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傻子,瘋子!
文輕說着,将手裏那個包子再次撕開兩半,小心翼翼的手,一直在瑟瑟顫抖着,緩緩遞到了蘭小清的嘴邊。
蘭小清看得出來,文輕對她的喜歡,不會比白羽少。想起前世文輕對她癡情一片,最後為她而死,想起他臨死前對他的承諾,眼裏的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淌了出來。
她接過了那半個包子,一邊對文輕強擠着笑容,一邊啞着嗓子說:“好吃。”
文輕也如她一樣,一邊笑,一邊淌淚,味如嚼蠟的吃着包子。
小時候的過去回不去了,曾經的美好和未來的希望也都不複存在了。因為外面那個人的突然到來,或是終于到來,只屬于他們之間的時光,結束了。
他的清兒最終,也不會嫁給他了。
…
白羽在外面聽到二人的話,感受着文輕所描繪的美好,不覺一笑,笑的詭異、凄涼。
…
“傻子!”九岱斜着外面的白羽說道,轉眼看了看屋裏同樣在哭的兩人,不明所以的冷哼,“瘋子!”
…
蘭小清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眼,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那個一直存在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她猛然起身追了出去,外面除了月影如霜,空蕩蕩的什麽都不見。就如她此刻的心。
她的心如石沉大海,人也不受控制的一軟,被及時走過來的文輕扶住。
“清兒…”
…
“很晚了,睡吧。”
…
蘭小清低沉的聲音,比這夜色還要壓抑。卻在忽然擡頭間,又看到了那個刻在她心裏的人兒,兀自出現在眼前。
他神情冷漠,絲毫沒有前陣子相處的親和。像極了五百年前的前世,樹林初見的那個驕傲冷男。
九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蘭小清的身後,她躲在後面,淺吟低聲…
“他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些熟悉?像不像五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他?沒錯…他又得仙緣了!他的仙脈再生,歷劫過後便會成仙。”
他又可以成仙了??
他仙脈再生,又得仙緣了??
難怪…
難怪今日看他,哪裏覺得不太一樣。
蘭小清癡癡一笑,卻極盡哀傷。
真好,這才是應該屬于他的生活!他又可以回到曾經的自己了!
真好…
蘭小清硬起心腸,不再看白羽一眼。伸手合起了兩扇破舊的木門。她把他擋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外,卻把他的影子留在了自己的心裏。
…
“你真的,就那麽讨厭我了嗎?我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一陣風起,翻飛了院內的落葉,也終于帶走了那個白衣飄飄的影子。
…
“清兒…”
蘭小清回身過來,眼淚止不住的滴着。九岱也悄無聲息的回去了。
“清兒…”
文輕看着少女擡起的眸子,淚眼氤氲,心裏便生不出安逸。
“清兒…你喜歡他,你喜歡他的是吧?”
蘭小清沒有否認,更不敢承認。
“你喜歡,就不要為難自己…我看不得你委屈受苦,也不想見你傷心。如果,如果和他在一起你會高興起來,那我選擇放棄…放棄追求你…”
蘭小清伸手,拂去了文輕眼底的傷,可她心底的傷又該何去何從呢?
…
兩人對坐,又是無言。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豎耳靜聽,竟是蘭明理的聲音。
“小清!”
“爹?爹!”
蘭小清激動的跳起,匆忙奔了出去。
她沒有出現幻覺,外面真的是蘭明理,他雜亂的頭發,披散在滿是污穢的白色囚服上,眉頭緊蹙,望眼欲穿。
“蘭伯父!”
文輕也發出驚訝的呼喊。
“爹!…”
蘭小清喜極而泣,立刻撲到父親的懷裏,心疼又委屈。
“小清別怕。”
蘭明理身正如松,縱使受了苦難依然滿身傲骨。身姿挺拔,厚重的手掌輕輕的拍着女兒的脊背安撫。
“爹…”蘭小清四處的尋着,“是他救你出來的嗎?”
“是白羽。”蘭明理眸中帶惑,“他是妖?他到底為何纏着你?”
蘭小清擡起的眸子突然垂下,無聲勝有聲。
“蘭伯父,其實白羽一直在幫助清兒,保護她。”
文輕的一句話,化解了蘭明理心中的疑惑。他雖然嫉妒白羽,但也絕不會污蔑他人,扭曲事實。
“白羽…他去了哪裏?”
這句不情願的問話,是文輕替蘭小清問的。看着她尋找的目光,他只想幫她。
“白羽救我來到這裏就走了,始終一字未說。”
蘭明理有點擔心女兒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問:“小清…你和他…你們之間…”
“我和他沒什麽。”
她欲掩蓋自己的心情,可那雙蝶翼般的睫毛,卻不配合的忽閃個不停。
蘭明理了解女兒,她這是很在意緊張的表現。終是父親,女兒長大了,感情之事,他想過問,又無法開口。
沉悶時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聲打破。
九岱現身,蔑笑道:“你看,這人不是好好的出來了嗎?我就說,白羽可比我的本事好!”
“她是今日那個女妖?”蘭明理對這個言行舉止妩媚風情的女人,并沒有多大的好感。
“蘭伯父,她是九岱!您別怕,她也是幫助我們的!”
九岱依舊态度傲慢,“沒想到白羽這個傻子,氣度這麽小!只救了自己喜歡人的父親,旁人的生死他就不管了嗎?蘭小清,你要看好,這一點,他可不如文輕哦!”
蘭小清眼神異樣,文輕同樣面色一緊,擔心的問:“蘭伯父,我爹,我爹他怎麽樣?你們是關在一起的嗎?”
蘭明理搖了搖頭,“只是今日突然有人提審我,抓我們去游街,這才見到了文兄!”
文輕的落寞顯在臉上。
“爹,哥哥呢?怎麽不見他?明春至夏,她們又去哪了?”
蘭明理同樣滿目憂慮,不知所以。
“我也是今日一早被提時,才知道他們抄家的事情!按說家裏的奴仆都會發配出去,我們現在如此,是尋不到那兩個丫頭和雲南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們受我們牽連,但是罪不至死,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只是知憂,不知道他到底被他們關在了何處…”
入夜風涼,蘭小清看着父親身上破損的衣服,心疼的說:“我們先進屋吧!”
“好,好。”
…
文輕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蘭明理的身上遮寒,又忙活着打了幹淨的水來。
蘭小清拿起水中的帕子,輕輕的擦拭着父親臉上的灰土。嘴裏硬是連對文輕,說一句謝謝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越是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她越是覺得虧欠的太多無法償還。
蘭明理看着以往在一起最是熱鬧的兩人,突然如此安靜,心裏也是一陣失落:這也許,就是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