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傳皇上旨意,眉妃之事已查明與錦然公主無關,現将公主放還回宮,令錦瑟宮上下盡心服侍公主,安撫公主這些日子的牢獄之苦,霜菊服侍眉妃有差,原應責打杖斃,但念其忠心侍主多年,免其死罪,只杖責二十,發回毓婉宮,欽此。”
我與霜菊跪謝道:“皇上英明。”
旨意是誠泰來傳的,誠泰将我從地上拉起,說道:“錦然,你總算沒事了,轎子已經備好了,趕緊走吧,這地方再也不要多呆一刻了。”
“誠泰,已經查出眉妃中的毒嗎?”
“嗯,關信說眉妃中的是一種叫九花蛇膽的毒,此毒極為稀有,就算是毒王谷也不見的能煉制出來,只有久居蛇島的蛇族人才有,蛇島遠在羅剎海中,甚少有人知道他們的所在,所以這個毒一定與你無關。”
誠泰将我送到錦瑟宮門口,“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不來擾你了,”我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說,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那陰暗潮濕的牢房,我才漸漸聞出身上一股酸臭味,正要吩咐若雲立刻沐浴更衣,進了房中卻沒有看見一個下人,心裏奇怪正待要喚若雲,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
我一愣,着急的想脫開:“我還沒洗漱,身上一股子臭味,快些放開我。”
“別動,”他聲音嘶啞:“就這樣,你在牢房那些日子,我從沒去看過你,你怪我嗎?”
我沒說話。
他轉過我的身子,看見他的樣子我驚了一下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好累,而且瘦了不少。”
他撫上我的臉說:“只要你沒事就好了,你怪我嗎?”
“我是有些奇怪你為何沒去看我,可是現在看你的樣子,”我笑着說:“沒準我在牢裏過的比你還好呢,至少誠泰過幾日就去看我,吃的穿的用的一樣都不比錦瑟宮差,說不準我還胖了呢。”
他忍不住一笑:“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笑完他正色道:“這次的事背後一定是元妃主使的,表面她是冤你入獄,實則是針對我,若我再對你多加關懷,不知道她還會對你做出什麽來。”
“原來是這樣,”我聽了心裏釋然:“那韓玉如之事是不是你做的?她現在怎麽樣了?”
淳哥哥搖搖頭:“我是暗地裏命人去良州尋關信,只是韓玉如病的湊巧,韓大人心疼愛女,我就命人知會了韓大人一聲,再有誠泰上前進言,關信回南城,再進宮探視眉妃就順其自然,一切都與我沒什麽關系,元妃想找錯,尋借口也無處可尋。”
“那眉妃現在怎麽樣了?”
“放心吧,有關信在,眉妃一定會沒事的,只是你……”他重新将我擁入懷裏說道:“錦然,是我連累你了,幸好你沒事,幸好。”
“公主,紅棗薏米粥熬好了,你喝點吧。”
“薏米?近來吃的食物中好像都加了薏米。”
“公主在牢中呆了許久,體內一定積下不少濕寒之氣,薏米去濕氣,所以奴婢讓禦膳房的人在公主的飲食中都加入薏米。”
“你何時也知道這些事了?”
“奴婢哪裏懂得這些,是那日我去睦赫宮,太子讓奴婢給公主帶酒醉鴨,關公子正好撞見,就順口說了一句牢房中濕氣重,若是在酒醉鴨中加入薏米可去濕氣,而且薏米熬粥清甜可口,比起一般的藥物更增食欲,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張在公主的食物中加入了薏米,不過奴婢每道菜都一一請教過關公子,絕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是關信!
我心裏一動,問道:“關信還在宮中嗎?”
“在,這幾日關公子都在宮中與各位太醫商量眉妃的事。”
“說起來自我出獄,還沒見過眉妃,說到底若不是我,眉妃也不會遭此劫難,一會兒我們就去看看她。”
到了毓婉宮門口,剛好撞上一個人,一身绛紅色的衣裳格外惹眼,是小璇,她不認識我,見到我,立在原地,若雲提醒她:“這是七公主。”
她才退了一步向我行了個禮,想起從前每每見到我都是一股嫉恨不快的模樣,現在如此恭敬倒讓我有些不适應。
“不必多禮,眉妃怎麽樣了?”
“眉妃中的九花蛇膽要解并不容易,有幾味藥材現在還尋不着,關信正在發愁。”
發愁的何止關信,她也是一臉的擔憂。
“你們玉蚌閣是南宮族最大的藥草鋪,難道也找不到嗎?”
“若是能找到,我也不會如此憂心了,為了這個關信已經好幾日沒好好休息了,”她語氣中有些怨氣,果然是一心挂在關信的身上。
若雲不悅的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公主,我們進去吧。”
“不急,”我又問小璇:“那韓玉如呢?我聽說她也病了,她怎麽樣了?”
聽到這兒,小璇神色暗了下來:“公主,玉如姐姐……”
就在這時,我聽見毓婉宮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璇,你怎麽還沒走?你的玉如姐姐可耽擱不得。”
小璇正站在門口,她轉身回道:“就走了,只是在這兒碰上了七公主,公主正問我玉如姐姐的事。”
隔着一道宮牆,我沒有聽到回答,小璇向我行了個禮,便急匆匆走了。
原本要前進的步子,卻無論如何也邁不開了,若雲輕聲叫我:“公主。”
我回過神來:“小璇姑娘說關信與衆太醫商量眉妃之事,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過些日子再來看眉妃好了。”
“在想什麽?”
我拿着一本草藥書正發呆,冷不防一個聲音響起,吓了我一跳。我忙的放下書起身,淳哥哥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
“沒有啊,你來了怎麽不通報一下?”
“我見你在看書,怕打擾了你,但在你身後站了有一會兒,看你心思好像不在書上,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眉妃中的九花蛇膽好似很稀罕,連關信和小璇都有些棘手,我在想你上次說這次事是元妃主使,上次你中的食心蟲也是她下手,她從哪裏得來這些毒物?你不覺得奇怪嗎?”
淳哥哥聽了這話,臉色凝重:“近日來我也在想這件事,怕只怕元妃身後另有人相助,此人的毒術一定不在秦羽樓之下。”
我擔心道:“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淳哥哥沒有說話,卻問我:“你今日去見眉妃了?”
“我,沒見着,在毓婉宮門口撞見小璇,聽她說關信與衆太醫一直研究為眉妃解毒,我怕打擾了他們。”說着說着,我的聲音不自主的低了下去,他靜靜的盯着我,盯的我有些不自在,心裏有些慌亂,但轉念一想,我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有什麽可亂的,便放平了心态接着說道:“所以,今天雖然去了毓婉宮,不過沒有見到眉妃。”
“錦然,錦然,”突然從宮外傳來一陣歡快的聲音。
是誠景,我心頭一喜,想出去迎她,她卻提着裙子先踏了進來,一身明黃色的華麗宮服,腰墜五色彩珠,臉上挂着明麗動人的笑。這些年在外游歷,她身上有一種尋常女兒家沒有的豁達與爽朗之氣。
我欣喜的問道:“五皇姐,你何時回來的?”
淳哥哥低聲說:“我今天來本來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
她微微一側身:“三哥也在,”便走過來拉着我的手轉了一圈,歡喜的說:“幾年不見,錦然你是越來越美了,傾國之姿都不足以來形容你的美。”
“五皇姐,你總算是舍得回來了,父皇很挂念你的。”
“我知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錦然你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跑出去這麽久,連個音訊也沒有,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我……”
“誠景,見過你母妃了嗎?”淳哥哥适時岔開話題。
“見過了,母妃唠唠叨叨了好一陣才放我出來,不過沒有見到誠泰,聽說他出宮了,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殿外有人應聲而答:“早回來了,你宮裏的人說你來錦然這兒,”誠泰走進來微微躬身對淳哥哥說:“見過三哥,錦然這兒可真熱鬧,早知道我就直接來這兒了。皇姐,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誠景敲了一下誠泰的頭:“怎麽說話呢?我就不能回來嗎?”
“當然不是,往常你出宮不都要七八個月才回來嗎?如今只過了三個多月就回來了,我有些奇怪罷了。”
“也沒什麽,只是在路上恰好認識了幾個要回南城的朋友,就和他們一起回來了,而且父皇年事已高,我也想呆在他身邊多陪伴他一些日子。”
“皇姐,這次你回來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走了。”
誠景不明所以的問:“為什麽?”
誠泰忽然一笑,湊到誠景耳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惹得誠景一擡手就要打他。
我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姐弟在說什麽悄悄話,有什麽不能讓我們聽得嗎?”
誠景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什麽,他亂說的。”
誠泰一本正經道:“我可沒有,我這是為了你着想,我們南宮族的女子十六待嫁,如今你都快十八了,再不嫁人,恐怕就沒人要了。”
“再說,我可真生氣了。”
見誠景仿佛真動氣了,誠泰才說:“不敢了,不說了,好姐姐,你別生氣了。”
我笑道:“皇姐,誠泰說的也沒錯啊,你可有心上人了?若是在外面遇到了,你去求父皇,他那麽疼你,肯定會答應的。”
“錦然,你……,”誠景惱羞成怒的走到淳哥哥身邊:“三哥,你看他們……”淳哥哥笑着看向誠景不說話,誠景被他的笑有些不自然:“三哥,連你也要取笑我嗎?”
淳哥哥搖搖頭:“不是,只是你今天的反應與從前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若是從前,你肯定會說‘我才不想那麽早嫁人,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還有好多事沒做呢?要是嫁了人,這些事都不能做了,多無趣’。”
“有嗎?”誠景心虛的問了一句,便坐下來低頭不再看向我們,我與誠泰對視了一眼,悄悄的走到誠景身邊:“五皇姐,你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誠景沒有答話,好半天才擡起頭來問我:“錦然,你明年也該十六了吧?”臉上是狡黠的笑,目光在我和淳哥哥之間打量,意思不言而喻。
我瞪了她一眼,淳哥哥倒是一臉坦然的微笑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