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仿生人大佬寵愛的日子 - 第 2 章 熟悉的眼睛

研究所不管對于人類還是仿生人來說都非常重要,因此它外觀足夠符合審美,安全系數也足夠高。

安全系數不僅體現在建築材料與防備設施上,也體現在它的地理位置。

——毗鄰軍事基地的某個分區。

衛珈剛一下車就察覺到有好些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淡淡擡眼望去,發現是一整隊剛從軍事基地裏走出來、預備在研究所內巡邏的高大士兵,他們全都直直盯着她,個別臉上還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就是直白的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垂涎。然而從他們棕紅色的眼瞳裏,不難看出這些仿生人本質還是對她不屑的。

……又垂涎又不屑,衛珈都替他們覺得累。

她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跟着“護送”她的人往研究所大門走去。幾個人帶着她七拐八彎,最後停在一扇灰色的門前。

門邊的識別器掃描身份信息後亮起綠色的一點,接着門緩緩朝兩邊分開。

領頭的人退後幾步,看着衛珈朝裏面一伸手,示意她進去。

這是要見誰?

衛珈眉頭微蹙,接着邁開步子踏進門。

房間很大,但是陳設非常簡單。衛珈打量一圈後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發現那扇門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關上了。

忽然身後有了些動靜,她趕緊轉身。

原本光滑完整的牆面慢慢朝兩側退去,中間漸漸顯現出一個身影。是一個穿着研究所标志性白色長外套的中年人,非常眼熟。

“久等了。”那人看着一臉詫異的衛珈笑着開口,神情看着很和善,甚至還有些微妙的動容,“請坐吧。”

“路叔叔?”在沙發上坐下的衛珈忍不住喊道。

路定苦笑着點點頭:“抱歉沒能早些把你從園區裏帶出來。”

“是我自己一直沒有松口。”衛珈搖搖頭,有些欲言又止,“路叔叔你……”

路定嘆了口氣,“你父親去世一段時間後,由于某些研究難以為繼,他們就讓我做了研究所的總負責教授,畢竟當初我是你父親身邊的副手。但即便這樣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現在也只勉強能把你父親的一樣遺物給你,也幸好有了它,你才肯到研究所來。”

衛珈頓時了然。雖然這不是她妥協的唯一原因,但別的她不能說:“我原本還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麽突然松口,原來是路叔叔你的主意。”

“本來應該更早些,但你知道,他們對你父親的遺物向來十分看重,要确保無關緊要才肯交出去。”

這個衛珈當然清楚,她點了點頭,笑着不動聲色觀察面前的路定:“那,遺物什麽時候能給我?”

“待會會有專人送到你手中。”路定沉吟片刻,有些遲疑地道,“既然來了……那就專心破解你父親生前留下的關鍵資料吧,這一點并不是我站在研究所的角度勸你的,僅僅是因為這樣對你自己也好。”

聞言衛珈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都忘了給你倒杯水。”路定明白了她沉默的含義,笑着打破有些僵硬的氣氛,只是起身轉過背時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衛珈忙客氣婉拒:“不用了,路叔叔。”

“舉手之勞。”

路定走到旁邊的桌子面前,一手拿了個空杯子,另一只手端起水壺往裏面注入清澈的水流。

“嘭”

接待室裏忽然響起重物落地的響動,衛珈吓了一跳,趕緊起身看向聲源處:“路叔叔!”

路定半靠着桌子滿臉痛苦之色,身形搖搖欲墜。

衛珈幾步上前将人扶住:“你怎麽了?”

“沒,沒事。”路定艱難喘/息幾聲,擡手摸索着按下牆壁上的按鈕,幾秒鐘後接待室的大門打開,進來個灰色眼睛的仿生人。

他直接上前将路定扶住,面無表情就要帶着人往那面有“門”的牆壁走去。

“怎麽回事?”他力氣太大,衛珈又沒有防備,一下就脫了手。她不安地想跟着上前,結果卻看見路定沖自己搖了搖頭。

“我沒事。”路定勉強笑了笑,“我們下次再談。”

說完,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那扇門後。門即将合上的一剎那,裏面傳來困獸似的痛呼,聽得人頭皮發涼。

下一刻門合上了,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接待室重歸寂靜。

衛珈有些回不過神,她愣愣地低頭看向腳邊打翻的水壺和水杯,接着蹲下身慢慢将東西撿起來物歸原處。只是狼藉的水漬暫時沒辦法整理。

半晌,她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那面牆壁。

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人痛苦成那樣,還發出那種痛苦的嘶喊……是得了什麽棘手的病症?

“可以離開了。”

身後傳來的冷冰冰的嗓音猛地讓衛珈從思緒中抽離,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打量一眼面前女人的神色,接着微微一笑:“好。”

那女人看着衛珈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刺眼,臨走前扔下一句:“跟上。”

由于衛珈剛剛同意到研究所做事,種種工作都還不能上手,所以只能從最基礎最無關核心與機密的事情做起。例如打雜和統計數據一類。

但她知道這只是表面說辭,實際上只是因為他們不放心自己,想再觀察她的言行與态度,不敢貿然将重要資料讓她經手。

衛珈反倒松了口氣,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解鎖父親生前重要研究成果的關鍵是什麽。只是實情不能讓仿生人知道,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否則她不知道自己失去“利用價值”後會面臨着什麽。

她父親衛城生前是人工智能領域最卓越的科研人物,也是支持仿生人擁有真正人類情感的一派,基于這兩點原因,衛珈的日子注定不會太難過,因為研究所的人類科研人員大部分都是他父親的“粉絲”,同為支持派的人也居多。

氛圍勉強還算輕松,她需要完成的任務也極為簡單,兩天的時間裏,衛珈強迫自己慢慢融入了這個環境。

只有夜晚來臨,她在房間裏獨處時才會對前景感到無限擔憂。

路定教授有心照拂她,但研究所最終不是他說了算,而且目前她并不敢毫無保留地信任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她父親生前研究的副手,并且從前對她就一直十分親切。

她閉上眼,慢慢摒除腦海裏紛雜的念頭,打算盡快入睡。

倏的,一雙藍色的眼睛浮現在她腦海之中。衛珈猛地睜開眼,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神。半晌,她慢吞吞坐起身,伸手拿過放置在床頭的音樂盒。

這是父親的遺物之一,是父親親手做的、送給她的十歲生日禮物。

現在發條一類的東西已經非常少見,因此這個側面支棱着一根發條的音樂盒顯得格外古樸可愛。

衛珈輕輕握住發條旋轉了幾圈,松手的一剎那,簡單清脆的音符緩緩流淌而出。

是她幼時聽過無數遍的歌謠。

這段歌謠是父親自己編來哼給她聽的,後來陪伴她成長的“J”被父親創造出來後,就擔起了夜晚哄睡哼唱這首搖籃曲的重任。

想到J,她又不由自主聯想到三天前見到的那個所謂的指揮官。他的那雙眼瞳顏色跟J的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更加冷漠。

“你不該逃跑。”她記得他當時這麽說。

衛珈在心裏輕哼了一聲,又動手狠狠擰了幾下發條,末了将音樂盒重新放回原位,她自己躺回床上,扯起柔軟蓬松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

但願能做個好夢。

夢裏不僅有父親,還有溫柔的J。

“衛珈,”同樣負責最基礎工作的簡餘忽然擡頭喊了她一聲,“下午我們需要去園區一趟。”

人類園區?

“去幹什麽?”

“生理數據采集。”

衛珈想起來了,之前她被關在園區的時候,每個月都能看見研究所的人過來抽取幾個人的號碼。

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接着笑了笑沖簡餘點頭:“我知道了。”

下午兩人收拾好東西走出研究所大門,門外站着的兩個棕紅眼睛的士兵見他們出來便自發跟上。衛珈以為是自己的緣故,剛面帶歉意地看向簡餘,結果後者滿不在意地擺手:“這是規定,是保護,也是監視。”

往外走的這一路,自然又引起了那些軍事基地士兵的注意。

對他們來說,人類女性的脆弱和鮮活具有極大的誘惑與吸引力,自然也對那個剛來研究所的新目标投以更多肆意的目光。

皮膚白皙瑩潤,身材凹凸有致,穿上研究所的白色制服外套後更讓人蠢蠢欲動。

簡餘一轉頭便看見了衛珈微蹙的眉頭,于是壓低嗓音勸道:“習慣就好了。”

“嗯。”衛珈點點頭。

車一路開進了園區,無數正在按時間表勞動的人類都默默看了過來,當中許多人都記得衛珈這張面孔,看見她不僅逃離了園區還進了研究所,一時間情緒都有些複雜。

“別看了。”有人低聲對身邊的人道,“她又不是因為犯罪才進來的,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衛珈跟簡餘下了車,在身後士兵的“陪同”下消毒進了醫療室。裏面已經躺着三個随機抽取出來的男女,她們需要采集生理上的各項數據拿回去研究。

數據不僅指身體健康方面,也指情緒方面。這意味着必須調動這三個人的喜怒哀樂。

園區負責體檢的醫師已經對這項工作駕輕就熟,衛珈和簡餘就站在旁邊盯着懸浮屏記錄。只是還在采集第一個人的數據時,剩下兩人中的其中一個情緒忽然間激動起來。

衛珈最先察覺不對,她轉過身靠近兩步:“——你怎麽了?”

“憑什麽!”那女人雙目通紅,整個人咬牙切齒地看向衛珈,固定在全身上下的儀器線路都搖晃起來,“憑什麽!”

醫師皺了皺眉:“怎麽了?”

“不清楚。”衛珈轉過頭跟那個醫師回話,沒注意到躺着的女人猛地坐起身,全然不顧插在手臂裏的針頭,直直地就撲了上來。

“小心!”簡餘見狀頓時大驚失色。

女人一只手要揮向衛珈時,被察覺不對上前的士兵給狠狠攥住手,然而卻沒來得及阻止她另一只手揮向一旁醫用推車的動作。

衛珈躲閃不及被推車狠狠撞上,接着腳下不穩摔倒在地。同樣跟她一起摔在地上的,還有推車上的各種器皿。

噼裏啪啦一陣碎響,衛珈倒地的一瞬間,右臉和左手掌心倏的傳來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