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啦
轉眼到了預産期, 小海城裏早已春暖花開。
“五月氣候好,五月節一過不冷不熱,孩子真會挑日子。”佟虹雁過完年回去陪顧團長渡過正月,三月底再次來到夏石陪同照顧蘇柳荷。
她和容嬷嬷倆無微不至的照顧, 讓蘇柳荷整個孕期容光煥發、氣血充足, 比從前多了珠圓玉潤的美感。
家裏比之前多了不少小孩子的用品, 顧毅刃扛着搖搖床的上半部分, 顧孝文拖着搖搖床的下半部分進到屋裏:“這是什麽木料做的,可真沉啊。”
顧毅刃把搖搖床的床體輕松換了個方向:“沉嗎?這樣不容易翻。”
顧孝文對他的力量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
蘇柳荷坐在床上, 佟虹雁讓她靠着自己, 正在挑揀去醫院的衣服,時不時問問蘇柳荷的意見。蘇柳荷懶噠噠的, 搖搖頭或者點點頭,母女倆有自己的默契。
顧孝文見了說:“這母女倆要把衣櫃的衣服都倒騰過去了。”
顧毅刃見滿床的衣服,也不吭聲。只要媳婦樂意, 他是願意幫忙扛的。
佟虹雁瞥了顧孝文一眼, 顧孝文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千大萬大,孕婦最大。我錯了。我幫着拎包。”
蘇柳荷不鹹不淡地說:“我等着你找媳婦那天,瞧你能什麽樣。”
佟虹雁說:“就是。”
顧孝文說:“我就這樣挺好, 一個人舒舒坦坦沒人約束。最近生意也不錯, 出去應酬省得還惦記家裏那位。”
顧孝文聽蘇柳荷的話, 除了搞地産還投資了一家鋼廠。這兩年沒分多少錢,全都滾在生意裏。但也比從前伸手找家裏要的強。這次知道蘇柳荷要給他生個侄女, 年底分紅自己一分沒要, 硬是給未來的侄女包了五千元的特大紅包。
“咱們敬愛的親愛的友愛的好父親, 已經聯系京市婦産科專家。後天到這裏替我弟妹保駕護航。到時候我去接,一切我來安排。”
顧孝文拍着顧毅刃的肩膀說:“外面的都有我, 你照顧好我弟妹和我最重要的合作夥伴就成。”
顧毅刃這點的确很感謝顧孝文,他是部隊重點培養幹部,平時操練和任務就比一般的幹部多,經常還要去外地出差。要是沒有家裏人幫襯,他肯定不能把蘇柳荷照顧的這麽好。
蘇柳荷伸手抓着他的手晃了晃說:“幫我把鞋子穿着好麽?”
顧毅刃蹲下來,讓她腫起來的小胖腳踩在膝蓋上,溫柔地替她穿上鞋。
在孩子沒有到來前,他真不知道一個女人懷孕會有這麽多不便和身體上的苦難。看着蘇柳荷發腫的手腳,他總會難受。
佟虹雁太了解他們父子倆了,這孩子跟他爹那時候一模一樣。她起身說:“你們先收拾着,我去外面幫幫嬷嬷。”
顧孝文站在門口傻乎乎地說:“收拾?我來幫你們一起收拾。”
佟虹雁瞪了他一眼,沒見着小兩口有心裏話要說嘛?
顧孝文一激靈,忙不疊地出門将門帶上了,留下蘇柳荷和顧毅刃倆人失笑。
“我不會有事的。”蘇柳荷懷抱着顧毅刃的脖頸,親昵地蹭了蹭鼻尖,甜甜地說:“還有專家要來呢。”
顧毅刃沒說話,把她的小手放在胸口上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裏滾一圈,他要說不擔憂那是假話。
蘇柳荷也沉默下來,倆人在一起擁抱許久。
等到他們出門,外面一切已經收拾妥當。
院子外面停着兩臺車,陝虎和顧孝文倆人正在往後備箱放東西。
路過的熟人見了都咂舌,這些日子她們知道蘇柳荷的婆婆親自來照顧她。見到佟虹雁驚訝她的影星身份外,更加羨慕她們之間的關系處的跟閨蜜一樣好。
這些若是裝的也就算了,見着蘇柳荷眼看着要去醫院,兩臺車裏全是她跟孩子的用品。不管派不派的上用場,蘇柳荷想要帶,那就帶過去,就圖一個心裏舒坦,這就不光是一般的寵愛,而是放在手裏,當做掌上明珠一樣呵護了。
蘇柳荷挺着肚子跟她們打着招呼,夏大姐親熱地說:“回頭生了我們去看你啊。說不定你跟小芳能一天生呢。她昨天已經跟她婆家人坐車去醫院了。”
錢愛中還打算讓阮小芳在家裏生,自己來接生。高會長知道後,親自送阮小芳去了醫院。
錢愛中還說算過位置,在家裏能生孫子,去了醫院生不了孫子,被高會長好一頓教訓。
蘇柳荷發自肺腑地說:“要是都順利就好了。”
夏大姐說:“一定會都順順利利的!”
蘇柳荷上車有點難,顧毅刃在旁邊抱起她緩慢地放在後座上。等放好後,佟虹雁跟着坐在蘇柳荷旁邊,說些寬慰放松的話。
顧毅刃親自開車,将蘇柳荷送到部隊醫院婦産樓。
058部隊醫院的婦産科是兩棟連在一起的蘇聯式*七*七*整*理紅磚建築,産護獨立、環境幽靜,有獨立的散步花園。一牆之隔是夏石市幹休所,也是個鳥語花香的好地方。
蘇柳荷滿意這邊的環境,也滿意住院條件。
去年底部隊子弟紮堆從十一月、十二月出生,她還擔心不會有好床位。五月份過來待産的孕婦少了大半,也不知道顧毅刃怎麽弄的,給蘇柳荷安排了最裏面的套房,叫她驚喜不已。
套房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外面是陪産家屬房,床和餐桌。裏面是一室一廳的産婦套房,有産婦和新生兒的床,還有沙發、移動餐吧、哺乳區等等,能想到的應有盡有。
“明天是預産期,也許不會那麽快,在生産前孕婦每天需要下樓活動一小時。”
過來的護士跟他們親切說明,幫着篩選生産時需要用的物品。發現這家人給産婦都是極好的,說話語氣更緩和了些。
過了一會兒,婦産科主任也過來看蘇柳荷的情況:“胎位正、孩子健康、孕婦身體情況都很優秀。”
知道京市王主任要親自過來接生,她還以為情況多複雜。這樣順産也沒有太多難度。只是上産床以後的确會有突發事件,王主任過來相當于多上一層保險。可想而知孕婦對顧副營長和他的家庭而言是多麽重要。
顧毅刃跟主任去辦公室詳細說明生産時的問題,還有些家屬簽字要準備。
蘇柳荷過來在車上的時候,肚子有點像要抽筋。問了佟虹雁,佟虹雁說馬上要陣痛。
蘇柳荷小臉緊張兮兮地等着陣痛,知道自己的難關要開始了。可是一直到晚上吃飯前,陣痛都還沒來。
吃完飯,容嬷嬷催着蘇柳荷下去活動。
顧毅刃攙扶着蘇柳荷慢吞吞地下樓,倆人邊走邊說笑,顧毅刃望着她的眼神充滿關切和愛意。
佟虹雁站在二樓窗戶往下看,忍不住唇角翹了起來。容嬷嬷在一邊感嘆地說:“就好像見到那時候您和顧司令。”
“這個節骨眼上,是男孩還是女孩都無所謂了。”佟虹雁雙手合十,祈禱着說:“只要明天平安就好。”
蘇柳荷在樓下溜達了一個半小時,顧毅刃攬着她圓潤的腰身陪着她慢慢往病房裏走。
“是有人在燒紙?”蘇柳荷鼻子敏感,聞了聞空氣裏的味道确定地說:“真有人這裏燒過紙。”
顧毅刃也聞到味道,往四周打量一圈,看到無人的拱門後面,錢愛中嘴裏神神叨叨念着什麽,飛快地走進樓裏。
蘇柳荷捂着口鼻,聞到刺鼻的中藥和燒紙的味道,感覺不妙地說:“阮小芳也在這裏,她婆婆該不會又弄什麽偏方給她喝吧?”
顧毅刃說:“等上去我跟護士說一聲。”
蘇柳荷嘟囔着說:“馬上要生了,娃娃在肚子裏面都是活的,現在喝能有什麽用。”
顧毅刃扶着她往樓上去,正好容嬷嬷下來接他們,見了他們就說:“阮小芳的婆婆簡直有神經病,非要阮小芳把神藥喝了,說喝了神藥在醫院裏也能生兒子。現在還鬧着呢。”
二樓走廊的另一頭傳來錢愛中耍潑的聲音,顧毅刃捂着蘇柳荷的耳朵不讓她聽那些污言穢語。
佟虹雁見蘇柳荷上來了,站在樓梯口領着她往病房裏去,不讓她在外面見着阮小芳一家人。
蘇柳荷回頭看了眼,腦袋瓜剛轉過去就被顧毅刃掰了回來…她只見着坐着輪椅行動不便的阮小芳,還有一群護士和醫生圍着的跳腳的錢愛中。
“阮小芳的丈夫呢?”蘇柳荷被顧毅刃扶上床,孕晚期她不能吃太多食物,孩子太大對她生産沒好處,還會增加孕婦的各項指标。
顧毅刃無奈地說:“有任務。”
蘇柳荷微微張着小嘴:“怎麽不給人家放假。”
顧毅刃氣笑了:“他自己找團長接了別的任務,我也攔不下來。”
蘇柳荷說:“他媳婦要生孩子呢。”
顧毅刃說:“他說他媽讓他別耽誤工作,女人生孩子都一個樣。”
蘇柳荷被容嬷嬷扶着靠着床頭,氣呼呼地說:“這樣還是別娶媳婦的好。”
容嬷嬷也說:“就是個不中用的。”
蘇柳荷說:“對呀,那麽聽他媽的話幹脆嫁他媽得了。”說完,想起佟虹雁還在邊上,捂着小嘴說:“我不是說你噢。”
佟虹雁正在給蘇柳荷疊衣服,聞言說:“娶了媳婦就該聽媳婦的話。他爸就很聽我的。他和小文可不能再聽我的,我嫌煩。自己找媳婦管着去。”
蘇柳荷又在床上開始笑,這一笑笑不對勁了,她慌忙拉住顧毅刃,聲音小小地說:“我好像笑的尿褲子了…”
顧毅刃想掀開被子,蘇柳荷見屋裏還有佟虹雁他們,她不好意思。
誰知道容嬷嬷大步流星過來,手腳急迫地掀開被子瞅了眼,喊道:“羊水破了!”
蘇柳荷被“羊水破了”四個字吓一跳,捂着肚子感覺裏面絞痛。屋子裏所有人各就各位,連遠遠站着避嫌的顧孝文也知道出門找醫生過來看。
“現在是晚上七點半,剛開三指,還要再等等。”值班醫生問清楚蘇柳荷的情況,寬慰地說:“現在要開始保存體力,不要害怕,你的寶寶胎位很正。”
蘇柳荷咽了咽吐沫,看向顧毅刃,發覺他比自己還要緊張。如此這樣她竟奇跡地沒有太緊張了。
等待的過程裏,她該吃吃、該睡睡,反而是佟虹雁他們在邊上熬着不敢熟睡。
半夜三點,走廊外面傳來撕心裂肺地嚎叫聲,蘇柳荷這邊房間隔音效果不錯,居然還能聽到。
顧毅刃在套房裏面的沙發上眯着,大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聽到動靜第一反應往蘇柳荷床上看過去。
在睡眠燈下面的蘇柳荷睡得很踏實,側着身體抱着肚子沖着顧毅刃的方向。顧毅刃走過去輕輕摸了摸額頭,随後才輕輕出門。
“是阮小芳要生了。”容嬷嬷進來說:“胎位不正,孩子很大,這回可得遭罪了。”
佟虹雁厭惡地說:“她婆婆實在不好相處,把兒媳婦管教成什麽樣了。”
容嬷嬷也小聲嘀咕:“她兒子真是個廢物,現在還不在邊上守着媳婦,阮小芳嫁給他真是倒黴。她婆婆還指望她生個男丁出來光宗耀祖呢。”
顧毅刃聽到身後蘇柳荷小聲哼唧,應該是肚子又痛上了。趕緊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佟虹雁和容嬷嬷便閉嘴不再吐槽,紛紛過來看蘇柳荷。
蘇柳荷尚且有餘力關心外面:“好吵,怎麽了?”
顧毅刃說:“沒什麽,是有人要生了。”
蘇柳荷心有戚戚地說:“挺吓人的,換成我可不會那樣嚎。”
顧毅刃說:“我爸請的專家明天一早就到。”
蘇柳荷剛有陣痛,顧毅刃就跟京市王主任聯系了。王主任坐飛機到省會再由顧孝文接過來。
顧孝文晚上幹脆開車去省會了。
蘇柳荷睡不着覺了,等到陣痛結束,休息了一會兒,就從書裏把夾着的信拿出來。
“春草的姐姐還說等我生完孩子來看我。她上次給我帶的肉糕真的很好吃。”
蘇柳荷應該是餓了,看着小塘的字就想起她上個月托盧院長留給她的肉糕。
顧毅刃給她泡了牛奶,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手裏拿着小塘的信說:“一直到現在還沒給她回信,希望她不要生氣。”
顧毅刃開始并不知道小塘是誰。後來見到信裏落款:伍小塘。對方也沒隐瞞自己是孤兒的身份,讓顧毅刃很快查清楚伍小塘就是蘇柳荷親生父母領養的那位孤兒。
沒想到兜兜轉轉間能跟蘇柳荷成為筆友,倆人信件往來三四個月,相處融洽甚至要往知己方面發展。
顧毅刃擔心伍小塘會對蘇柳荷有不利的地方,觀察一段時間後,發現她似乎并不知道蘇柳荷的身份。
這樣一來,倆人各自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倒是讓顧毅刃不好跟蘇柳荷說明伍小塘是誰,免得懷孕的妻子一時有個好歹。
蘇柳荷不知道顧毅刃一直關注着她跟伍小塘的往來,她看了看信,然後夾在書裏,繼續看書打發時間。
到了早上六點,蘇柳荷已經躺不住了。肚子痛的她在走廊上來回轉悠。随後,顧孝文接着王主任及時趕到。
而在産房裏待了一晚上,還處于艱難生産中的阮小芳,她的聲音已經若有似無。
“必須順産!”錢愛中扯着嗓子喊:“我算過,她只要順産,一定能給我生孫子。”
錢愛中手裏拿着一幅抱着鯉魚的胖小子畫像,仿佛那就是她還未出世的孫子。她拿着某種藥包在畫像上來回擦拭,被護士厭惡地搶走:“我告訴你,再在這裏搞封建迷信,我就叫人把你抓起來!”
“我兒媳婦生孩子,你敢抓我?”錢愛中扯着嗓子喊:“我孫子有個好歹,你們賠得起嗎?”
産房裏又傳來阮小芳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出來的護士滿手是血:“産婦家人在嗎?産婦要是再不剖腹會有生命危險。”
錢愛中快步走過去說:“是大的有生命危險還是小的?”
護士頓了下:“暫時說不好。”
錢愛中哼了一聲說:“我當年生我兒子的時候還沒到醫院花錢呢,就在炕上來回爬了兩天還不是什麽事沒有?讓她繼續生,必須生!”
顧孝文從她身邊走過,啧啧地說:“不是自己的閨女不心疼啊。”
蘇柳荷看不下去,但也幫不了什麽。她進到病房裏喝了幾口水,肚子又開始痛了。
王主任過來檢查了一番,跟顧毅刃說:“可以進産房了。”
蘇柳荷一把拽着顧毅刃的袖子說:“要是到了剖腹産的地步,你一定要同意啊。”
顧毅刃說:“我現在就想讓你剖。”
蘇柳荷怒道:“你給我振作一點!媽——!”
佟虹雁把失魂落魄的顧毅刃攆到一邊,送蘇柳荷往産房裏走:“你放心吧,媽是過來人,知道什麽時候該讓你剖。”
王主任在一旁笑着說:“都不要緊張,這樣狀态下順産的可能高達百分之九十。”
顧孝文非要說:“那還有百分之十呢?”
容嬷嬷吼他說:“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蘇柳荷自己推開産房的門,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都等好吧!”
顧毅刃坐在走廊上等了好久,站起來來回溜達幾圈,擡手一看,蘇柳荷剛進去五分鐘。
顧孝文沒見過他這樣,想笑又不敢笑。
顧毅刃在走廊上徘徊許久,聽到裏面傳來蘇柳荷斷斷續續的嚎叫聲。
顧孝文實在忍不住說了句:“弟妹一看底子就好,中氣十足、聲音嘹亮,能把房頂掀了。”
說完發現顧毅刃紅着眼眶幽幽地盯着他,他往自己嘴巴上狠狠抽了一下:“閉嘴!”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顧孝文偷偷看向顧毅刃,感覺他要把自己拔禿毛了。
啧啧。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王主任沒讓人傳來一點消息。
忽然出來一名雙手都是血的護士,沖他們喊道:“産婦不行了,保大還是保小?!”
顧毅刃倏地站起來,喊道:“保大!必須保大!”孩子是錦上添花,但蘇柳荷是生命的唯一。
他話音落下,被佟虹雁扇了一巴掌:“冷靜點,人家問你了嗎?!”
顧毅刃再一看,原來找的是阮小芳的家人。
他面無表情地坐回原處,讓旁邊震驚的顧孝文唏噓不已。
做完任務回來的阮小芳丈夫,此刻跟錢愛中在一起。他剛跟顧毅刃打招呼,顧毅刃完全不理他,全心全意都在擔憂蘇柳荷。
聽到護士問他保大還是保小,他一下沒了主意,轉頭看向錢愛中。
錢愛中急忙沖到護士面前,着急地說:“是不是男孩?”
護士忘記裏面醫生的話,不小心說漏嘴:“是男孩,身子太大,肩膀卡住了。”
錢愛中不急反笑:“果然是孫子,要孫子,我要保小!”
這一句,讓走廊上等待的所有家屬們都驚訝了,這相當于給産婦判了死刑。
佟虹雁實在忍不住,走過去質問孫毅說:“裏面躺着的是你的妻子,你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孫毅支支吾吾地說:“可那是我媽的孫子啊。”
顧毅刃擡眸掠過他,冷笑着說:“孫連長真夠涼薄。”
孫毅趕緊解釋說:“也、也許大的也沒事呢。”
顧毅刃不再跟他說話,閉上眼睛細細聽着裏面是否傳來蘇柳荷的聲音。
錢愛中見孫毅被上級說了,拉着孫毅說:“不過大你半級,別怕。他們這樣的人家,只配有孫女。”
佟虹雁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氣笑了:“那我多謝你吉言。”
蘇柳荷進去産房四個小時,産房裏傳來一聲嘹亮的哭聲。
走廊上等待産婦的家屬有四五家,大家都等着護士出來說明是誰家的孩子。
顧毅刃的心仿佛被觸動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産房門口,顧孝文跟過去說:“怎麽了?你怎麽突然起來了?”
顧毅刃說:“是我的孩子。”
顧孝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啊,我能理解你的急迫心情,但是護士還沒出來,你怎麽就——”
産房裏一位抱着嬰兒的護士推開門:“蘇柳荷家屬在不在?”
顧孝文低聲說了句:“我靠!”
顧毅刃啞着嗓子說:“我就是。”
護士跟他說:“恭喜你啊,六斤六兩的女嬰,體重非常好,你看看四肢軀體都是健康的…”
佟虹雁他們忍不住歡呼起來,顧孝文拍着大腿說:“太好了,大侄女的壓歲錢果然沒白給!”
顧毅刃跟護士說:“蘇柳荷怎麽樣?她人怎麽還不出來?”
護士笑着說:“産婦沒問題,狀态不錯,一會你就能見到了。”
佟虹雁接過孫女,老淚縱橫。她看着懷裏小小的女嬰,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刻了。
“真是孫女?!”忽然一個低沉雄厚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顧重甲從京市緊趕慢趕終于到了醫院。
見到顧重甲,佟虹雁忍不住流下眼淚:“這次你總算在了。”
顧重甲低頭看着孫女,微笑着說:“遺憾終會落幕,咱們的下一代、下下代都會更好的。”
顧孝文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侄女的小腳,咧着大嘴傻笑。他正想着跟顧毅刃說點恭喜的話,卻看到顧毅刃急切地守在産房外,等着見到蘇柳荷出來。
十多分鐘後,蘇柳荷出乎意料地自己走了出來。
她臉上雖然虛弱,但維持着微笑,傲嬌地說:“同志們,我回來啦。”
顧毅刃上前擁抱住她,能感覺他身上的顫抖。
蘇柳荷簡直覺得進産婦的不是自己,而是顧毅刃。
到了病房裏,蘇柳荷開始輸液。懷裏夾着小小的嬰兒她覺得好神奇:“這居然是我生的?怎麽跟小猴子一樣?沒搞錯吧?”
要不是她剛生了孩子,佟虹雁也想招呼她一下。
“王主任還不出來?”佟虹雁問王主任的助手:“這次真是太感謝他了。”
王主任的助手說:“裏面有位産婦大出血,王主任過去幫忙搭把手。說來也是,産婦高糖高壓、嬰兒體型巨大,也不知道怎麽照顧的,聽說還不讓剖腹産。要不是王主任在,産婦早就沒了。”
佟虹雁知道肯定是阮小芳沒錯了。雖然關系不怎麽樣,但畢竟是一個部隊的熟人,見死不救不地道。
她進到套房裏,見到蘇柳荷和顧毅刃倆人正在聽護士說哺乳知識,她立刻退了出來,還把逗小侄女的顧孝文也喊了出來:“你去陪你爸吃個飯。”
顧孝文還想玩小孩,聞言說:“為什麽?”
顧重甲起身說:“走吧。我還有事情問你,聽說你買了好多套四合院,為什麽啊?”
顧孝文蔫兒吧唧地跟在後面交代:“弟妹讓買的。”
顧重甲:“…嗯。那買地?”
顧孝文說:“弟妹讓買的。”
顧重甲側目看向他,在走廊上站住腳:“那你做生意?”
顧孝文老實巴交地說:“弟妹讓的。”
顧重甲嘆口氣:“走吧,吃飯去。”
在病房套間內的新人父母,四目相對。
護士說:“丈夫要輔助産婦按摩,好讓奶盡快出來。我們支持和建議要自然喂養的。你們可以先試試,有問題随時找我。要是覺得按摩不到位,也可以讓我幫忙。”
“不不不。”蘇柳荷接受不了陌生人對她的那裏揉揉捏捏,拒絕着說:“我們可以。”
護士知道小夫妻抹不開面子,點點頭走了。
顧毅刃滾了滾喉結,攤開雙手說:“我幫你脫?”
蘇柳荷挺起胸膛,扭過頭艱難地說:“你規矩點,孩子在呢。”
其實顧毅刃的熟練度還是有的,只是此時此景,讓他們倆着實有種英勇就義的感受。特別是蘇柳荷,眼淚汪汪地趴在顧毅刃肩膀上,幾次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