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走出荷清池時就看到一只蝴蝶停在蔓藤上,那只蝴蝶的蝶翅上花紋缤紛豔麗,粉紅由淺漸深,還有一條藍色交錯穿過左右翅膀,而且最為奇怪的是左右蝶翅的花紋竟然不對稱。我走上前想細細觀看,它卻飛了起來,在空中旋舞一陣,就朝着山谷後面飛去。
毒蜂會蜇人,蝴蝶總不會吧,這麽想着我就跟着它跑去。一路追到山谷後的一座花園裏,當我停下來時,眼前的景象讓我眼花缭亂,一開始,我還以為眼前是一朵朵豔麗的花,等我定睛看清楚時,才發現那是一只只色彩缤紛的蝴蝶,數不清的蝴蝶或是在空中紛飛,或是栖息在花朵上,而那些花朵卻是無一例外的純白,原來的那只蝴蝶早就飛進蝴蝶群中,不知去向了。
有幾只蝴蝶朝我飛來,我伸出手,它們停留在我的手掌中,蝶翼撲閃了一陣又飛走了。
毒王谷中竟然有這麽多的蝴蝶,我心下驚奇,想走進去看,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腳無法動彈。
糟了!難道中毒了?我一陣驚慌,想開口叫關信,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完了!這下慘了!不能開口,又不能動,接下來會怎麽樣?我心裏一陣恐慌。
時間一點點的逝去,除了不能動,不能說話外,似乎也沒有哪裏不舒服,我稍稍放下心來。只要我一直不回去,關信一定會找到我的,這麽想着,我也就不怕了。
可是太陽漸漸下沉,眼看就要天黑了,那些蝴蝶也開始飛散,向更遠的地方飛去。
關信怎麽還不來?難道沒發現我不見了嗎?雙腿早就站的酸麻,卻偏偏還不能動,真難受!
眼前的視線忽然黑了一下,大概是太累了,我眨眨眼,就在這時,我聽見關信在喊:“小乞丐,小乞丐。”
我很想回應他,可是卻開不了口,只好閉上眼祈禱他會往這邊來,可是喊聲卻似乎越來越遠,現在真希望能跟他心有靈犀,告訴他我在這裏。
天已經黑了,關信的聲音已經消失殆盡了,周圍靜悄悄的,連蟲鳴聲也沒有,我郁悶的想:不會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
草叢裏似乎有什麽聲響,我緊張起來:不會有蛇吧!
一個黑影繞道我面前,是關信!
他面上有些疲倦的看我:“你……”
随後像是明白了什麽,他轉過身摘下一朵白色的花,将花瓣扯碎塞入我嘴裏。味道有些澀,花瓣下肚後,我的身體立刻癱倒在地上,站了一個下午,四肢早就酸痛要命!
關信也跟着坐下來呼出一口氣,回頭看我,一臉無奈的搖搖頭,估計是懶得說話,只是扯着我的手想将我拖起來。
我擺擺手:“我走不動,手腳都沒有力氣,歇一會兒吧。”
歇了一陣後,我才在關信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這是什麽地方?”
關信說:“是蝶栖園。”
“蜜蜂有毒,蝴蝶也有毒,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裏什麽是沒毒的?”
關信想了會兒說:“好像沒有。”
“那我不是很危險?”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亂走。”
我郁郁的說:“可是這樣會很無趣,我還要在這裏呆那麽久,”我扯着他手說:“你平常都在哪裏?做些什麽?”
“煉藥房煉制□□,有時候有病人送進來的話,就會在醫廬醫治病人。”
“那我明天跟你去煉藥房,我一個人呆房間會悶死的。”
“随便你。”
毒王谷內有一條小溪,我們住的地方在小溪的上流,煉藥房和醫廬就在小溪的下流。關信一進煉藥房就慢慢變成了啞巴,一開始對我那些七七八八的問題還會開口簡單回答,到後來他
直接當我是透明人,就算我擋在他面前,他也只是瞪我一眼,然後繞開我繼續做事,我只好踱出煉藥房。
“別亂走,”他頭也不擡的蹦出一句話。
我對他撇撇嘴,坐在煉藥房外,随意翻看一些醫書。
“真的有這麽無趣嗎?”不知何時,他來到我身邊。
我托着下巴,頭也不擡,翻着手中的醫書拉長聲音說:“是啊~”
忽然一陣輕揚的樂聲傳來,我轉過頭,看見關信雙唇間含了一片綠葉,那陣樂聲就是這樣傳來,我一下興致來:“我也要學,教我,教我。”
關信停下來得意的說:“教你可以,你要拜我為師。”
我撇撇嘴:“不害臊,你才比我大幾歲啊,要我拜你為師。”
關信一臉無所謂的說:“那你就繼續無趣好了,我回煉藥房。”
我盯着他的背影恨恨的說:“好了,拜就拜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關信轉過身笑道:“徒兒乖,為師渴了,倒杯茶來。”
我瞪了他一眼,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眉眼間無限得意,笑着喝下那杯茶。
三五日後,我已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關信贊道:“看不出你還挺聰明的。”
我問道:“這首曲子挺好聽的,叫什麽?”
關信說:“我随口哼的,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吹吹。”
我低頭“哦”了一聲。
見我不再說話,關信問:“在想什麽?”
“沒什麽。”
關信不相信的看着我,我只好說:“翻來覆去就這一首,我想能不能換着吹。”
關信笑着說:“那你不是又有事了。”
我點點頭,繼續練習着。關信也坐下來,跟着我一起吹,他的技術更為娴熟,一曲悠揚婉轉的曲調自他唇間慢慢飄蕩開來,我想着吹得比他更好,卻越想,吹得越磕磕絆絆,到最後更像是他的伴奏。我索性将曲子倒過來吹,甚至亂吹一頓,他卻不為所動,似乎吹的更好。我轉過身不再理他,自顧自的練習起來。
吹了一陣,他忽然停下來說:“取個名字吧。”
我點點頭:“叫什麽好呢?”
“順便也給你自己想個。”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對他說過“我無名無姓”,淡淡回了句:“沒必要。”
“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小乞丐吧?”他有些不解的問。
我想了想,說:“那你叫我小七吧,至于這首曲子……”。我一時想不出該叫什麽,只好說:“我暫時想不出,想到了再說吧。”
翌日清晨,關信從他的屋子出來就看見我坐在一塊青石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我住的那間屋子發呆的樣子。
“你在看什麽?”
我指指這間屋子,他在我身邊坐下來:“這屋子你都住了好些天了,有什麽好看的?”
我搖搖頭:“不是屋子,是門上的那塊橫匾。”
那塊橫匾上刻着“畫眉閣”三個字。
“那塊橫匾又怎麽了?”
“昨天想着給那首曲子取名時,我才發現這裏除了這間屋子,其他都沒有橫匾,而且名字還這麽奇怪。”
“畫眉閣,哪裏奇怪了?”
“有沒有聽過‘掩笑輕擡袖,慵妝淺畫眉’?”
關信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你師父是不是只教你辯毒、下毒,其他的都不曾教過?”
他揚揚眉,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
我嘆了口氣:“畫眉閣一聽就是女子住的地方,看屋子裏面的布置,之前住的肯定是個女子,可是你又告訴我這毒王谷裏只有你和你師父兩個?那怎麽會有女子閨閣呢?所以我不懂。”
“哦,這裏之前住的是我的師叔。”
我奇怪的問:“你有一個師叔?那怎麽沒看到呢?”
“我也只在四年前見過她一面,在此之前,師父從未提起過我有一個師叔,但是卻時常親自打掃這間房子,還命我不得随意進入。”
“那怎麽會讓我住這裏?”
關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師父行事向來不喜歡對人解釋,更不準我問。”
我驚訝的問:“那你從前都是怎麽過?豈不是要無聊死了!”
關信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就在這時,一只通體黑色的鳥飛了過來,停在關信的身邊。
我驚訝的問:“這是什麽?”
“鴿子,”關信簡單的答道,他從那只鴿子腳上取下一個小竹筒,竹筒了放了一條布帛,我湊過去看,關信卻急急的将布條塞回竹筒裏,重新綁在鴿子的腳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鈴铛,系在鴿子的脖子上,将鴿子放飛了。
“怎麽了?”
關信皺着眉沒有回答,像在思考什麽。“師父要出來了,”他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哦。”
這對我來說并不是個好消息,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下毒,帶進毒王谷來,估計看到他也沒什麽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