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蘇明川問蘇朵朵要不要玩騎大象, 蘇朵朵躍躍欲試:“好呀好呀!”
一家三口便過去詢問,工作人員說蘇朵朵太小了,不能一個人坐在上面,不過可以讓一個大人抱着她坐, 只收一個人的錢。
蘇朵朵立刻指定了林秋靜:“要媽媽。”
林秋靜其實有點不太想。
這個項目就是坐在大象背上的椅子上, 然後大象被工作人員牽着, 在衆目睽睽之下, 繞着場地走上一圈。
感覺就很傻。
但蘇朵朵眼巴巴地看着她,又有點不忍心拒絕。
算了, 兩個人丢臉總比一個人丢臉好,于是她看向蘇明川:“一起吧?”
蘇明川雖然覺得坐在上面,被人像觀看動物表演一樣看着挺尴尬的,但架不住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只好硬着頭皮點頭答應了。
交了二十塊錢, 工作人員搬來梯子, 讓他們爬上去坐好,然後便讓大象走了起來。
大象的頭上還戴着一朵大紅花, 脖子下系着一個鈴铛,走動間鈴铛“叮叮”作響, 他們在大象的背上搖搖晃晃的。
果然很傻的樣子。
蘇朵朵高興極了,“咯咯咯”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不知道是誰嚷嚷着說:“像接親一樣, 哪天我娶媳婦,能騎着這樣一頭大象去接親, 多有面子。”
蘇明川感覺自己更像在進行動物表演了, 還是婚慶版的。
好在很快轉完一圈, 趕緊下來了。
倒是有不少孩子看着眼饞,哭着鬧着要騎大象。
蘇明川趕緊帶着她們去看其他動物表演去了。
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麽動物保護的說法, 動物園為了創收,弄了不少動物表演,甚至交了錢還能跟小老虎合影。
朵朵玩得十分開心,更是拍了好多的照片,還請路人幫忙,拍了不少一家三口的合照。
走着走着遇到一個賣棉花糖的攤子,攤主手很巧,能用彩色的棉花糖做出各種可愛的小動物的形狀。
蘇朵朵一看見眼睛就挪不動了:“爸爸,我想要那個。”
蘇明川對她當然是有求必應的,當即就牽了她過去買棉花糖。
蘇朵朵忽然高興地喊了一聲:“星星,小星星!”
林秋靜一愣,還以為她說的是動物園的猩猩呢,卻發現蘇朵朵用力掙開蘇明川的手,朝一個小男孩跑了過去,“星星,是我呀,朵朵呀!”
小男孩也笑了起來,清脆地喊了一聲:“朵朵!”
林秋靜是個顏控,要不要喜歡一個小孩子,取決于對方長得漂不漂亮。
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就長得很漂亮,雖然用漂亮來形容一個小男孩有點奇怪,但名副其實,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又圓又大的黑眼睛,小巧的鼻子,嫣紅的薄唇,頭發還有一點自然的卷曲,洋娃娃似的。
說句實話,比她剛認識的那個黃黃瘦瘦的蘇朵朵漂亮多了。
當然,現在的蘇朵朵也已經被她養得粉粉嫩嫩很漂亮就是了。
總之這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娃娃站在面前,金童玉女似的,實在是太養眼了。
真想抱回去一起養啊!
只是,這個叫小星星的男孩子雖然身上穿了幹淨的新衣服,腳上卻穿了一雙又髒又舊的布鞋,而且明顯小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腳趾蜷縮起來把鞋頭頂起來的樣子。
就跟他整個人的模樣很不搭,有一種違和感。
林秋靜也是養過孩子的人了,看着這樣有點心疼,這孩子的家長也太粗心了吧,孩子穿着這樣的鞋子該多難受啊!
這時,蘇朵朵已經熱情地牽起了小男孩的手:“星星,你要吃棉花糖嗎?”
不等他回答,又拉着他來到蘇明川和林秋靜的面前:“爸爸媽媽,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星星,給他也買一個棉花糖吧!”
蘇明川:“好,那我們買兩個。”
林秋靜也笑眯眯地彎下腰:“你叫小星星呀?跟我們朵朵是幼兒園同學嗎?”
蘇朵朵在家裏沒認識什麽小朋友,那就只能是在幼兒園認識的了。
“韓星敘!”一旁傳來一個不太高興的聲音。
林秋靜順着聲音看過去,見是一個一臉不悅的女人,有些疑惑道:“你是?”
這女人長得只能算是一般吧,怎麽也不像是能生出小星星這樣漂亮的孩子的人。
韓星敘回頭看了女人一眼,懂事地跟蘇明川說:“謝謝叔叔,我不要棉花糖了,我要走了,朵朵再見!”說完乖乖地走到那個女人的身邊。
那女人一把扯過他的袖子:“不是叫了你別亂跑嗎?”
罵罵咧咧地扯着他走遠了。
蘇朵朵一臉失望:“那個阿姨是星星的媽媽,我看見過她來接星星放學的,她為什麽不讓星星給我一起玩呀?”
林秋靜本來想着,在外面難得遇見朵朵的朋友,讓倆小孩在一起玩挺好的,沒想到對方家長是這樣一個人。
“可能他們有什麽事急着要去做吧,沒關系的,等星期一去了幼兒園就可以跟星星一起玩了呀!我們先去看小猴子好不好?”
蘇朵朵拿着蘇明川剛給她買來的棉花糖,有點擔心:“小猴子會不會把我的棉花糖搶了呀?”
又玩了一會兒,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家了,林秋靜帶蘇朵朵去上廁所。
出來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一個胖女人撞了一下,對方似乎有什麽急事,撞了人也不說對不起,急匆匆地就過去了。
林秋靜揉着肩膀看過去,那胖女人的懷裏抱着一個睡着的小姑娘,穿着花棉襖,帶着帽子,臉朝下趴在那女人的肩膀上,看不清楚模樣。
可是腳上的那雙鞋……
那可太眼熟了,她剛剛才見過!
林秋靜立刻沖了出去,抓着蘇明川,指着那個胖女人:“快,那邊,把那個胖女人攔下來!”
蘇明川不明所以,但毫不猶豫地就沖了出去。
那胖女人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麽,猛地加快腳步跑了起來,正好水族館那邊有一場動物表演剛好結束,大批的人流湧出來,那胖女人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沖了過去。
要是讓她混入了人群裏,再找到人可就不容易了。
林秋靜索性大聲喊了起來:“有人販子拐小孩啦,快幫忙抓人販子啊,就是那個胖女人,抱着一個穿花衣服的小男孩那個。”
動物園裏不少都是帶孩子來玩的,對人販子深惡痛絕,聽她這麽一喊,頓時都幫忙追了過去。
有些在胖女人前面的,聽到聲音也幫忙張開雙臂攔人。
那胖女人很快就被憤怒的人群包圍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麽!”胖女人緊緊地摟着懷裏的孩子。
“他就是個人販子,那孩子是她拐來的,是個男孩子,她故意給他穿上女孩子的衣服,想要混出去。”林秋靜大聲說,說完上前一把拉開那小孩頭上的帽子,周圍群衆嘩然,果然是一頭短發。
林秋靜的心更是狠狠地揪了一下,那白皙的小臉,漂亮的眉眼,不是小星星還能是誰?
“胡說,這是我家的孩子,我愛給他穿啥衣服就穿啥衣服,你們管得着嘛!”胖女人嘴硬道。
鬧出這麽大陣仗,那孩子卻一直趴在她的肩膀上沒有醒來,周圍的圍觀群衆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林秋靜說:“不管是不是你家孩子,到派出所去說清楚。”
“對,上派出所!”衆人義憤填膺地要把她送去派出所。
胖女人見實在是混不過去,忽然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一把彈簧小刀,彈開了,把刀刃擱在韓星敘的脖子上:“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一刀宰了這小子。”
吓得衆人頓時不敢動了。
蘇朵朵甚至吓得哭了起來:“嗚嗚,不要殺小星星。”
她這一哭,周圍好幾個小孩也跟着哭。
胖女人一邊用刀比着韓星敘的脖子,一邊慢慢地往後退,退出包圍圈之後,忽然重重地把懷裏的孩子往遠處扔去,然後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蘇明川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動作,看見她的手一動,立刻就飛撲了過去,堪堪接住韓星敘,就地往地上一滾。
但韓星敘到底是三四歲的小男孩了,又被這樣用力扔出來,那沖力大得很,撞得蘇明川悶哼了一聲,右手手臂一陣劇痛。
周圍的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過來扶他,也有人去追那胖女人的。
可是那胖女人看着胖,居然還挺靈活,就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讓她跑沒影了,根本沒追上。
衆人都拍着大腿嘆息,一個人販子就這麽活生生地被他們給放跑了。
好在孩子沒摔着,只是一直睡着,怎麽喊也醒不過來,估計應該是被下藥了。
蘇明川的手也摔傷了,捂着手臂疼得厲害,林秋靜心疼壞了,只顧着去詢問他的情況。
有人大聲喊了起來:“這是誰家孩子呀?孩子家長呢,怎麽這麽不上心啊,孩子被抱走了都不知道?”
場面一時鬧哄哄的。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急匆匆地跑過來:“星星,我的孩子,你沒事吧,吓死爸爸了。”
之前林秋靜見過的那個女人也跟着跑了過來,帶着哭腔說:“對不起,志文,都怪我,是我沒有看好星星。”
眼鏡男韓志文想要去接孩子,熱心群衆倒是疑心起來:“你說是孩子他爸就是真的啊?誰知道是不是人販子的陰謀詭計呢!現在孩子又沒醒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孩子父母,我看啊,還是先去派出所。”
又有人說:“孩子這樣子,肯定是中了藥的,也不知道那天殺的人販子給孩子用了啥藥,是不是得先送醫院啊?”
韓志文一臉窘迫:“我,我真的是孩子的爸爸,我是源陽大學的老師,這是我的工作證,你們看看。”
他把工作證亮出來,其實很多人已經信了他幾分了。
大學老師啊,這名頭一說出來就夠唬人的了。
可偏偏那女人要多此一舉,指着林秋靜說:“她知道我們是這孩子的父母。”
大夥兒都知道,一開始就是林秋靜喊出來有人販子的,要不是她,大夥兒根本就想不到那胖女人抱着的會是別人家的孩子。
可林秋靜這會兒心情不好,一來她看這女人不順眼,怪她自己沒看好孩子,讓孩子給人販子給抱走了,二來生氣因為這件事害得蘇明川受傷了。
于是不冷不熱地說:“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認識他們,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這孩子的父母呢,工作證也可以造假的吧!我覺得吧,還是去派出所最穩妥了,大夥兒也好好向警察叔叔說一下那人販子長什麽樣,幫助警察叔叔盡快抓到人販子啊!”
“對,沒錯,最穩妥的法子還是去派出所。”
這時動物園的工作人員也趕來了,正好附近就有派出所和醫院,于是,大夥兒一起先去了派出所,然後又由警察陪着蘇明川和韓星敘去了醫院。
警察問林秋靜是怎麽認出來人販子的。
林秋靜坦然地說:“我不是認出了人販子,而是認出這雙鞋子,這孩子是我們家孩子的同學,之前有遇見過,我一看這孩子腳上的鞋子心裏就不舒服,這家人是有多不把孩子放在心上啊,一雙小鞋子能要多少錢?要不是不舍得,那就是照看孩子根本就沒用心,鞋子不合腳了都沒發現。”
“後來看到人販子抱着個小姑娘,我一眼就認出來這雙鞋子了,想着不對勁,就打算先把人攔下了再說,如果弄錯了,頂多就是給人道個歉嘛!沒想到果真被我蒙對了。”
吳秀華指着林秋靜:“既然你都已經承認見過我們了,剛才在動物園幹嘛說不認識我們,還說我們可能是人販子的同夥?”
林秋靜雙手一攤,沒錯,她就是看她不順眼,想給她多添點麻煩而已:“我确實不認識你們啊,我當時也沒看見這位戴眼鏡的同志,我跟你打招呼了,你不也沒理我嘛!你又沒有說過,我怎麽知道你是誰呢!”
吳秀華氣得胸膛急劇起伏,倒是韓志文說了一句:“好了,不要說了,林同志和蘇同志幫我們找回了星星,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他們才對,他們謹慎一些,也是為了孩子的安全起見。林同志,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星星要是出了什麽事,我……”
林秋靜:“你既然這麽關心你這個孩子,就在他身上多用點兒心。”
都大學老師了,這點事應該不用她來教了吧!
韓志文:“是是是,你說得對,我平時工作太忙了,星星的生活一直都是由我妻子在照顧,我對他的關心确實欠缺了些,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林秋靜不想跟他說太多,轉頭對警察說:“警察叔叔,我愛人為了救這孩子受傷了,是不是應該給他發了見義勇為的獎狀啊?”
對面的警察一愣,這做好事的人見過不少,但主動讨獎狀的還是第一個:“啊,對,應該的應該的,我們這就去申請,給蘇同志頒發獎狀。”
林秋靜:“那就這麽說好了啊,剛才做筆錄的時候我們都留了地址了,到時候獎狀就直接送到家裏來就可以了,對了,這種好人好事,報紙上是不是也應該宣傳一下啊?順便也能提醒人們要注意防範人販子。”
警察:“呃……,你說得對,我向上面反映一下。”
“那就這樣說好了哦,你們要記得去辦啊!”她這個人可是很護短的,蘇明川因為這事受了傷,她怎麽也得多為他讨點好處。
要是登報上了報紙,那他可就是英雄啊,以後去談生意什麽的,那別人多少也得多尊重一些。
等将來他變得很厲害了,那些媒體采訪他,說其他的過去的時候,這也是一個很好的素材呢!
蘇明川傷得不算重,但是肌肉拉傷了,一動的話就疼得厲害,最近幾天是什麽都做不了,要好好休息了。
林秋靜又有話說了:“你看吧,你現在開不了車,咱們的車怎麽辦?要是之前你讓我考了駕照多好,我就可以開車帶你們回家了,現在還得打車,這幾天接送朵朵多不方便啊!”
蘇明川:“……”
一家人終究還是打了車回家,至于他們的車,只能暫時停放在這邊,等蘇明川的手好了再過來開回去了。
這會兒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會挂着一個信箱,訂的報紙啊,信件什麽的,郵遞員都會放進這個信箱裏。
平時家裏的報紙都是蘇明川取的,她一個現代人,平時也沒有多少收取信件的概念,所以基本上沒有碰過這個信箱。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像有什麽預感似的,路過的時候突然就想打開看看。
問了蘇明川要信箱的鑰匙,打開一看,裏面居然真的有一封信,還寫着是林秋靜收的。
再看寄件人,是報社寄過來的。
當初她寄了兩份東西去報社,一份是舉報信,另一份是她寫的美食文章。
舉報信早就有了結果了,報社的人還給她寄來過感謝信,只是沒有稿費。
至于美食文章,一直都沒有下文,她還以為就這樣了,那也算了,反正她也沒想着非要發表什麽的。
這會兒突然收到報社的信,還有點兒奇怪:“這是找我幹嘛呢?”
蘇明川從她手裏接過鑰匙串,開門進屋,蘇朵朵還特地提醒一邊走路一邊拆開看信的林秋靜:“媽媽要小心一點呀!”
“啊,天哪!”林秋靜激動地叫了出聲,“報社看中我的稿子了,而且他們還打算給我開一個專欄,專門發表我的美食文章的,問我在把之前的稿子用完之後,能不能保證每個星期都能交一篇稿子給他們。”
說完,她也不等蘇明川說什麽,自己就回答了:“當然可以啊,不就是每個星期一篇稿子嘛,多簡單的事兒,每天一篇我都能寫得出來!”
蘇明川笑着看她,就喜歡她這種自信得發光的模樣。
“媽媽,什麽叫做稿子呀?”蘇朵朵好奇地問。
林秋靜:“稿子就是媽媽寫的文章。”她拿出一張報紙示意給她看,“以後呀,媽媽寫的文章就可以登在這上面了,上面還有媽媽的名字,別人一看,哇,這麽好看的文章,原來是林秋靜寫的呀!”
朵朵不太懂,但她很捧場:“哇,媽媽好厲害呀!爸爸,我媽媽是不是很厲害!”
蘇明川點頭:“嗯,你媽媽最厲害了,她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文章登在報紙上的人。”
林秋靜想起小說裏,将來的蘇明川可是各種報刊、雜志,甚至是電視財經新聞節目都争相采訪報道的人,可不比她在一家小小的市級日報副刊上發表文章厲害得多了。
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過獎過獎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秋靜的文章不長,一篇大概是一兩千字,但寫信給她的責編說,因為她的文章內容質量比較好,所以給她申請了一個據說是他們報社最高等級的稿費水平,千字30元,這樣的話,按照字數,她的每篇文章能夠有40到60元不等的稿費。
就算取個平均值每篇五十元來算,一周發表一篇,一個月四篇,那就是兩百塊,頂別人一個月工資了。
雖然以林秋靜現在的經濟狀況,并不缺這兩百塊,不說蘇明川每個月給她的零花錢,就是她自己的租書攤,賺的也遠遠不止這麽多。
但好歹也是一筆收入,讓林秋靜知道,原來她也不是幹啥啥不行,當初就算不跟着蘇明川,不跟林躍彬一起搞什麽租書攤,她也是能靠寫文章養活自己的。
這是什麽?滿滿的成就感啊!
林秋靜高興得旋轉跳躍,滿屋子轉圈圈:“既然這麽高興,得吃點好吃的來慶祝一下,你們想吃什麽,我請客!”
蘇明川大膽地提出了一個要求:“不想出去吃,想吃你做的。”
蘇朵朵也大聲附和:“想吃媽媽做的菜。”
“也行,我去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蘇朵朵邁着小腳丫“蹬蹬蹬”地跑過來:“媽媽我要吃紅燒肉。”
這小家夥別看是個小姑娘,卻是個無肉不歡的小肉迷,特別的林秋靜做的紅燒肉,炖得顫顫巍巍的,鮮嫩多汁,肥而不膩,啊嗚一口就能吃下一大塊,怎麽吃都不膩的。
一開始林秋靜心疼她從小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就由着她吃,漸漸地,發現不對勁了。
這小臉蛋,怎麽就跟吹氣球一樣,說漲就漲起來了呢!
林秋靜剛見到蘇朵朵小朋友的時候,她還是那種屬于嚴重營養不良的小孩,蔫蔫小小的,三歲多的孩子,看起來還沒有正常人家兩歲多的孩子大。
面黃肌瘦,一頭稀疏的小黃毛,眼睛本來就大,在那張只有半個巴掌大的小臉上,就顯得更大了,叫人瞧着那叫一個心疼。
自從蘇明川回來之後,吃得好了,小小的身體拼命地吸收營養,像吸飽了水分的小樹苗,“唰唰”地就成長起來了。
現在她幾乎已經追上了同齡人的身高,身上軟乎乎的小肉肉也長出來了,小臉蛋一天比一天圓,頭發也多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細軟發黃,但看着有光澤多了。
每天被林秋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公主,根本就看不出來曾經那些吃過苦的痕跡了。
但問題也來了,在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蘇朵朵小朋友吃飯的時候暴風吸入,飯量是其他小朋友幾乎兩倍的時候,林秋靜發現,她得管管蘇朵朵吃飯了,因為她已經開始有了一點橫向發展的趨勢,在這麽毫無節制地吃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個小胖墩。
沒有歧視胖子的意思,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就算吃胖了,也還是一個胖胖的漂亮小姑娘。
但萬一以後同學們嘲笑她,給她取難聽的外號呢?
胃口養大了就很難縮回來了,以後等她長大懂事了,不喜歡自己胖胖的樣子,想要再減肥就要吃很大的苦頭了。
林秋靜覺得她作為一個母親,有責任在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幫她節制點兒。
比如說太過油膩的紅燒肉,就不要在晚飯的時候吃了。
剛好冰箱裏有一塊豬後肘肉,也就是俗話說的元寶肉,只有巴掌那麽大的一塊,外形看起來有點像元寶,所以叫做元寶肉。
元寶肉裏面沒有筋絡,口感細嫩,而且全都是瘦肉,不肥不膩,富含小孩子成長發育所需要的蛋白質,吃起來也是香而不膩。
“今天咱們不吃紅燒肉,媽媽給你做個奶湯核桃肉吧!”
“媽媽,什麽叫核桃肉啊?”
“核桃肉就是長得像核桃一樣的肉肉,媽媽會做很多很好吃的肉肉,比紅燒肉還要好吃哦!”
小孩子就是好哄,蘇朵朵已經忘記了紅燒肉,高高興興地跳起來:“我要吃核桃肉。”
蘇明川進來:“要幫忙嗎?”
林秋靜看了看他動彈不得的右手:“算了吧,我沒有使喚傷員的習慣。”
蘇明川雖然被特許不用幫忙,但他也沒有出去,就在廚房裏跟朵朵一起陪着她一邊幹活一邊說話。
很多很多年以後,蘇朵朵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時,她心中最美好的記憶,依然是小時候家裏廚房的那盞溫暖的燈光。
爸爸、媽媽還有她,一家三口擠在小小的廚房裏,那食物香氣中的歡聲笑語。
所謂的核桃肉,是将元寶肉切成一厘米厚,兩厘米見方的小塊,表面上劃上淺淺的一字刀以便入味,腌制汆熟之後,不論是顏色和形狀都近似核桃,大小也是一口一塊,剛剛好。
正宗的奶湯是用母雞、棒骨、和老鴨等長時間熬煮出來的,現在家裏當然來不及,林秋靜只能采用另外一種簡便的方法,做一個速食版的奶湯。
冰箱裏存着熬好的高湯,用小盒子盛着,冰凍起來,要用的時候,直接拿出來加熱就可以了。
做這個臨時奶湯的關鍵,是炒面粉,小火慢炒出香,千萬不能着急,把面粉炒黃的話,沖出來的奶湯就不夠潔白了。
面炒好之後,一定要用沸騰的高湯直接沖下去,便能沖出一鍋濃稠入牛奶般的奶湯。
奶湯中加入汆好的核桃肉,菜心和火腿煮開,盛入盤中,便是一道鮮香味美的奶湯核桃肉了。
冬天的大晚上吃着剛好,暖呼呼的,清淡又有營養。
這是給朵朵做的,蘇明川的話,今天抓人販子就小孩有功,不僅受累還受了傷,得給他好好補補,
林秋靜特地給他做了一道溜腰花,男人嘛,不知道該補什麽的時候,補腎總是沒錯的。
另外又炒了兩個蔬菜,煮了一鍋南瓜飯,“可以吃飯啦!”林秋靜喊。
蘇明川用一只手堅強地擦了桌子,拿了幹淨的碗筷,蘇朵朵站在小凳子上,認真地把碗筷擺放好。
林秋靜把菜端出來,一家人排排坐好,便開始吃飯了。
先給朵朵盛了一小碗湯,湯裏有兩塊核桃肉。
“朵朵,先來嘗嘗核桃肉好不好吃。”
蘇朵朵小手拿起勺子,穩穩地舀起一塊肉,在嘴邊認真的吹了吹,這才放進口中。
這肉做得極嫩,小乳牙也能毫不費力地一口咬開,那鮮美的湯汁便在口中爆了開來。
“好好吃呀,肉肉在朵朵的嘴裏開花了。”
林秋靜也給蘇明川盛了一碗:“你也嘗嘗。”
蘇明川只能用左手拿勺子,吃得很慢,一不小心還撒了一點湯在桌上,林秋靜拿了紙巾去擦,一邊擦還一邊笑話他:“朵朵你看你爸爸,用勺子還沒有你用得好呢!”
蘇朵朵貼心地替爸爸解釋:“爸爸的右手受傷了,左手就是沒有右手用得好的。”
林秋靜有些驚喜:“喲,朵朵都能把左右手分得那麽清楚了。”
記得沒多久之前她還不太會分呢!
“老師教的。”朵朵伸出肉乎乎的左手,“這是左先生。”又伸出右手晃了晃,“這是右先生。”
林秋靜記得,這是蘇朵朵剛去上幼兒園沒多久,回家的時候很喜歡念叨的一個游戲,沒想到通過這個游戲,她倒是分清楚了左右。
“朵朵真棒!”
蘇朵朵被誇了很高興,努力想要表現得更好,用勺子舀了一塊核桃肉,高高地舉起來:“爸爸,你受傷了吃不好,我來喂你吃吧!”
“謝謝朵朵。”蘇明川彎下腰吃了。
又眼巴巴地看着林秋靜,對上眼神之後,再看了看桌上的菜,那意思是,女兒都喂我了,該你了吧!
這老男人,怎麽好意思的?
不過說歸說,這張年輕俊俏的臉,再配上這麽一個眼神,還真難讓人不理他。
也就是看在現在倆人感情好,不然才不這麽慣着他。
林秋靜夾了一塊溜腰花,像哄孩子似的:“來,啊!”
蘇明川張嘴吃了,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她的眼睛,那目光像能拉出絲來。
林秋靜心裏顫了顫,低聲嗔道:“別這樣看我,孩子在呢!”
孩子……蘇朵朵小朋友揮舞着小勺子,吃得正快活呢!
飯吃完了,洗澡也是一個麻煩。
林秋靜本來覺得,他只不過是傷了一只手,又不是不能沾水,自己洗個澡也沒什麽難的。
還好心幫他取了換洗的衣物擺放好,轉身正要出去的時候,卻一把被蘇明川抓住了手腕。
林秋靜回頭,見他黑眸深邃,心跳一下子便快了起來。
“還……還有什麽事嗎?”
“我一只手不好弄,你幫幫我。”蘇明川垂首在她耳邊低聲說。
林秋靜這個角度看過去,正是他形狀分明的喉結,随着說話的聲音上下挪動,莫名性感。
林秋靜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咽了咽喉嚨,聲音發顫:“你……”
忽然發現他從耳朵到後頸脖,紅了一大片,忽然明白過來,原來緊張的并不只是她一個人。
一股戲谑的心理油然而生:“好呀!”
卧室裏還傳來蘇朵朵小朋友一個人自娛自樂唱兒歌的聲音,其實兩人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會真正發生什麽,至于會進行到哪一步,就看誰最先繃不住了。
林秋靜應完一聲“好呀!”雙手便開始給他解紐扣。
這男人每天早上都堅持晨跑鍛煉,身板練得是很不錯的,纖白的手指順着柔韌肌肉的線條一路下滑,所過之處,引起陣陣顫栗,最後停留在那金屬皮帶扣的上方。
“啪嗒!”皮帶扣解開,接下來便是……
一只大掌按了上來,将她的手掌按住了,耳旁是他暗啞的聲音:“可以了,我自己來。”
林秋靜含笑的目光對上蘇明川極力忍耐的那張臉,忽然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轉身,跑了出去:“那你自己好好洗,慢慢來,不着急哦!”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家人不用出門,林秋靜見之前釀的冷飯酒已經釀好了,便照着之前那大姐教的辦法,蒸了一鍋汽糕當早飯。
順便又多做了一鍋,給隔壁幹爸幹媽送過去。
正遇上林躍彬打算出門,林秋靜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好家夥,打扮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的,粉襯衫、皮夾克,白西褲,黑色的皮鞋鞋油擦得锃亮,頭發也用發蠟抹過了,露出個大腦門,蒼蠅停在上面都得打滑。
要不是那張還算帥氣的臉撐着,林秋靜都想捂眼睛。
于是帶點兒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喲,打扮得這麽好看,相親去呀?”
林躍彬喜滋滋地:“好看嗎?你也覺得好看吧?你們姑娘家都喜歡這樣的是吧?”真不枉他費盡心思打扮了一個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