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毒盅 - 第 52 章 ☆、遇刺

? 獨自離開駝峰山莊下山的路上,一行人攔住了我的去路,領頭的是歸夢莊的江碧空。毒王谷與歸夢莊素有嫌隙,加上上次不毒老人“幫”我向江碧空強要來了七彩葵,嫌隙更深,現在遇上他們,我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我還是笑眯眯的對江碧空說:“江公子,有何貴幹?”

江碧空冷着一張臉說:“七彩葵呢?拿出來。”

“那個啊,給我師伯了。師伯還讓我專門向你道謝,只是我去問過駝莊主,他說你們早已下山了,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你,正好,江公子,多謝你的七彩葵。”說着我向他們做了個揖:“師伯還說,雖然這個七彩葵是不毒老人向江公子要來的,但最後畢竟是我們毒王谷得了,我們毒王谷可不能沒有規矩,不懂禮節的一走了之,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歸夢莊表達謝意。此外,師伯還給了我三張木牌作為謝禮,希望江公子能收下。”

江碧空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半天不知如何應答。

“好厲害的小丫頭,江公子,就這麽三言兩語的就把你哄住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裏一涼,真是冤家路窄,怎麽會遇上漱屍門的人,我轉過身,正是漱屍門的墨玉。不過幸好,鬼母未曾同來。

“墨玉姐姐,別來無恙。”

墨玉說:“不敢,鬼母先前真是小看你了,被你騙的團團轉。沒想到你竟然是毒王谷的弟子。”

“墨玉姐姐見諒,隐瞞身份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南宮族人都知道毒王谷只有一個弟子,就是關信,就算我說出來,大家也未必相信。”

墨玉冷“哼”了聲對江碧空說:“鬼母要見這丫頭,江公子你不會阻攔吧。”

江碧空正求之不得希望有個人能出來給我點顏色瞧瞧,哪裏還會阻攔,忙說:“當然不會,”臉上是幸災樂禍的神情。

我有些為難的說:“師伯交代我一些事,要我即刻下山辦好,若是遲了恐怕會遭師伯責罵,不如等我辦完事,到時一定去見鬼母。”

“鬼母就在山下的客棧等你,放心,耽誤不了你多久,到時候你師伯責罵,鬼母自會替你說明白。”

我心說才怪,我去了還不知會遭什麽罪。我站在原地沒動,墨玉朝我走了幾步我本能的後退了幾步,江碧空立刻擋在我身後,他們二人聯手,想脫身有點難了。

正當我毫無辦法,準備和墨玉走的時候,忽然有人說道:“幾個人欺負一個小丫頭,真是不知羞恥,”聲音有點熟,從樹後走出一個人,拿着長棍不停的敲着地面,是喬見大哥。

墨玉說:“瞎子,別管閑事。”

“我與這個小姑娘有有點緣分,遇見她被欺負,我就不能不管了,”他說着話,我忽然聽到什麽東西劃破空氣打在墨玉的身上,墨玉“啊”了一聲便倒在地上。江碧空見此情況剛要出手,我這才看見幾粒小石子從喬見手中射出打在江碧空和他身後幾個歸夢莊的弟子身上,他們幾個便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欣喜的跑到喬見大哥身邊:“喬大哥,你好厲害。”

“雕蟲小計而已,小七姑娘,我們下山吧。”

“恩,喬大哥,上次你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這些天你去哪兒了?”我看了看他腳上破爛的鞋子和手上細小的傷疤:“喬大哥,你這些天一定走了不少地方吧,鞋子都爛了。一會兒下山,我買雙新鞋給你。”

“呵呵,不用了,我習慣了這雙鞋。”

“那倒是,新鞋哪有舊鞋穿着舒服,像你武功這麽厲害,在別人山莊裏飛來飛去,若是新鞋硌穿着不舒服豈不礙着你救人了。”

喬見停下腳步笑着說:“小丫頭,果然聰明。”

“嘻嘻,喬大哥,我也是猜的,沒想到一猜就中。”

“那你再猜猜看,是誰讓我來救你的。”

我想了想,很肯定的說:“是三哥。”

“哦?為什麽這麽肯定?說來聽聽。”

“第一,我猜喬大哥應該不是南宮族的人,南宮族長于醫毒之術,像喬大哥武功這麽高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我聽人說過,東黎、西隐、南宮、北玄四族之中,以東黎族的人的武功最高,而我正好認識一個曾去過東黎族的人,他是我三哥身邊的護衛。第二、那天晚上,你明明中了我的蝕神粉,若是一般人早就不能動彈了,除非是東黎人的內功足以使你能一時抵抗毒發,不過最後若沒有毒王谷的解藥,你此刻也不能出現在這裏,要找解藥一定要找關信,而那時關信是被三哥關起來了。第三,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後,關信就出現在駝峰山莊,所以你必定是我三哥派來暗中保護,得知我在駝峰山莊的情形後,三哥不得不放出關信來救我。”

“猜的不錯,你都知道了那就快快回你三哥身邊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也能報了我的恩,回東黎去。”

我笑着說:“喬大哥,你救了我,我哪裏能讓你這麽快就走了,你報了你的恩,那我還欠着你的恩情。你總得在南宮族再呆幾天,等我好好謝過你,再走不遲。”

喬見搖搖頭:“我才不信你這丫頭的話,你這丫頭鬼靈精怪,将那個毒辣的老頭和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母耍的團團轉,好幾次我都替你捏把汗,生怕你有個差池,我就沒臉見你三哥了。”

“喬大哥,你什麽時候開始暗中保護我?”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遇見小環和那個在大街上調戲你的宋公子嗎?”

我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死的不明不白的宋公子是你殺的?”

“恩,原本我也不想亂殺人,只是你三哥下了命令,我不得不執行。你三哥對你很上心,此次回去,你可別再跟那個關信糾纏不清,傷你三哥的心,不然就算是報不了恩,這輩子寧可留個遺憾,也決不再出手救你了。”

心裏忽然猛的一痛,我說:“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離開三哥了。喬大哥,你以後也別再暗處躲着了,就大大方方的呆在我身邊吧。”

“我也不想,我是個瞎子,總躲在暗處也多少有些不便。只是你三哥說此事不要讓你知道,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對了,喬大哥,你到底欠了我三哥什麽恩?這麽聽他的話。”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吧。”

回到青城我恢複了錦然的容顏。小旋先我一步回到青城,沈閣主已經出發回南城了,南屹行宮的各項事宜都以小旋為主,她應該不知道關信馬上就要去暗海的事,若是知道有好久都見不到關信,她一定很傷心。

三哥正在房裏看書,我輕輕敲了敲門,聽見他說:“進來,”我才走進去。進去之後我半天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站在原地低頭看着地面,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回來了。”

“嗯。”

“這些天你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語氣淡的近乎冷漠,他始終看着書,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三哥,”我嗫嚅的叫了聲:“父皇……他的病情如何?”

三哥沒有說話,我又小聲的說:“南城那邊,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你不回去可以嗎?”

他側臉對着我,硬是一眼也不看我,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慢慢的,一種欺騙最親最愛的人的內疚感抓住了我的心,将它一點點的碾壓,揉碎。我想起剛回宮那段時間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想起他質問我對關信的感情時,我信誓旦旦說的話。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只知道看到他倔強的側臉,我心裏很難過,很難過。眼淚慢慢溢出來,我低着頭盡量壓抑着哭泣的聲音,可是身子卻止不住的抖起來。

三哥起身來到我眼前,我看着他的墨色鞋面,不敢擡頭看他,蹲下身子,抱着雙肩忍不住放聲哭起來。

我從來沒有哭的這麽大聲,這麽撕心裂肺,整個身子都要哭散了一般,三哥也蹲下了抱着我,拍着我背,輕輕的,就像小時候每次我傷心一樣,只是他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我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麽,對不起……”

許久,他才說了句:“回來就好,也許這就是注定。”

小旋看到我,似乎有些吃驚:“七公主,你回來了,”我點點頭:“你手裏拿的什麽?”

小旋恭敬的說:“回公主,是我娘的書信。”

我忙問:“信上說了什麽?你娘回到南城了嗎?她去宮裏見了皇上嗎?她有沒有說皇上的身體怎麽樣了?”

“娘寫這封信的時候還未到南城,她只是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太子。不過算算日子,這兩天也該到了。”

我想起誠景來:“對了,誠景呢?她也回南城了嗎?為什麽我回來之後一直都沒見過她?”

小旋搖搖頭:“不知道,太子說自從上次中毒之後,誠景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太子特別為她安排一處靜養,我也沒有見過她。”

靜養?為什麽三哥沒和我說過?

我剛想走,小旋叫住我:“七公主,你和太子求求情讓我見見誠景吧,誠景是南宮族的五公主,她的身子也是我的職責所在,若是她有什麽不妥,我脫不了幹系。”

我點點頭,心裏覺得今天的小旋有點奇怪,她不是與誠景的關系很好嗎?怎麽如今成了她的職責了?還有她明明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何私下裏還是對我這般恭敬疏遠,而且最奇怪的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問過我一句關信的事。

想到關信,他和娘親、還有木頭和秦羽樓應該已經出發去暗海了,心裏不由的有些失落。

三哥不在行宮裏,今日是第三場毒王大賽,他此刻應該在賽場選出今年的毒王。我在書房等他回來,一直等到日落時分也不見他回來,卻等來一個壞消息,太子遇刺了。

我心一驚,慌亂的抓着四處亂走的侍女問道:“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太子怎麽會遇刺?”

侍女連連搖頭,都說不知。

“公主,太子已經被擡回行,此刻就在房裏,你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吧。”

我真是昏了頭,我連忙往三哥房間走去,房間裏已經擠滿了人,有端着水進進出出的侍女,有急的團團的轉的幾位官員,我還隐隐聽到低低的哭聲。

我走到內室,小旋正給他把脈,韓玉如立在一旁低低的哭,地上扔着剛被拔出的利箭,箭頭還有未幹的血。他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鮮紅刺眼的血染紅了胸口一大片,我身子一晃,雲川立刻扶着我。

我抓着雲川的袖子問道:“怎麽回事?你不是一直在他身邊嗎?到底怎麽回事?”

“屬下保護不力,請七公主責罰。”

這時小旋站起身來,我放開雲川問小旋:“三哥怎麽樣?”

“幸好沒有傷及心脈,只是失血過多,要多休息。”

我這才緩過一口氣,雲川在我耳邊說道:“七公主,太子受傷昏迷這個時候你該拿個主意才是。”

我點點頭:“毒王大賽可結束了?”

“大體結束了,只剩下一些雜事還沒辦妥,但都不是什麽大事。”

“幾位大人,太子的傷情并不妨事,只是不宜再勞累處理公務之事,毒王大賽餘下的雜事還要勞煩個位大人多加費心。”

衆位官員都應聲說分內之事,不敢言費心,便都散了。

“雲川,太子遇刺之事就交你處理,務必要把刺客找出來。”

“是,七公主,屬下告退。”

房間裏只剩下我和幾個侍女,還有一直在哭的韓玉如。

“玉如姐姐,小旋說了三哥沒有大礙,你不要哭了。”

韓玉如并沒有答話,我也不再勸了。

“錦然,”床上的三哥忽然輕輕的喊了一聲。

“三哥,我在,”我連忙坐到床邊,握着他的手。

他閉着眼,仍然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的名字:“錦然,錦然……”

“七公主,我去給太子熬藥,”韓玉如退了出去。

這時,三哥忽然叫了一聲:“玉如,”我愣了一下,剛想叫韓玉如,她已經出去了。

三哥沒有再說話了,他仿佛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