了蘇小小。
蘇小小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答話。她聽到了房門推開的聲音，以為是值夜的護士，轉頭望去，沒想到是黑虎。難道牡丹一直在等他嗎？
“小小，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蘇小小驚訝了一下，還是按着牡丹的話出了去。她出去時順手關了門，她并不是沒有好奇黑虎的深夜造訪，也許多日不見的人今日匆匆而來帶來的還有她心中所憂慮的某些事情。
病房外的走廊長而寂靜，就算日光燈照得如同白日一般，還是讓人覺得潮冷。蘇小小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仰頭出神地望着頭頂的空氣。
整個長廊只有她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隐約傳來了兩人的争執聲，接着是牡丹一聲怒喝。兩分鐘後，黑虎出了來。他看着蘇小小，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蘇小小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突然覺得累了，不再想知道她喘喘不安了一夜的到底是什麽事情。她重重地吐口氣，用一種就像累透了的聲音說：“牡丹還病着呢，你怎麽能惹她生氣？”
黑虎沒有說話，忽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臉。蘇小小沒有躲，她直直地看着黑虎，兩人都沉默着。“好好生活。”黑虎最後只是沉沉地說了一句，收回手，轉身離開。
蘇小小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發現，這一愣神又把她剩餘的活力擠光了，她只覺得身心疲憊。
回到房間，牡丹正面朝着她的方向，見她進來了又把輪椅轉了過去。蘇小小默默地走到她身邊，見她還是那張傲冷的臉。
牡丹又動手推了輪椅回到床邊，她掙紮着站起來，卻沒有力氣，直掉到了蘇小小的懷裏。“看看，看看，我就整一個廢物！”
蘇小小這才驚覺牡丹是聲音沙啞了，牡丹哭過了？她第一次發現牡丹哭。
牡丹任由蘇小小抱她到床上，安靜了半響，又悠悠地嘆氣。“怎麽偏偏是這種時候呢？”說完，她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這一夜牡丹明顯沒有入睡，蘇小小幾次爬起來都見她睜着眼睛。而蘇小小明明覺得累極了，但一睡着就被3T08營給吓醒，不到幾次天都要蒙蒙發亮了。
“小小。”
蘇小小剛還在迷迷糊糊的合眼，被牡丹那細氣的一叫立馬清醒了。她連忙爬起來，回應：“什麽事？”
牡丹沒有回話，她安靜地躺着，眼底的青黛訴說着她的未眠。她還是沉默了好久，像是在猶豫。
蘇小小來到她身邊，見她的樣子，昨晚那陣陣不安再次襲來。“牡丹，你說吧，求你了。”她低聲哀求。
牡丹望着她。“天狼，讓我別說。我想了一整夜，還是不想聽他的。”牡丹笑了，眼底卻沒有笑意。“我知道你喜歡他，一個小姑娘遇上一個英俊又勇敢的男人，陷進去了我不奇怪。但是我沒有想到天狼對你，居然這麽……”牡丹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個她不願意相信的聲調說：“用情至深。”
蘇小小抓緊了雙手。
“你知道，他曾經是我姐夫，看到自己的姐姐愛的人愛上另一個女孩，心裏總是不好受的。”牡丹說。“但一切都無所謂了，姐姐已經走了，天狼懷裏擁有另一個女人也只是時間長短問題。只要兩人相親相愛也許姐姐看到了也安心了。”她轉頭望向蘇小小。“小小，懂我的意思了嗎？”
蘇小小望着牡丹發愣。
“他愛你，比你那幼稚的喜歡可深多了。”牡丹望向窗外，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他們要走了。”
蘇小小猛地回過神來。“什……麽？”
牡丹繼續說：“知道我們的計劃嗎？得到三大黑幫的犯罪證據後就上交，然後協助警方捕捉他們。原本是協助的，現在卻……”
“大叔要去哪裏？”蘇小小艱難地開口。
“他們要親自去闖青龍幫，九死一生。”牡丹說到最後已經失去了聲音。
蘇小小只覺得腦袋全然一片空白，她貌似聽到牡丹再說些什麽，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慢慢清亮了起來，行人也零零星星地多了。空蕩的大街上卻見到了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在狂奔。
蘇小小不知道她在幹什麽，她為什麽要拼命地去奔跑，難道有誰在等她嗎？那她要到哪裏去？直到她跑到了警部總署的門前，她才反應過來牡丹跟她說了這個地方。
不到蘇小小趕上前去，幾輛警車浩浩蕩蕩地開走了。蘇小小的眼淚嘩啦一下流了下來，她一邊哭着一邊追着警車而去。她終于知道她為什麽會如此不安了，也許，也許她和大叔的最後一面……
蘇小小望着車輛絕塵而去，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她哭得梨花帶雨，肝腸欲斷，她不累了，不倦了，不惱了，不怒了，她只是傷心，她只剩下了傷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