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開始逐漸端上來,還都是她挺愛吃的,她低着頭不斷往嘴裏充塞食物,把腮幫子塞得像只鼹鼠般鼓鼓囊囊,并且由于頭低得太嚴重,導致放在他面前的蜜汁叉燒她一片也吃不到。
衛庭賢對着她的頭頂吃了一會兒,終于啞然失笑地放下筷子,把那盤叉燒移到了她面前;她動作頓了頓,旋即夾了一片放進嘴裏奮力咀嚼,頭卻整個埋進胸口,他幾乎都要看見她的後頸。
他知道她在害羞,嘴角因而不覺揚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他還是做了,并且最後居然滿足到無法言喻——他以為那只是純生理的快|感,可直到現在,胸口卻依然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暖意,而這股暖意在每次望見她鼓起的腮幫時,竟有升溫的感覺。
如果再這樣望着她,他恐怕會忍不住想要吻她……
一盆榴蓮酥恰在此時出現在她面前,熟悉而猛烈的氣味讓她一時忘了尴尬,猛地擡頭叫住服務生:“你是不是上錯了?”
“沒錯,”他點頭向服務生示意:“是我叫的。”
她震驚地望住他,卻在看見那張清俊的微笑面龐時猛然恢複記憶,趕緊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啊?”
“你不是喜歡吃?”他把榴蓮酥往她面前挪了挪:“快吃完,別讓我聞到,回去立刻刷牙。”
她呆了呆,趕緊從善如流地抓了一個塞進嘴裏。
最後,田如蜜毫無懸念地吃撐了。
她一路低着頭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他也懶得糾正,放任她害羞個夠算了。進屋後她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澡已經洗過了,馬上刷牙!她認認真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細刷了遍牙,一擡頭卻看見鏡中那張酡紅的面孔,那個女人長得好像她,皮膚卻分明滋潤而飽脹着,雖然沒有笑,眼角眉梢卻都是藏不住的喜色——她“嗷”了一聲,趕緊埋頭洗臉,吓得不敢再看半眼。
冷靜點冷靜點……天知道他什麽意思……也許是因為她上次和他說了沒關系,所以他就就近找她……發洩一下?呃……
她胡思亂想着打開門,卻被好整以暇坐在她床上的他驚得倒退三步,手掌緊緊握住門把,一臉呆相。
“刷過牙了麽?”他起身朝她走去,颀長的身軀壓迫感十足。
“刷,刷了……”她縮了縮脖子,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禦住他純男性的誘惑氣息。
“檢查一下。”話音剛落,他就擡起她的下巴給了她一個深深的舌吻,她在僵直地被他舔遍整個口腔內部後才被放開——
“嗯,刷得很幹淨。”
他贊許地點點頭。說着他整個人再次欺上來,她虛軟無力地掙紮着:“……剛吃飽飯……”
“所以你需要運動一下。”他不由分說地開始解她的衣扣。
田如蜜就這樣糊裏糊塗地被再次撲倒了,并且,被吃得一顆渣都沒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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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有過前車之鑒的田如蜜為免被人看出端倪,特意強忍住身下的酸麻感,夾緊着大腿走路。結果谷子和她一打照面,就伸長手臂把她勾到角落:“昨晚又縱欲過度了吧?”
她大驚失色,連忙各種否認。谷子卻嘿嘿一笑:“少來,上次像個螃蟹,這次又矯枉過正,夾那麽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尿急呢!”
“我……我就是尿急……”田如蜜的聲音在谷子了然的眼神中愈來愈低,終于沒了聲息。
“衛總最近興致很高昂嘛,”她扯着田如蜜壓低聲音:“怎麽着?你們急着造人?”
“哪有……沒的事……”田如蜜讪笑着打哈哈,心頭卻忽然一動——假如是他的孩子,那一定……很可愛吧?
轉念一想卻又嘲笑自己異想天開,他一直都有用保護措施,就算再怎麽“運動”,也不可能造出人來的。
“唉,好煩躁……”谷子嘆了口氣:“我特麽的剛交完首付就被套牢,MD氣死!早知道再摒兩個禮拜就好了,唉……”
“怎麽了?”
“房子呗!這套房子我們都盯了快一年了,房主就是一口咬定150萬死不放松,我和我們家小哥想想算了,趕緊買了好結婚。結果前幾天調控政策一出來,靠!立刻跌掉15萬!坑死我了!”
“調控政策?”田如蜜忽然心頭一動:“是和房地産有關的嗎?”
“對啊!說是房價漲得太離譜,國家不得不幹預調控,搞了堆房産稅什麽的,這房價蹭蹭蹭地就下來了!”
田如蜜不覺暗暗生憂,于是抽空給肖定邦打了個電話,卻是沒人接。她想想總有點不放心,下了班便直沖肖宅。肖定邦這時候倒是在了,看見這個“稀客”般的女兒頓時驚喜異常,管家唐叔也連聲喚着把她迎進去,倒讓她有幾分不自在。蘇遙還是一貫地沉靜不多言,只是在一旁陪陪笑臉。兩人視線一相交,田如蜜就隐隐有些不自在,只得假裝無意地回過頭去。
她默默落了座,疑問在心口盤旋了好一會兒,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肖定邦卻兀自張羅着唐叔去樓下館子叫菜,邊叫還邊埋怨她不事先說一聲,讓他都來不及去湖庭訂一品藥膳。她當然是連連擺手說不用麻煩了,轉而又覺得“湖庭”二字耳熟得很,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在哪兒聽過,便不再關注這茬。
她小心翼翼地嘗試詢問:“最近都還好吧?”
“好,好得很!”肖定邦爽朗地大笑,又叫人瓜子花生的拿來一堆,一個勁兒地叫她吃。她看他神色如常,心頭大石不覺放下了些,便坐着邊吃邊聊起來。這家長裏短地說說,倒也頗有幾分父女聊天拉家常的意味。而這尋常的一幕卻叫肖定邦心頭百感交集,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不一會兒唐叔便布滿了一桌菜,又是吓死人的分量。田如蜜拿起筷子正要吃,卻聽肖定邦在一邊連連勸菜:“吃,多吃點!養好了身體趕緊讓我抱外孫,哈哈哈哈……”
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她不覺有些尴尬,埋頭剛咽下一口,卻又忍不住向蘇遙的方向瞥了眼,誰知正好與她視線交彙,連忙再次低頭用力扒飯。
“這孩子,又不是大姑娘了,還害什麽羞啊?”肖定邦樂呵呵地給她舀了滿滿一碗烏雞湯:“多喝點,這個補血,對女人好。”
田如蜜接過喝了口,嗯~果然又香又醇,油水并不豐厚卻鮮甜難言,還透着股奇異的熟悉感——等等,她是不是在哪兒喝過?
“啊!我知道這家!”她忽然想起來:“衛庭賢買給我吃過,真的好好吃啊!”
蘇遙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望了她一眼,旋即優雅地繼續低頭喝湯。
“是麽?這小子倒是挺舍得花錢。”肖定邦頓時有種被人比過去了的意味,不覺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找家比這更貴的。
“诶?這個很貴嗎?”田如蜜完全沒概念。
“就這一鍋湯,888吧。”
肖定邦的語氣特別無所謂,田如蜜卻被吓得差點嗆死:“……不,不是吧?搶劫啊!”
“裏頭都是健氣補血的藥材,888不算貴,多喝兩碗。”
田如蜜仔細想了想,忽然意識到衛庭賢為什麽要給她吃這個……頓時莫名其妙地鬧了個大紅臉,臉幾乎整個埋進飯碗。
“難得有個這麽體貼的老公,我還真是為你高興。”蘇遙忽然微笑着開了口,一雙纖纖玉手也沒閑着,轉瞬間又為她添了個雞腿:“來,吃這個。”
田如蜜又差點噎着了,只得說了聲謝謝,硬着頭皮啃起來。
吃完飯肖定邦硬是要留着她聊天,卻沒聊幾句就被一個電話打擾,進去接了半天都不見出來。田如蜜和蘇遙面對面端坐在偌大的廳裏,那尴尬真是語言難以形容。
“看你們感情那麽好,最近有沒有打算要孩子?”蘇遙率先打破沉默。
怎麽個個都要叫她生孩子……田如蜜暗暗腹诽,面上卻依舊客客氣氣:“這種事……還是要順其自然吧。”
順個毛自然,她要生得出那就見鬼了……
蘇遙眼神微微閃爍,旋即笑得燦爛:“對了,話說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們從戀愛到結婚的浪漫細節呢,你看我們年紀其實也差不多,能不能和我說說?”
田如蜜跟被雷轟過一樣汗流浃背,這……這叫她怎麽說?她只好尴尬地撓撓頭:“啊?其實也沒什麽……就……和人家都差不多……”
“這個還要保密啊?”蘇遙露出嗔怪的表情來:“那要不就說說求婚吧,他這人雖然寡言少語,但浪漫心思其實不少的,不如說來我聽聽?”
他……浪漫嗎?田如蜜頓時莫名起來,不過轉念一想卻又迅速了然——誰知道他浪不浪漫?他不過是沒有對着她田如蜜浪漫罷了……
心口忽然沉沉的,心髒像是被誰往下拽了幾分,說不出的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