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仿生人大佬寵愛的日子 - 第 86 章 決心

“我可以給你時間好好考慮。”男人将一個圓形的小東西抛到空中,伸出手指輕點一下, 光屏瞬間在半空綻開, “十分鐘,你只有十分鐘。”

話音剛落, 光屏就彙聚成了倒計時的幾個數字,寂靜無聲地不斷變換。

……

衛珈在原地站了一會,她竭力制止自己想要看向倒計時的念頭,想要盡量冷靜地理清思路。但是那幾個數字仿佛是直接投映在她大腦中, 根本沒辦法徹底忽略。

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 往前走了兩步, 彎腰拿起桌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有一定厚度的正方形薄片, 觸手時帶着一種金屬的冰涼, 但是卻不是完全堅硬的,四角及延伸到中央的部位充滿韌性, 能夠随着力度而彎曲成有弧度的曲面。不過雖然有厚度,大概也沒有超過兩毫米,其中一邊側面有一個細縫似的開口。

裏面隐隐能看到薄薄的片狀物體。

衛珈心裏頓時了然。她雖然不知道裏面這個芯片裏包含了什麽程序,但是這個裝着芯片的裝置她卻認識, 相當于一種簡易卻相當快捷的媒介,可以在無接觸情況下将某張芯片上的程序錄入另一個主程序。

她沒再過多打量, 而是握着芯片坐了下來。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心裏就已經有了選擇。

等路定再次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和剛才在監控畫面裏所見到的一模一樣的場景。沙發上坐着的女人神色冷淡,唇角卻緊抿着, 洩露出一絲絲緊繃。

“考慮好了?”雖然是問句,他的語氣卻帶着讓衛珈痛恨的篤定。

她咬牙,擡頭看過去,半晌冷笑着反問他,“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

“你能想明白這一點,對我們都輕松。”路定并不在乎她此時此刻的情緒,反而她無論多麽抗拒也不得不這麽做的結果讓他非常滿意,甚至愉悅。他想到了衛城,當初他對自己百般防備,不肯分享研究成果,結果現在他的女兒還不是只能乖乖聽他的命令。

他不擔心自己短暫的“失蹤”會引起赫沉的懷疑和警惕,因為路定需要的是自己掩藏一切若無其事地回到赫沉身邊再用那個裝置植入某個程序進去……衛珈覺得他們大概是用了什麽手段讓赫沉以為自己現在還好好待在醫療所。

就像上回她觸發了父親的全息影像那次一樣,明明一切都處于監控設備下,但是赫沉卻什麽也沒看到,或者說沒看到那些“不能看到的”。

“需要我怎麽做,長話短說,我猜你們的時間也沒有你表現得這麽從容和充裕。”

路定收斂了臉上帶着諷意的笑容。

此時此刻的衛珈看上去太像衛城——那種分明應該處于弱勢卻總能找到機會反擊的底氣讓他始終很厭惡。

“告訴我密碼。我通知你時你就行動。很簡單。”

“我怎麽接到你的消息?”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路定一揮手,一塊懸浮屏随着他的動作滑到衛珈面前,“現在,把缺失的密碼放置到密碼鏈裏。”

路定當然有訪問密碼鏈的權限,他畢竟是研究所最高等級的負責人,即便現在失去議事會撐腰的研究所已經不能再跟過去相提并論。再者他并不知道缺失的那部分密碼,所以即便手握密碼鏈似乎也無關緊要。

這是在衛珈得知他真面目以前所抱有的态度,大概也是赫沉的态度。

她擡手輸入密碼前,忽然問道:“類人情感研究成果,其實并不是你最想得到的東西,對嗎?”

電光石火間,她忽然回憶起了許多蛛絲馬跡,在以前她并不會多想,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路定并未否認,“你很聰明。”

衛珈心裏沉了沉,“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但是她沒能得到答案。

“時間不多了,你想反悔?還是想逼我反悔。”路定看上去氣定神閑,但他是否內心真正也不慌不忙……衛珈拿不準。

還是像她剛才做的決定一樣——她不能冒險。

擡起手,被觸碰的幾個鍵盤上的字母依次亮起,密碼鏈被填充被完整,然後閃入文件目錄的頁面。

路定沒有急着放她走,而是再次接過光屏檢查。

“——沒有類人情感項目?”路定臉色晦暗不明,“你拿走了?”

“裏面的東西我沒有動過。”衛珈冷着臉,“它本身就不存在。”

“不可能,這是衛城生前最寶貴的成果之一!”

“這條密碼鏈下的訊息都被特殊程序保護,你完全可以檢查裏面的文件是否有改動的痕跡。”

衛珈話音剛落,就看見路定忽然微微側了側頭,右手下意識撫上耳邊,大概是有人通過通訊器跟他說了什麽。以及,她猜測或許是“時間不多了”之類的提醒,因為路定放棄了再跟她繼續争論這個問題。

“別想着耍什麽花樣。”

警告了她之後,房間門也随之打開。

衛珈看了看門的方向,卻忽然覺得腿有千斤重。

一旦踏出這扇門,就意味着他們的“合作”開始。她忽然很想逃避這一切,不想面對未來的任何可能性。

“合作愉快。”路定這不懷好意的四個字仿佛是壓垮衛珈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但是憤怒之後只剩下深深的無力。

她覺得反胃,覺得惡心。

她沒再看路定,而是頭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間門。

……

“你怎麽了?”赫沉看見面前女人的一瞬間就察覺了不對勁,他微微皺眉,目光有些銳利。

衛珈原本已經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對上赫沉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本身他作為仿生人就有太過敏銳的洞察力,更何況他非常了解自己。

“我看着路叔叔的樣子覺得難過。”她勉強笑了笑,沒有避免跟他對視,而是有意識地從視線中傳遞出那種消極的情緒,這樣才不會更讓赫沉懷疑,“他身體情況不斷惡化,但是我什麽都不能做,我……”

她低頭,裝作有些頹然地把臉埋進掌心。隔絕他落在自己臉上目光的那一刻,衛珈微不可察地調整着呼吸。

在知道了真相後還要假裝表示關心,還要稱呼路定為“路叔叔”,這讓衛珈覺得倒盡胃口。

赫沉對生離死別沒有什麽特別的感知,在他的意識中這只是生物必然經歷的過程。但是如果與此有關的對象變成了衛珈,自然就會打破他的冷靜。

就像現在。

他不希望衛珈因為別人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裏。

下颌被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住然後托起,衛珈被這力道迫使着看向赫沉,接着他低下頭,那雙深邃的眼睛毫無阻隔地緊緊盯着她,“你還有我。”

話音剛落,一個克制的吻落在她唇上,赫沉沒有深入,只是輕輕咬了咬她。

生理上驟然竄起的戰栗并不能掩蓋得了衛珈心裏的痛苦。

她心裏帶着些愧疚、掙紮,但是卻又自我折磨地覺得是種解脫。

——之前關于父親給赫沉設定程序的事,一直是她一個心結,她膽怯于把這件事攤開來說,但也正因如此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或許她應該趁着這次機會,讓一切都有一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