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驚雷于頭頂炸響,莊若晴臉色發白,眼前一片漆黑,她扶着椅背才不至于摔倒。
“晴晴,你有事嗎?”莊雨明顯察覺到她的不對。
“沒,沒有,這件事你可以肯定嗎?”莊若晴濕噠噠的掌心握着大姨的手臂。
“我又不是你小姨,怎麽能肯定?你也知道你小姨的私生活有點亂,不過,她那一陣子确實和一個姓莫的男人走的很近,外界傳言那個人是莫家的大公子莫晉元。”
莊雲曾是冰城有名的交際花,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間,莊雨因為這事勸過妹妹好多回,但對方不肯聽,一意孤行。
莊雨還曾經質問過妹妹,想問出她的男人是誰,莊雲只是低着頭不肯回答,可大姐還是敏感地感覺到,那人應該就是莫晉元。
倘若包養莊雲的金主不是莫晉元,她一定會否認,可她偏偏什麽都不說,這種表現算是間接默認了。
莊雨瞧着莊若晴慘白的面色,困惑道:“晴晴,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哪有!”莊若晴穩定心神。
“你是擔心身份尴尬?”莊雨想了想,說:“或許小妹是莫晉亨的侄女,而身為她的姐姐,你卻跟了他,輩分亂了。”
莊若晴的心突突直跳,莊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實情況是她才是莊小妹的生理學母親,她帶着莫晉亨哥哥的孩子嫁給莫晉亨,何其荒謬。
“不對,小妹不可能是莫晉元的孩子,”莊雨想了很久,搖着頭,分析道,“思冕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個男人能讓妻子和情人同時懷孕,同一天生産,這種概率幾乎為零。”
或許是抵觸情緒在作怪,莊若晴發自心底不想接受殘酷的現實,“大姨,你說的有道理,小妹和那個姓周的女人一點都不像,一定沒有任何關系。”
“嗯,冰城姓莫的男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又不是只有一個莫晉元,沒事沒事,咱們別亂想了。”
安慰好莊若晴,莊小妹已經下樓,莊雨送小丫頭去幼兒園了。
兩人走後,莊若晴陷入不安和恐慌,許久之後,才安下心來。她自欺欺人地想:即使小妹的父親是莫晉元,但捐卵的事只有小姨和自己知道,那有什麽可怕的?
另一邊,二樓某房間。
昨天哭鬧乏累的莫思冕睡到日上三竿,才漸有醒意,揉了揉眼睛,怎麽這樣疼,都睜不開了,一個翻身,不小心從床上掉到地上,屁股摔成兩半。
這時,他從對面的鏡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樣,吓得“哎呀”一聲尖叫,“天吶,救命!”
鏡子中,莫思冕的臉因為淚水被風吹開,紅紅的兩大片全删了,亂蓬蓬的雞窩支楞八翹,兩只眼睛又紅有胖,腫的像個燈籠,最主要的是厚厚的眼屎呼在睫毛上,簡直就像個邋遢鬼。
他這是怎麽了?回憶幾秒,才想起昨天發生的毀天滅地、撕心裂肺的重大事件——他失戀了。
驚聞真相,莫思冕的天塌了!
與此同時,房門推開,聽到叫聲後,莊若晴第一時間闖進來。
“思冕,你怎麽了?”
“出去出去,你這個騙子!”莫思冕想起自己被甩了的事,恨意盈滿胸口,拿起床上的枕頭和靠墊,向門口的方向丢,他從沒有如此讨厭過眼前的女人。
莊若晴險險奪過枕頭,不死心地問:“你到底怎麽了?做噩夢了?”
“出去出去,我讓你出去!”莫思冕一疊聲地喊,嗓子都劈了。他真希望一切都是夢,一場還未醒來的噩夢。
見他如此抗拒,她沒有辦法,只能往外退,“好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
莊若晴才出門,就聽見一陣砰砰砰的腳步聲,接着是咔嚓一響,想來是莫思冕光腳下地,把門從裏面反鎖了。
“思冕,把門開開好嗎?”莊若晴在門外喚他,“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
“我不會開的!”隔着門莫思冕發出小獸受傷後的嘶吼,“你是個壞女人,水性楊花!”
遇到二叔後就抛棄了自己,晴晴這種十惡不赦的無恥行為是劈腿,要是放在古代就得浸豬籠,電視上演過!
一句水性楊花,罵得莊若晴好陣頭疼,扶着門框不語。
“思冕,身體要緊,我做了你愛吃的魚,你先把飯吃了。”
“不吃不吃我不吃!”莫思冕很有骨氣地吼着,“我不想見到你,看到你,我就惡心,吃不下飯!”
莊若晴想:小家夥從昨晚到現在可是滴水未進,他正在成長,這樣對健康無益,“你不想見到我,我躲起來行不行?”
“躲起來也沒用,我再也不會吃你做的飯了,誰知道你這個壞心腸的女人會不會給我下藥!我不吃飯,活活餓死了,正合你的意。”
她想謀殺親夫,呵呵,他才不上當呢!水浒上寫過,潘金蓮和西門慶有了奸情之後,就把武大郎給毒死了,這是前車之鑒。
莊若晴使出渾身解數,“思冕,我走還不行嗎?”
“壞女人,愛走走愛留留,以後,我都不認識你,迎面走過,就當你是個屁!”小屁孩惡毒起來,不亞于他的親叔叔。
“那好,思冕,屁走了,”莊若晴佯裝穿衣服跺腳,“我給雲姨打過電話了,她馬上就到。”
門內,莫思冕把小耳朵貼在門板上,心似油煎。
她真走了嗎?把他一個人留在家?好狠的心;還是,像上次一樣騙自己原諒她,小心,千萬不能又被她騙了。
外面逐漸安靜下來,直到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莫思冕悲哀的心情難以言表,看來她果真抛棄他了,深吸一口氣,他告訴自己不哭不哭,但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在房間裏憋了半個小時,他下定決定,以絕食和禁足為抗争,誓要把牢底坐穿,決不能讓二叔他們舒心痛快。
可惜,沒過多久,人有三急,小家夥就堅持不住了。
偷偷推開一道門縫,左右瞄了瞄,沒人,哼,果然是個壞心腸的女人!
于是,莫思冕哀怨并堂而皇之的推開門,兩只小胖手捂住裆部,小跑着沖進一樓的衛生間。
“嘩嘩嘩”的泉水叮咚過後,他提好褲子,轉身直奔冰箱而去。
養樂多、水果、面包、餅幹、火腿腸、薯片,能拿多少算多少,然,他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站着的女人,表情立馬僵住了。
莊若晴斜斜靠在門框上,滿臉帶笑,“不是不吃飯嗎?”
莫思冕一見她根本沒走,才忘了的怒氣又湧了上來,他将好吃的重新放回冰箱,兩只手背在身後,偷偷藏了一連飲料,“壞女人,要你管!”
她又說:“還生氣呢!”
“嘁!”他白了一眼,又噔噔噔地上樓,進卧室,狠狠摔上門,反鎖。
就這樣,從白天到下午,莫思冕再也沒出門,因為知道莊若晴沒丢下自己,他脾氣更大了,索性她低三下氣、好話說盡,他就是不肯出來,最後連回聲都沒有了。
下班前,莊若晴終于按捺不住了,撥通了莫晉亨的電話,将小家夥的狀況如實禀告。
都說後媽不好當,對莫思冕,她是打不得罵不得,說深了不行,動手還心疼。
“晉亨,你早點回來好不好?”
正當莊若晴憂心忡忡地與莫晉亨商談着如何智取莫思冕的時候,聽筒中的男人卻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我加班,你不用管他,餓他兩頓就好了!”
本以為她想他了,才給自己打電話,原來竟是為了那個小破孩!
火燒眉毛的莊若晴,騰地怒火揚起,她将從小屁孩那裏受得氣全撒在他身上,“莫晉亨,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他可是你親侄子,你想虐待兒童嗎?”
“你自诩親媽,倒是把他哄出來呀!”
“你……不可理喻,算了,不用你回來了!”說完,她便挂斷了電話。
莫氏,會議室。
正在看財務報表的莫晉亨臉都紫了,居然敢挂他的電話,而且還是在下屬面前。
當然,莫大總裁也不是吃素的,俊臉一繃,“數據不夠詳細,拿回去重做!”
原地,徒留財務部經理望天淚兩行,誰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呢!
截止到當日晚間,莫思冕如火如荼的絕食抗議運動,已經進行了整整一天,此事最後驚動了莫家二老。
莫家別墅,一樓大廳,一屋子人憂心忡忡。
莫振華背着手在屋裏來回踱步,趙岚愁雲滿面,邊上,雲姨一聲聲地勸着。
莊若晴從早上到現在,都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莊小妹也心情不好,莊雨凝着眉若有所想。
二樓,小家夥從門縫裏瞥到樓下的情景,心裏美滋滋的,都是滿足感。
莫思冕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還是很有人緣,很有地位的,像此刻,他一生氣,一發火,全家人都急了,立刻圍着自己轉。
一個下午,他沒有其他吃的,餓了就喝一瓶飲料,睡覺,醒了再喝。在卧室中轉了幾圈,突然,肚子就嘩啦啦直響,糟糕,他又想尿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