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皇後被迫營業(穿書) - 第 44 章 後位

後位

“這如何使得?”

冷铉從旁輕哼了聲,冷眼瞧着吳長勍。

“吳賢弟怕是糊塗了,就算赫合一時歸降,也依舊是關外蠻族,最是沒什麽信譽可言,若是他們借機放幾道暗箭,別說奪回西洲了,只怕原本北庭的安穩也難以維持。”

吳長勍卻并未搭理他,只目不斜視的對着段淞拱了拱手,道:“臣以為,當下西洲之困,乃是最為緊迫之務,若是繼續瞻前顧後,只怕會失了先機,檀必既然敢如此行事,想必也早已借着細作摸清了我方的軍務,所以我們若是想破局,只能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段淞沉思着低聲重複了一遍,随即緩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這倒是沒錯的。”

“陛下,臣也覺得,吳相的提議有幾分道理。”葉惟槐見段淞已然松了口,便也沒繼續堅持己見,忙順着他的意思奉承了兩句。

冷铉見他這般行事,心中雖頗為不屑,但也知曉自己的現狀艱難,同陛下對着幹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況且自己更不能放任這姓葉的踩着他獻殷勤。

“嗯,此舉雖說冒險了些,卻也不失為一個攻其不備的法子。”冷铉幹笑了聲,面露贊許,全然看不出剛才他還是反對的意思。

“嗯,”段淞擡眸,在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那看來諸卿都沒有旁的意見了?”

冷铉和葉惟槐暗暗相視了一瞬,随即齊齊躬身,“臣無異議。”

段淞的指尖在案上輕點了點,“也罷,那便即刻派人去給赫合送信吧,此事耽誤不得了。”

傅南霜自打回宮以來,除了剛到的第二日清早,去宣芝所在的含冰殿門口兜了一圈兒,又去段淞那兒點了個卯以外,便再也沒踏出明義殿的門。

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動外,她幾乎整日歪在床上,累了倒頭就睡,醒了就看看話本,吃吃喝喝,好不清閑。

倒也不是她因為宣芝的事就此自閉了,只是這破劇情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也不知道究竟受不受人為控制,她做的任何事情好像對劇情有影響,又好像到頭來還是無用功。

她想想還是算了吧,與其瞻前顧後擔心未來的走向,不如踏踏實實地享受現有的條件。

想通了之後她倒是輕松不少,畢竟躺在哪兒不是躺呢,反正人總是要死的,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

傅南霜倒了倒手中的酒壺,發現只能勉強倒出最後一滴,便晃晃悠悠地起身,對着外面叫了聲:“妙芹,妙芹?再拿壺果酒來。”

但等了許久,外面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傅南霜心說奇怪,揉了揉躺久了有些僵直的腰背,起身推開房門。

“妙芹?今日請假了?”

她在庭院之中掃視了一圈,卻沒見半個人影。

傅南霜嘆了口氣,雖說有些失落,但想了想若是人家當真休假了,也不能強壓着人來上班,不然她和資本家有什麽區別,找不到人不如先睡一覺再說。

她正欲轉身回房,卻隐約聽見院外的大門口,似是有人在争吵。

距離太遠,又有重重院牆遮擋,傅南霜聽不清他們究竟在吵什麽,但也沒太在意。上班嘛,哪有不和同事吵架的。

她搖了搖頭,剛跨進門半只腳,卻聽得背後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

“殿下,”妙芹小跑着進了院中,見着傅南霜正立在門口,不由多了幾分見着救星的喜悅,“殿下您可起來了,請您快些去尋陛下過來吧。”

“怎麽了?”傅南霜收回還沒落地的腳,緩緩回身,面露疑惑,“找他做什麽?”

妙芹憂愁地嘆了聲,“今日不知是怎麽了,那位清思殿的賢妃突然登門,還硬是要來殿中瞧一瞧,我們都說了您還在歇息,她也不聽,說話還…嚣張得很。”

“怎麽個嚣張法?”傅南霜面色依然鎮定,畢竟邱蜜兒一直都很嚣張,這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妙芹有些為難,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便從外間拿了件披風,為傅南霜披上,接着扶着她向外走去,隔着影壁指了指大門的方向,垂頭道:“您聽聽吧。”

傅南霜湊近了兩步,隔着影壁側耳,終于聽清了邱蜜兒那帶着奇異的語調挑釁。

“你們可要想好了,今日我雖是來做客的,但是等過兩日,這裏就是我的宮殿了,你們也就成了我的下人。”

“賢妃,您請回吧,”答話的內侍語氣頗為無奈,“我們殿下真的還在小睡中,不見外客啊。”

“哼,什麽殿下,你們記住,我才是你們的殿下。”

“您莫要再為難奴了。”內侍都快哭出聲來。

“誰為難你了?你自己腦子轉不動,讓我進去不就行了,沒人能罰你,日後這後宮裏頭,可是要聽我差遣的。”

“……”在場的沒人敢接她這話。

邱蜜兒似是更得意了:“喲,看來你們都不相信呢,也罷,我可以給你們指一條明路,你們的殿下啊,當不了多久皇後了,你們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早日棄暗投明吧!”

妙芹苦着張臉,将傅南霜向院內拉了幾步,像是想避開邱蜜兒這一通大逆不道的話語。

“殿下,奴也不知賢妃是怎麽了,一來便如此叫嚣,奴們也不敢同她分辯,不若您還是去請陛下吧。”

傅南霜沉思片刻,卻搖頭道:“不必了。”

“那難道就放任她…這般放肆嗎?”妙芹瞪大了雙眼。

“陛下要管自然會管,若是刻意放縱,便是我去尋他也沒用。”傅南霜淡然轉身,慢條斯理地踱步回了寝殿中。

妙芹雖仍有些焦急,可看她家殿下這副淡定的做派,倒是稍安下心來。

也是,畢竟賢妃只是個蠻族女子而已,怎麽可能威脅到皇後的位置呢,定是滿口胡言罷了。

“陛下,暫且許她一個後位,只是權宜之計罷了,日後再尋個由頭收回來便是,也不是什麽大事。”吳長勍聞聲勸慰道。

“朕不接受,”段淞冷冷丢下赫合傳來的回信,“朕大可以不要他的援軍。”

“陛下,此事并非兒戲啊,”吳長勍嘆了聲,繼續好言相勸,“況且赫合已經答應了結盟的提議,若是此刻反悔,咱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段淞在盛怒之下,面色沉沉似一潭不見底的黑水。

“吳相,朕當日答應你的提議,是看在他們此前服軟臣服的面子上,可他邱贊克若是以援軍相要挾,硬要封邱蜜兒為皇後方肯出軍,這便不是一場平等的聯盟,而是我大赟對他赫合搖尾乞憐,朕絕不答應!”

吳長勍又是一聲長嘆,“陛下,這些臣都省得,但兩國相交,本就是利益至上,這些虛名上的東西…沒那麽重要,咱們只要得了實際上的好處,不過一個皇後而已,讓她當兩天又何妨?況且如今這位皇後殿下本就是……”

“朕說不可便不可!”段淞冷着臉打斷了了他,“回信去拒了他,讓他莫要癡心妄想。”

吳長勍躬身懇求,字字錐心,“陛下三思啊,若是此時拒絕了赫合的聯盟,那西洲四鎮該如何解困?”

段淞卻突然輕笑了聲,“怎麽解不了?”

吳長勍見狀也是一愣:“陛下…可是有旁的妙計?”

“自然是有的,”段淞面露幾分得色,“那鎮西軍原本就是一支長勝之師,只是如今失了主将,便也缺失了突出重圍的士氣,若是尋得一名望過人的主将,自然能鼓舞士氣,一舉擊退外敵。”

“可…陛下,我們此前也商議過此事,确實沒什麽好的人選啊。”吳長勍有些遲疑。

“确實,若是按照他們的法子挑選,那必是沒有能越鎮西大将軍的将才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

段淞頓了頓,随即輕吐出一個字:“朕。”

“什麽?”吳長勍其實聽見了,但是他覺得自己應當是聽錯了。

段淞自信滿滿道:“朕可以禦駕親征。”

“萬萬不可啊陛下!”吳長勍忙跪地叩首,“您是一國之君,如何能以身犯險,若是有了什麽差池,即便收回了那區區四鎮也萬萬不值啊。”

“吳相是信不過朕?”段淞眯了眯眼。

吳長勍忙道:“陛下明鑒,臣絕無此意,只是茲事體大,也不是尋不到其他的方法,陛下為何偏要如此偏激行事呢。”

“自然是為了服衆,”段淞起身,背着雙手看向了窗外的落雪,語氣有幾分沉重,“朕自繼位以來,朝中有多少反對之聲,吳相也不是不知,只要朕能在此次戰役中取勝,日後便也沒有什麽人敢質疑朕的能力了。”

“陛下,恕臣逾越,可臣絕不同意陛下冒這個險。”吳長勍堅定地搖了搖頭。

“為何?”段淞回首,神色有些不快。

吳長勍深深吸了口氣,梗着脖子看向段淞,語氣有些決絕,“臣答應了先帝,要舍命保陛下平安,陛下若是執意如此,不若先從臣的屍骨上踏過去,再去踏平檀必也不遲。”

“呵,連你也來威脅朕。”段淞冷笑了聲,長袖一甩,留他在殿中獨跪,轉身離去。

“陛下,咱們這是。”司來小跑跟在他身邊,小心打量着他的臉色。

“去明義殿。”段淞沉思着答了句。這消息已經傳來一日,說不準皇後也有所耳聞,她若是因此胡思亂想便不好了,總還是要提前安撫一二。

而到了明義殿的門前,段淞見邱蜜兒正在對着一衆宮人內侍撒潑,不免心下一沉。看來她已經知道了。

“趕緊将她送回去,這幾天找人看好,別讓她出來撒野。”段淞支使內侍将邱蜜兒抓住,随即快步進了殿門。

待到他踏入寝殿之中,卻發覺并沒有他預想之中的悲戚之景。

卧榻之上正躺着個人,手中捧着本冊子,似是看得入迷,時不時樂呵兩聲。她手邊兒還放着張矮幾,其上擺着點心茶水,擡手便能取到,好不自在。

“陛下來了,”傅南霜聽見腳步聲,探出頭來慵懶地同他擡了擡下巴,便再度倒回榻上,“随便坐啊。”

段淞也不知她這究竟是無所謂,還是已經哀莫大于心死了。

“你…已經聽說了?”他坐到榻邊,試探問道。

“不知陛下指的是什麽?”傅南霜有些不滿地将書冊放下,畢竟暫時還要在他手底下吃飯,她也不好做得太過,只得坐起身來,勉強維持着作為員工的責任。

“西洲起了戰事,赫合想要借機以援兵相要挾,逼着我封邱蜜兒為皇後方肯出兵,今日她來你這裏叫嚣,便是因為此事。”段淞說道此處,稍頓了頓,想要看看對方的反應如何。

可傅南霜卻依舊歪靠在枕邊,面色淡然,甚至還有功夫喝了口茶,全然沒有地位被威脅後的半點惶恐。

段淞暗憋着口氣,心說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應該在慌亂之中投入懷中,請求他不要廢掉她的後位嗎。

但他還是咬了咬牙,繼續道:“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沒有人會威脅到你的位置,你也不必聽那邱蜜兒的胡言亂語。”

“那…西洲的戰事會如何?”傅南霜發現了他話中的漏洞。

段淞卻自信一笑,“其實我們倒也不是非要那赫和的援兵,只要我帶兵西去,自然能解西洲之困。”

“陛下,”傅南霜聽了他的話,卻微皺了皺眉,“妾以為,您不必如此行事。”

“你這是何意?”段淞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快。

傅南霜以置身事外的冷靜解釋着:“若是赫合只要一個後位便肯出兵相助,其實對于陛下而言,是筆極為劃算的買賣,您為何非要拒絕呢。”

段淞蹭得一下站起,被她激得急氣攻心,不由提高了聲調,“那可是你的後位,若是答應他們的要求,你就要被廢掉了,你懂不懂?”

“妾自然懂得,”傅南霜卻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但是大局為重,陛下莫要因小失大。”

“你…你當真不在乎?”段淞只覺得心寒,自己的一番好心,竟就被她這麽糟踐了。

“回陛下,”傅南霜跪坐起身,坦然同他的目光相彙,“比起家國大事,妾的後位也算不得什麽。”

“那你日後莫要後悔!”段淞冷哼了聲,丢下這一句,便怒氣沖沖地轉身離去。

傅南霜打了個哈欠,甚至沒去看他離去的背影,又抓起了她的話本,懶洋洋回了句。

“陛下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