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想了很久, 膽怯的，小心翼翼的, 給南煙發了條消息過去。
就把熱搜的截圖發了過去，其他的什麽都不敢發。
小圓想着, 如果是假的，那應該……二小姐會解釋的吧？
當然，二小姐很可能也會當看不到。
像是之前那麽多次一樣，小圓的社交賬號不管發什麽都像是單向通訊, 消息進了黑洞，永遠得不到回答。
病房裏面在叫, 小圓發完消息把手機一揣，又趕緊進去了。
是幫助少爺複健的醫生, 在說注意事項。
一陣忙活, 等小圓再歇口氣, 才又想到手機。
拿起來一看, 小圓：“！”
有一條消息未讀！！！
小圓趕緊的點開, 這幾個月看手機沒有比現在更激動的時刻了。
真的，真的是南煙回複的消息！
第一次啊！
南煙：【對了，幾個月了，離婚證還沒發給我，能幫我問問嗎】
小圓：“。”
小圓：“！！！”
小圓：“qaq”
拿到離婚證好趕緊的去談戀愛？
因為戀情曝光, 所以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恢複單身？！！
啊啊啊啊啊！
她發什麽發, 她這破手, 就不該問, 就不該去論證，這怎麽回？總不能真去催問離婚證啊，不說少爺，他哥首先就會來暴打她一頓吧。
撤回可以嗎？
唔……
系統提示冷酷無情：【消息發出已超過兩分鐘，無法撤回】
小圓心灰意冷，又打開了社交軟件，新的一輪熱搜已經上了，然而看了，小圓的心情并沒有好到哪裏去。
嚴禮工作室未發聲否認
小圓：“……”
忽然就有點不想要手機了呢！
粗重的喘息響在耳邊。
皮膚的溫度升高，像是要在一起融化般。
“煙煙。”
低沉的男聲喑啞極了，竄入耳朵裏，帶起一陣背脊發麻。
“嘶——”
南煙坐起來，單手覆額，太陽穴突突的跳着。
又做夢了。
真是。
她昨天晚上吃藥沒有？
吃了嗎？沒有？
南煙記不住了，剛醒過來，人很恍惚。
光着腳去把窗簾拉開，窗子和門也打開，南煙坐回床上，任由清晨的太陽光度到身上，穿堂而過的微風帶走封閉一晚的沉悶空氣。
手機響了。
南煙拿起來時，掐掉鬧鐘，屏幕上是睡前和杭長洋的聊天界面。
長洋：【那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南煙：【好，但是別太早】
長洋：【吐舌jg，知道的，多睡會兒】
南煙想退出來，手點滑了，不知怎麽就切到和小圓的對話上去。
她索要離婚證的最後一句消息還在上面，小圓并沒有任何的回複。
想到惱人的夢境，南煙鬼使神差的往上翻，看清楚日期，算了算。
三個月零九天。
離她們最後一次正常的發消息，已經過了三個月零九天。
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麽久了。
界面一變，米雪的來電打斷了南煙的思維。
米雪激動：“二小姐，你的微博昨天又被炸了，天天一個熱搜這樣上着，你真的不考慮發聲嗎？哪怕是讓盛世發個辟謠也是好的啊！！”
聲音活力滿滿的，南煙有些疲于應付。
南煙起身，穿好鞋，遲滞的大腦開始運轉，緩緩道：
“嚴禮那邊不是已經發了聲明了嗎？”
米雪：“二小姐你還說他那個聲明，我看他就是來害我們的吧，緋聞是一個星期前爆上熱搜的，他的工作室三天前才進行辟謠，粉絲根本不相信啊！尤其是對比之前，他工作室向來遇到緋聞都是第一時間辟謠的，這就顯得更可疑了嘛！”
“小聲點，慢慢說。”
南煙側了側耳朵，把手機開外放扔一邊了。
米雪的聽筒了嘩啦啦響起水聲，米雪：“……”
“二小姐，你又在洗漱的時候随手接我電話，我是很認真在說話的！”
“唔。”
一個含糊不清的女聲反饋回來。
米雪抓頭發，頭禿：“嗚嗚嗚，蔡姐要掐死我了，您就聽聽我的意見吧。”
水聲暫停，南煙回複，簡潔有力：“她不敢動我的人。”
米雪：“……”
“二小姐，雖然你這句話聽得我的少女心很感動，但是，我們能不能商量下正事啊，微博上的這種八卦，真的不要理會嗎？真的真的很讓人生氣啊，嚴禮的女友粉給你遺照了，天天說你蹭熱度，杭影帝替你發聲，又被說是腳踏兩只船，嘤嘤嘤，我好禿的。”
南煙微哂：“那發了聲明就能解決？”
“不能，但是至少是個……”
“那發了幹嘛，費力不讨好，發了晚上就有人說是欲蓋彌彰了，累不累。”
米雪竭力争取：“雖然也是這個道理，但是……”
南煙：“照片都拍到了，沒什麽好說的，随便媒體瞎編吧。”
命題作文，看圖說話，誰配的故事越八卦越香`豔，誰家的瓜田就越是熱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說到這個照片，米雪就又抓頭發。
“啊啊啊，狗仔他們到底是怎麽拍的啊，為什麽我一個大活人，就全部被旁邊的樹遮完了，我好恨。”
米雪說的是九宮格裏看起來最暧昧的一張摟腰的圖，不過那個照片有點借位的意思，當時嚴禮剛伸手想扶南煙，被米雪眼疾手快拽過去扶着了，當然，也就是那麽一兩秒，快門可不等人的，拍出來因為角度問題，米雪全被一邊的樹擋完了，所以……
南煙：“那你和他的助理還一起跟我們上的電梯呢，粉絲都是選擇性眼瞎的，越解釋越抓瞎，越描越黑，這個道理就不用我說了吧。”
米雪：“怪我，二小姐我下次就死死的把你摟懷裏，絕不讓任何生物和你的距離，比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
“拉倒吧，說得來你比我高一樣。”
會心一擊。
小矮子米雪嘤嘤嘤半天，沮喪：“就真的沒辦法了嗎？其實上去到離開不過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麽的。”
“你真把這個解釋發上去，粉絲會說親吻擁抱，嚴禮的黑子也會嘲他作為男人能力有問題，思想有多遠，就能扯多遠。”
“……”好有道理哦。
米雪放棄了：“嘤嘤嘤。”
“對了，位置我發給你了吧，南山竹海溫泉酒店，你晚點來也行。”
“噢，我會在下午趕來的。”
“其實你來不來……”
米雪保證：“我一定會來的，我不想在盛世坐班，被蔡姐的目光射成篩子。”
南煙頓了頓：“随你，不過是個選角。”
“什麽叫随便，二小姐這是你第一部 電影……”
門鈴聲恰好響起，南煙看了眼自己身上，穿戴整齊，打開門，比南煙高一個頭的男孩笑容燦爛，牙齒整齊，眼睛裏像是有星星，利落閃身進門。
“阿煙，早上好啊！”
比電話裏的米雪還要精神十足。
南煙目光落在他曬黑了些的皮膚上，微微點頭：“早上好。”
杭長洋若有所查，龇牙笑問：“看你這個眼神，我是不是曬黑了？”
南煙轉身給對方拿拖鞋：“軍訓嘛，曬黑了挺好啊，小麥色看着健康陽光。”
“真的？”
杭長洋看着玄關的鏡子，比上次來灰頭土臉些，不太信。
南煙轉頭過去，伸手把過于熱情的男孩往後推半步，放下拖鞋。
“假不了，大帥哥。”臉上也帶起笑來。
杭長洋顯然喜歡這個稱呼，不再死勁兒盯着鏡子。
“才起來麽？”
“嗯。”
“那我去給你買早飯。”
“別瞎折騰，你吃了嗎？”
杭長洋眼神微閃，早上想着要來接南煙，跑的飛快，也只囫囵塞了些，吃是吃了，就是沒吃飽。
南煙見他不說話，一錘定音：“我換件衣服，把行李拿了一起下去吃飯。”
杭長洋眉眼生動，點頭：“好。”
早餐店裏，南煙這邊就一碗粥配上一疊小菜，男孩那邊包子豆漿油條，幾乎要擺得滿滿當當的。
南煙的手機保持着通話狀态，屏幕上顯示“許君雅”三個字，耳機裏對方在說話。
“煙煙，我們昨天到的，地方已經發給長洋了，你們在中午前來都行。”
這是南煙接的第一部 電影，導演是許君雅。
回b市前，許君雅曾把劇本發給南煙看過，名字叫《溫柔》，講的是一位勵志的運動員故事，許君雅這種出身也不一定要第一部 電影賺多少錢，主要是拍出層次和深度來，偏文藝方向，對演員演技要求高，是沖着獎項去的。
當然，新人導演要是第一部 拿了獎，第二部肯定會順很多了。
劇組的籌劃在半個月前就搞定了，等她答應後，女主演定下，現在就選男主演了。
不過礙着許君雅是新人導演的緣故，雖然給很多大牌演員都發了邀請，但是應了要來的并不多。
南煙的關注點自然落在前來試鏡的人上。
“現在有哪些人呢？”
“何衍、孟永元、邱紹、嚴禮。”
南煙拿勺子的手頓了頓：“影帝何衍？偶像劇禦用小生邱紹？”
“是他們。”
“但是，我之前聽杭長澤說他們推了本子啊？”
“你沒記錯，之前說不行，前幾天又聯系了制片，說想過來試試。”說到這個許君雅就不得不多說幾句，“何衍他剛好在度假，這個溫泉酒店這個地方，都是他經紀人定的，還好檔次和劇組想的那個差不多。”
南煙皺眉，許君雅倒是淡定：“可能是中間有什麽行程推掉了，或者本來計劃的劇沒面上，就想起我這個小廟了呗。”
南煙好笑：“你哪裏是小廟。”
“資金是不愁，但作為導演來說，跟着我确實沒什麽保證啦~”
也不怪許君雅自嘲，其實原定的範圍比這還大得多，但是有名氣又有演技的演員向來是行程排的滿滿當當的，除非是大導的片子，或者特別有商業價值的合作，才會出現行程的改變。
許君雅能付得起片酬，奈何人家看不上新人導演。
不過原本的範圍擴大到四個，對劇組來說選擇更廣，自然是好的。
“你吃的也太少了，仙女都是這樣保持身材的嗎？”
南煙挂了電話，杭長洋抱怨道。
“哪有少。”南煙笑，“再說前段時間被你到處帶着吃，明明長胖了一圈，再繼續這樣下去，上鏡別說許君雅，連你哥估計都看不下去了。”
“魏醫生說你要多吃一些的。”杭長洋想到什麽，面露不虞，“你應該多休息，不該這麽快投入工作的。”
“哪裏快，這個要半年後才拍了，這就是一次試鏡而已。”
女人說話帶着笑，但杭長洋低頭看到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抿了抿唇。
又想到什麽：“對了，嚴禮那個熱搜怎麽辦，要不要我找人處理一下。”
“等熱度自然消退就是了。”
杭長洋臉上的不痛快清清楚楚：“我不喜歡他這樣造勢。”
嚴禮經常約南煙飯他是知道的，近來頻頻示好，簡直有些死纏爛打了，這次的事件背後有沒有他推波助瀾，杭長洋說不清楚。
這熱搜其實有點像，另類的試探了。
南煙眨了眨眼睛，俏皮道：“一樣，我也不喜歡。”
嚴禮那個聲明第一天就說要發了，硬生生拖到第三天，南煙有些微惱。
看一眼手腕，南煙：“好了，我們走吧。”
“你喜歡表？”
“一般。”
“這塊你怎麽走哪兒都帶着。”
“品德高尚，勤儉持家，只此一塊。”
“你是不是快生日了，那我挑……”
顯然早上的杭長洋還沒看過微博。
途中看了一眼，人直接炸了。
“這是網絡暴力，連你以前在小組合的過往都扒，太過分了。”
“嚴禮他到底在幹什麽，煩死了，這些粉絲像是蒼蠅一樣。”
點進過今天的熱搜，放下手機再開車，男孩氣的胸膛大起大伏。
事主在副駕上，看着藍天白雲，平靜極了。
“沒事，過段時間就安靜了。”
“這叫沒事，這……”
南煙笑笑：“不過一點情感方面的輿論罷了，幹我們這行心髒挺大的。”
“南煙，你還在看醫生！”
南煙風輕雲淡：“我看醫生和這沒關系，兩碼子事。”
到酒店前了，杭長洋一腳踩上剎車，驟然把臉轉過來，少年人的固執和偏執，在那過分年輕的臉上，一覽無餘。
“那這兩個月，你好些了嗎？”說話都帶着沖勁兒。
短碎發下，那黑白分明的瞳子幹淨利落，內裏的偏愛半點不藏着，只一雙眼睛，就把所有的心思都傾訴個透徹。
南煙驟然語滞。
杭長洋伸手想來摸南煙的側臉，南煙皺眉，下意識側了側臉避開。
杭長洋嘆口氣，有些失落。
“長洋……”
南煙想說什麽。
“好了好了，我說過的話我記得啦。”
男孩暴躁轉過頭去，擺動方向盤，停車。
他可以慢慢等，只要南煙不跑。
南煙欲言又止。
杭長洋：“魏醫生給我解釋過，我知道，你別勸我了，都多少回了，來來去去的，你看我有半點被打擊到嗎？”
南煙閉嘴了。
确實，不管說多少回，下次大男孩又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眼前一輛黑色的車開過去，南煙覺得眼熟。
“好啦，停好了，下車吧，我先去拿行李。”
杭長洋說着，先行下車。
黑色的車輛停到他們對面，車側窗是不透視的膜，看不到內裏分毫。
南煙自嘲，她是在期待什麽嗎？
車門被敲了敲，杭長洋拉着南煙的小箱子等在她對面。
南煙點頭，拉開車門下車。
“別起這麽急，你血糖低會頭暈……”
話說的太晚，南煙已然忘了，幾乎是一瞬間就站起來了。
眼前有些微的眩暈，視野中看到什麽，南煙心情一蕩，腳一個沒站穩。
“小心。”
一只手臂攬了攬女人的腰身，南煙的額頭碰上一個高溫熾熱的胸膛。
罕見的，她沒第一時間掙開杭長洋的懷抱，她擡頭張望，在找着什麽。
可惜什麽都沒有，女人有些失望。
“怎麽了？”杭長洋也發現不對。
南煙搖了搖頭，拍額，失笑：“老是記不住血糖問題，看我。”
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伸手想去拿行李箱，杭長洋沒讓。
等杭長洋鎖了車，過來拽南煙的手腕，男孩怕她還暈，執意要帶着人往前走。
熾熱的掌心壓在手腕處，剛一轉身，男孩腳步停滞。
南煙奇 “怎麽又不走……”
轉身後，後半句卡在喉嚨裏。
幾個月不見，再見小方還是如常，沒變過。
視線往下，眼睫顫動，南煙心也不由自主發顫。
那人還坐輪椅上。
瘦了。
劍眉星目，五官疏朗，是一貫的優雅成熟感。
臉色還是蒼白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來沒休息好。
他視線平直，落在杭長洋握着南煙的手腕上，定定的。
滋——
一輛跑車驟然闖入，橫亘在雙方之間。
副駕上帶墨鏡的男人率先走下來，目光一觸着南煙，利落摘下墨鏡。
“小煙，這麽快又見面了。”
嚴禮笑容溫潤明朗，眼裏好像看不見杭長洋般，對她打着招呼。
嚴禮助理開着車緩緩去找停車位了。
那輛車甫開走，視線中，背後男人的目光更冷凝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