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許芝發現陸總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
其實也沒變,還是那麽自戀,只是自戀的方式不同了。
從前,陸總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睥睨的眼神看着大家,好像在說:“爾等都是凡人,不配與老子為伍!”
現在陸總仍然不放棄鄙視她的機會,卻開始炫富了。
有一次,陸總吃早飯時,戴了一塊百達翡麗的高奢手表,特地裝作不經意地将許芝喊過來:“小許,你來下。”
許芝放下新入手還熱乎着的iPhone 3GS過來了,“少爺,什麽事兒?”
陸總伸出戴表的那只手,挑着一邊眉毛,沒說話,活似等着太監搭手來扶的老佛爺。
許芝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陸總好一會兒才悠悠道:“看清楚了嗎?”
許芝疑問臉:“看清楚啥?”
陸總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卻還是頑強道:“表!”
許芝恍惚了一瞬,這場景還真有點似曾相識。
曾經陸喻之也很喜歡收集各種名表,兩人關系還不錯的那陣,他也經常給她看他收藏的表。
許芝低頭将表認真看了一眼,腦子裏出現一連串的信息,她飛快地将這些信息報出來:“百達翡麗Ref.5297白金腕表,1932年推出的Calatrava這一系列秉承前衛美學理念,以其柔美線條、高貴雅致及精美細膩诠釋着美學創意。Ref.5297的表殼鑲嵌了許多寶石,突顯純正高雅的氣質。配有自動上弦百達翡麗324 SC機芯……”
随着許芝的侃侃而談,陸總表情變了又變。
這個一窮二白的姑娘,怎麽對奢侈品這麽了解?
許芝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通,停下來,望向神情詭異的陸總,喚道:“陸總?”
陸總咬着後牙槽,忍耐地道:“我只是讓你看下時間而已!”
許芝:“……???”
“你神經病啊!”許芝怒道。
陸總心裏也很生氣,爆發了:“你這個拜金女!”
窮得叮當響,卻對一塊名表了若指掌,如數家珍,不是早有圖謀是什麽?
陸總丢下一句“拜金女”,早飯也沒心情吃了,氣急敗壞地起身離開了。
許芝對着他揚長而出的背影直撇嘴,心裏罵了許多聲神經病才解氣。
這場不歡而散後,陸總沒幾天又卷土重來了。
那是一個周六,陰雲低沉,天氣微微有些悶熱,許芝正在用手機查看最近自己關注的幾只股票動向。
陸總突然叫人來喊她,讓她到書房。
許芝裝起手機,也沒多想——陸總最近找她的頻率雖然有所增加,但貼身女傭嘛,不就是要為陸總随時待命嘛!
許芝已經很習慣了。陸總不出幺蛾子的時候,還是很好伺候的。
“咚咚咚!”許芝敲了三下門。
書房裏的人沒有立刻出聲,過了一分鐘的樣子,陸總從容冷靜地聲音才打裏面傳出來。
許芝擰開門把手,推開門,陸總正端正地坐在辦公桌後。從她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陸總那認真嚴肅的神情。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此時此刻的陸總就充滿了魅力。
許芝一邊安靜地等候對方的吩咐,一邊借着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欣賞對方這難得一見的魅力時刻。
卻不知陸總握着筆的手心已經淌滿了汗,他特意調整過的最能凸顯自己帥氣一面的姿勢也快支撐不住了。
陸總眼角的餘光看到許芝那盯着他看得目不轉睛的模樣,悄悄松了一口氣,故作淡定地收起簽字筆,放松身體,往後一躺,同時腳下借力,讓椅子微微向後滑了一小段距離。
而後,他懶洋洋地撩起眼皮,非常從容不迫地道:“來了啊。”
許芝收回眼神,目不斜視,非常正直地樣子:“嗯。”
陸總看着對方這明明都被自己發現偷看,卻還“裝模作樣”的表現,心裏暗自得意,又有些可憐她。
唉,明明喜歡他喜歡的要死,卻還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
暗戀中的人,在暗戀的對象面前是多麽地卑微啊!
對方眼神怪怪的,許芝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主動問道:“少爺,有什麽吩咐呀?”
陸總松了松自己的領帶——
許芝的目光立刻被對方這個動作吸引了。
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深色的領帶上,一截脆弱的脖頸揚起優美的弧度,精巧的喉結微微滾動……
許芝咽了咽口水,心髒微微鼓噪。
陸總本來只是很随意的動作,沒想到會收獲這種意想不到的效果,當看到許芝發癡的目光是,他微怔了一瞬,嘴角不着痕跡的翹起。
“你在看什麽?”陸總故意做出被冒犯的樣子,不悅地問。
許芝收回目光,面色不改,張口就道:“只是感到有點奇怪而已。”
陸總:“奇怪什麽?”
許芝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問:“陸總您在家裏還要西裝革履,領帶緊縛,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陸總:“……”
陸總一下子被問住了,僵了半晌,吭出一句萬金油:“要你管!”
他心裏惱得很。
這個該死的女人,承認看他看得癡了會死嗎?!
許芝一本正經地道:“按理說,的确是該我管的。”
陸總耳後根悄悄紅了,呼吸都凝了一瞬。
許芝慢悠悠地接着道:“我可是少爺您的貼身女傭,負責您的衣食起居,管您穿什麽是應該的。”
陸總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兒背過氣去。
許芝笑呵呵地走到陸總辦公桌前,俯下身,上半身越過辦公桌。
陸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壓了下來,略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聲線不穩地問:“你……你要幹什麽?”
怎麽能青天白日的就這樣!!!
許芝伸手扯過他垂在胸口的那根領帶,拉在手裏,将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哥倆好地拍拍對方的肩膀:“別緊張,主人。您的貼身女傭正在履行職責,幫您解領帶呢!”
主——人?
陸總硬着頭皮說:“誰……誰緊張了?”
許芝臉上挂起溫柔的微笑,從善如流地道:“我緊張啊。”她一邊雙手靈巧地将領帶解開,一邊小女孩兒似的抱怨道:“哎呀,您都不知道我站在這裏多麽的緊張,心髒砰砰砰地跳呢!”
她心髒跳沒跳不知道,陸總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髒一定跳了,砰砰砰地,跳得賊用力。
對方發絲上染着的香氣浮動在鼻尖,每呼吸一口,都如同蜜糖一般甜蜜。
陸總不自覺放緩了呼吸,視線落在對方卷翹濃密的睫毛上,又滑到對方挺巧精致的瓊鼻,最後落到那櫻花一般的唇瓣上。
“……真的嗎?”陸總緊張地問。
許芝淡定地道:“當然了。不信你看下,我的臉都紅了。”
陸總的目光便挪到對方的粉頰上,那柔膩的面頰上果然飄着兩團紅雲。
“真紅了!”
陸總的聲音出離的激動了。
許芝退後一步,拎着對方的領帶,目光落在對方緋紅一片的面頰上,甜美的笑了:“陸總,你的臉也紅了呀!”
陸總擡起眼,看着對方如花的笑容,微微攥緊了手指,正要張口——
許芝嫣然笑道:“你今天也塗了腮紅嗎?”
陸總滿腔熱血突遇冰封,一瞬冷寂。
……腮、腮紅?
陸總從沒意識到女生的臉紅除了緊張害羞,還有可能是化妝品引起的。這一下可真的是長了見識了!
陸總咬牙切齒地問:“剛剛你靠得那麽近,就不感到害羞嗎?”
許芝一副很專業的樣子,懂行地解釋道:“工作時間,怎麽能摻雜私人情緒?少爺,放心吧,我很專業的。”
陸總的表情立即猙獰了。
許芝怕把對方惹毛了,也不敢太過分,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少爺,你還沒說找我什麽事呢!”
陸總想到“正事”,深吸一口氣,平複了胸口那股暗火。
“我明天要參加一場宴會,想讓你幫我選套衣服和配飾。”他說出自己的本來目的,又想到對方剛才的話,陰陽怪氣地道:“這是你的職責,女傭!”
許芝點頭:“放下吧,少爺,我一定讓你成為明日的宴會之星!”
陸總哼了一聲,他本來想帶對方一起參加宴會的,但是看對方這麽沒有眼力勁兒,一心只想當女傭,心裏氣道:該死的女人,當一輩子的女傭去吧!
陸總決定把握機會,讓對方看到自己龐大財力的冰山一角,讓這個拜金卻又不識情趣的女人望着寶山,求而不得,懊悔到死!
于是,陸總把許芝帶到了他衣帽間。
陸總霸氣地指着一排排高級定制的西裝以及各類昂貴奢華配飾:“挑吧。”
許芝恍然有種感覺,好像挑了她就能帶走一樣。但她很快就從這假的糖衣炮彈中清醒了,花蝴蝶一般穿梭在陸總的豪華衣帽間中,享受着久違的獨屬于金錢帶來的氣息。
陸總看着許芝那眼睛晶亮,俏麗而又鮮活生動的模樣,心裏又是好大一份不爽。
這女人!
看着他的眼神都沒有看着這些死物來得真誠!
他沖動地質問:“你到底愛我還是愛我的錢?”
許芝身形一頓,回頭時,眼裏已經布滿了淚光,無比傷心地反問道:“你說呢?”
欲說還休,哀怨柔婉,說不盡的情意綿綿。
陸總驀地冷靜了,矜持地擡起下巴,傲然道:“你不要多想。無論是我的錢,還是我的人,你通通都得不到!”
許芝含淚微笑:“我都知道的,你放心。”
當晚,許芝的日記有了更新:
2009/07/25
今天陸總帶我參觀他超豪華的衣帽間,給我看他價值不菲的藏品,我好高興哦。後來他突然生氣了,問我,到底是愛他的人還是愛他的錢。
真的很想溫柔地對他說:“小傻瓜,我當然是愛你的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