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今日從我了嗎 - 第 33 章 臨幸

一臉複雜。

想拒絕。

但是皇命難違。

且見大公公那模樣,這個熱水澡怕是洗不成了。

而且……

不知為何,菟姬忽的想到封烺。

然一旁的蘿北并不知曉菟姬的心思,手腳利索跑回玉鏡殿拿出繡芙蓉花紋藕色鬥篷替菟姬披上,面上的喜色都快溢出來,

“娘娘,您到了卧虬殿定是要與皇上共浴的,您快些去,別讓皇上等急了!”

共共共共浴?!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攥着鬥篷的邊緣,菟姬無措看向六魚與十灰二人,但二人只是暗衛,縱使不希望皇後娘娘過去,卻也攔不住。

形勢凝滞,大公公不得不開口催促,

“皇後娘娘,還等什麽呢?步辇已備好,您就随奴才去吧。”

咬咬牙,菟姬将鬥篷裹緊,悶頭往院門口沖,帶着蘿北的祝福與六魚和十灰的擔憂,跟着大公公消失在院門拐角處。

一聲喟嘆,蘿北看向院門的眼神都亮了幾分,

”守得雲開見月明,娘娘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然一旁的十灰猛地反應過來,擡手狠狠一拍六魚的頭,

“愣着作甚!你還不快去追娘娘,我去禀告王爺!”

說完不給二人反應,十灰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伸手撓了下泛疼的後腦勺,六魚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準備縱身而去,被一旁的蘿北拽着衣角不放,

“你作甚要去追娘娘?!十灰去禀告王爺做什麽?娘娘進宮多久了,終于被寵幸了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麽?!”

若說蘿北在任何事上都冰雪聰明,唯獨在感情一事上有些遲鈍。

盯着蘿北面上困惑不解的表情許久,六魚長嘆口氣,俯身在蘿北耳邊低語幾句。

只見蘿北面上的困惑逐漸轉變為驚訝,就在她險些驚呼出聲時六魚一把捂住她的嘴,悄然叮囑,

“所以我們才要去禀告王爺。”

一臉糾結,蘿北将六魚的手拽下來,她環視一圈四周确保無人,才用手掩住嘴悄聲道,

“可、可娘娘是皇後啊……”

擡手敲了下蘿北的頭,六魚可不敢多做逗留,

“這等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總之你去休息吧,娘娘那邊有我跟着。”

話雖這麽說。

當六魚趕到卧虬殿時卻發現殿外守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但六魚為了王爺,仍是拿出十八般武藝成功潛入卧虬殿房頂!

贏過了蒼蠅!

可自豪!

但除了蹲在房頂盯着娘娘踏入寝居,六魚發現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下去就會落個就地誅殺的下場。

另邊廂,十灰匆忙趕到符離殿,封烺正在殿內批改奏折,他劍眉蹙起沉浸于奏折中,一時竟未察覺十灰的到來。

“主上,娘娘被皇上召入卧虬殿!”

就地一跪,十灰沉聲喚回封烺的思緒。

十灰可顧不上其他,作為封烺身邊的暗衛,最是清楚皇後娘娘在王爺心中的分量。

落筆的動作一頓,毛筆筆尖凝聚的一滴墨滴落在奏折上暈染開,狼眸帶刀掃向十灰,語氣竟比殿外的寒冬還要冷上幾分,

“何時?”

“回主上,一盞茶前!”

猛然起身,封烺将毛筆随手甩在奏折上,連大氅也未披,帶着滿身淩厲殺氣徑直沖了出去。

被晾在原地的十灰連忙起身,一把撈過挂在架子上的玄色大氅,匆忙追過去。

冬夜漸深,偶爾冷風刮過,帶起一陣蕭瑟。

披上大氅的封烺腳步漸止,擡頭仰視在夜色裏巍峨森嚴的宮殿,再未進一步。

方才的沖動消散在沸騰的血液裏,面上殺氣盡褪,封烺面色冷凝看向寂靜的卧虬殿,不動如山。

跪在一旁的十灰看不懂主上,分明所有暗衛都在暗處待命,一聲令下直接闖入就能将娘娘帶走,為何主上到了殿門前卻停下來。

就在十灰想開口提醒主上時,一道黑影小心翼翼自卧虬殿房頂翻出,避開禦林軍,繞了一圈後跑過來跪在封烺面前。

是六魚。

沉默許久的封烺薄唇微啓,低沉的聲音帶着嘶啞,

“娘娘呢?”

“回主上,娘娘……進了卧虬殿,屬下功力淺薄,聽不到裏面的動靜……”

緩緩阖上眼,六魚的話猶如一柄利劍當胸刺過,将他堅如磐石的心捅穿,鮮血淋漓。

“回吧。”

良久,封烺沙啞吐出二字,一揮大氅轉身步入張着巨口的夜色裏。

見主上離開的步伐不帶絲毫猶豫,六魚和十灰慌了,連忙起身追上去。

六魚年紀小,性子稚拙,見主上什麽也未做就離開,不顧一切沖封烺的背影喊,

“主上,您不救娘娘了嗎?!”

黑暗中封烺腳步一頓,

“何為救?于她來說這是好事。”

低語喑啞,不自覺流露出些微寂寥,封烺并未回頭,脊背繃得筆直,大步踏入名為黑夜的巨獸口中。

不甘心的六魚還想說什麽,卻被從樹上蹿下來的二冬一把拉住,

“忘了我平時教你的?!不得置疑主子任何話!便是讓你去死,你也要将刀遞給主子!”

若是十灰,六魚還能辯駁下,但二冬是除一東外跟随攝政王最久的暗衛,之于他更是亦父亦兄,無法,六魚只得吶吶閉口。

分明娘娘以往提起主上時滿臉歡喜,主上為何……

踏着寒風回到符離殿,封烺揮退一衆暗衛,面無表情踱步至院內的白玉石桌旁。

附着一層薄繭的修長指尖劃過冰冷的桌面,封烺藏青狼眸深如夜空,帶着不易察覺的痛楚。

慢慢在石桌旁坐下,凝視對面空無一人的石凳,封烺仿佛還能看到一臉狡黠笑意的菟姬坐在石凳上偷摸悔棋的模樣,像只偷吃成功的兔子。

想起她往日的一颦一笑,封烺不自覺勾起唇角,随即又想起她此番所在之處,這抹淺淡的笑容僵在臉上。

嘆息一聲。

“這般……也好……”

封烺自懂事起,從未覺得自己決定之事是錯的,唯獨在對待菟姬一事上,他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若得到她會讓她背負天下罵名,他到底是舍不得的。

或許坐穩後位,成為名副其實、至高無上的皇後,之于她才是最好的結局。

長夜漫漫而去,院內燭火燃盡,東邊天際開始泛白,封烺在石桌旁枯坐一夜。

一道黑影閃入院內,悄然走到封烺身邊跪下,

“主上,娘娘回玉鏡殿了。”

盯着石桌發呆的封烺這才回過神,他緩緩啓唇,聲音沙啞至極,

“她……如何了……”

相比六魚與十灰的年輕氣盛,二冬顯然沉穩不少,多餘的話一句未說,

“娘娘臉色蒼白,一臉疲累。”

“是嗎……”

多問一句,便是又捅了自己心一刀。

收斂情緒,封烺又恢複成往日冷峻又危險的攝政王,

“退下吧,讓十灰和六魚回來,以後不用跟着皇後了。”

将手從石桌上挪開,封烺起身後,白玉石桌化作齑粉,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