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毒盅 - 第 26 章 ☆、皇陵

? 皇陵建在南城外的西郊十裏處,我坐在馬車上看着車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那段在街上四處游蕩的日子似乎離我很遠很遠了。

“公主,起風了,把簾子放下吧,”若雲提醒道。

我剛要放下,就瞥見人群裏站着一個人,她一身天青色裙裳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孤遠絕立,目光一直追随着移動的車馬不肯離開。

“公主,你在看什麽?”

我搖搖頭:“沒什麽。”

這世間有太多的求而不得,一聲哀嘆之後,也只能無可奈何。

萱姨和陸大人都早就等在祭臺處迎接聖駕。

焚香,奏祭祀之音之後,父皇先行上前鞠躬祭拜,而後是淳哥哥行跪拜之禮,再接着就是我和誠泰了。三拜過後,我将昨日做的一些點心放在祭臺,母後靈位前。

皇陵墓室建在祭臺下面,開啓皇陵的鑰匙共有兩把,一把在父皇手中,一把在守陵人陸緒手中,他也是北玄有名工匠陸潘的第二十五代弟子。若非新皇登基,或逢大祭之時,皇陵是不能輕易開啓的。可是今日,陸續忽然走到陵墓前用手中的鑰匙打開了第一道石門,而後将手中的鑰匙遞給吳公公,退守在門外。

我驚訝的看向父皇,父皇神情端肅,眼底有隐隐而出的傷痛:“當年你母後去時,你沒有見她最後一面,如今回來了,也該去看看她。”

我心裏一痛,側身道:“謝父皇。”

石門緩緩升起,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旋轉往地下延伸的階梯,父皇走在前面,淳哥哥、誠泰與我并行而入,因為皇陵是禁地,非南宮族之人是不能進去的。

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陸續的鑰匙和父皇手中的鑰匙合并在一起才開啓了那扇鐵門,同時我聽到頭頂傳來石墓門緩緩落地的聲音。

鐵門一開,眼前的一切讓我呆住了,我側頭看見淳哥哥努力的想掩住心底的詫異,他四處掃視,試圖讓自己習慣眼前的一切。至于誠泰,我聽到他與我同時一聲低呼,瞪大眼睛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墓地裏沒有一盞燈,卻亮如白晝,高高的穹頂上鑲嵌着無數的夜明珠,墓地不是堅硬的石板,而是軟軟的泥土,因為放的不是棺椁,而是種了各種植物,這些植物比我平日所見都大了數十倍,而且這些植物都是我從未見過的,人形的貼在地上的黑色葉子,葉子上還有細細的尖刺;如細長黑發的從枝頭垂落的黑色花絲;如碧玉瓷碗的一枝花,花碗中還盛着清澈的水……

墓室中央還有一個方形臺,以通透的水晶石建成,祭臺很高,而登上祭臺的階梯卻是由一棵高過一棵的植物構成,粗壯如勇士手臂的莖,頂端只有一片似荷葉般的葉子。

我忍不住問:“父皇,為何不見棺材?”

父皇看着我們說道:“南宮族歷代先皇與皇後安葬并不像尋常人一樣,死後以特有的木棺入殓埋于地下,那座木棺狀如植物種子,受屍身的滋養,随着屍身血肉與木棺的消溶,種子便會發芽長成各種奇異的植物。那些植物不僅受了血的滋養,也受到先人身前各自秉性的影響,故各不相同,有些甚至與尋常之物大不相同。那長在地表的黑色葉子是第二十八任皇上南宮墨,他為人極為謙恭有禮,即便身為皇上也處處以禮待人甚少發怒,不過奇怪的是他一生所穿的衣服均為黑色,就算是龍袍也是墨色;那黑色花絲是南宮族第五十四任皇後,聽說她生前愛極了她那一頭墨色長發,至于那狀如瓷碗的花中盛着的不是水,而是酒,淳兒,你也該聽過你的祖父是一位愛酒之人,”淳哥哥輕輕的點點頭。

“那母後呢?”我很好奇,母後的墓地上會長出什麽樣的花來。

父皇将我們帶到母後墓地上,可是奇怪的是那片地空無一物,我疑惑的看向父皇,父皇也是一臉的震驚與不敢相信,“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

我剛想上前,淳哥哥拉住我,他輕輕搖搖頭,誠泰見此也忍住了一肚子的疑問,只是默默的看着父皇。

父皇忽然沖着空地上喊了一聲:“紅羅,難道你想告訴我你這一生就是一場空嗎?”他悲憤異常的拂袖而去。

淳哥哥拉着我立刻跟了上去,誠泰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快步跟在我們後面也出來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此恨綿綿無絕期,到底是什麽意思?母後,如果你想告訴我什麽,為什麽不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呢?我盯着那封信發呆,母後讓我在淳哥哥登基之時回宮,應該就是知道那時會開啓皇陵,讓我進入皇陵,可是她想讓我看到的就是空無一物的墓地嗎?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若雲說:“公主,霜菊求見。”

“快傳她進來,”一定是眉妃娘娘出什麽事了,否則她不會冒然來錦瑟宮見我。

霜菊一見我,立刻跪了下來,膝行到我面前:“公主,求您救救眉妃吧。”

“眉妃娘娘怎麽了?”

霜菊的眼淚在眼眶了打轉,哽咽道:“眉妃娘娘已經昏迷幾天了,奴婢想請太醫去看看娘娘,可是奴婢身份卑微請不動,公主,求你開恩去看看娘娘吧,”她重重的磕着頭,我趕緊扶起她:“你別急,我一定想辦法。”

我忽然想起幾日沒見過玲珑了,我問若雲:“玲珑呢?眉妃有事她怎麽不來回報?”

霜菊說:“我好幾日沒見過她了,所以才不得不來求見公主。”

“若雲,你馬上派人去找玲珑,我現在馬上去毓婉宮看眉妃娘娘。”

剛到毓婉宮門口,只聽到宮裏傳來一聲慘叫,我心裏一緊,忙跑進宮裏。只看到眉妃從床上跌落在地,我和霜菊立刻去扶起眉妃,誰知眉妃身子劇烈顫抖,她雙手緊緊按住腹部,全身蜷成一團,我們怎麽拉也拉不起來。

霜菊急切的問:“娘娘,娘娘,你怎麽了?你不要吓奴婢。”

我從随身攜帶腰包中拿出一根銀針,張太醫已經将人體全身穴位教授給我,還教了我紮針的手法,我對霜菊說:“按住娘娘,別讓她動亂。”

我摸到她的睡穴,一針紮下去,眉妃漸漸不動了,等她停歇下來我和霜菊合力将她擡到床上。

眉妃的嘴唇發紫,下唇有深深的咬痕,我翻起她眼皮,眼睑上有紅點,是中毒之兆!

“公主,娘娘她到底怎麽了?”

“眉妃娘娘中毒了。”

“什麽?怎麽會?”霜菊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是誰要害娘娘?”

“霜菊,你将娘娘最後吃的東西,喝過的藥拿來給我看。”

那些東西都沒有異常,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隊侍衛突然沖進來,有兩個立刻抓住霜菊,為首的統領說道:“七公主,皇上,請您立刻去大殿。”

霜菊一臉驚恐,我心裏湧起不祥感。

“七公主,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