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警車的鳴笛聲忽然由遠及近地響起,衆人在确定警車的目的方向是此處後,頓時有些慌了手腳!開始四散奔逃。但廠址位于郊區十分空曠的所在,這麽多人目标又大,不一會兒就被防暴警察圈圍在了中間。衛庭賢這才終于松了口氣,脫力地四肢一松,整個人軟倒在了她身上。
“你怎麽樣?”她趕緊翻身坐起,把他安置在自己懷裏,不顧背後被踢中處的陣陣劇痛,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他被冷汗浸透,腫得不成樣子頭部,眼淚更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你忍忍,救護車很快就到……”
他有氣無力地伸出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血跡:“你……受傷了?”
“我沒事!那不是……不是我的血……”她嗚咽着将他的手掌緊緊按在自己臉上,直到醫務人員出現才被迫分開……
場面一片混亂,警察們陷入了忙碌的抓捕,醫務人員也行色匆匆。田如蜜坐在救護車裏,呆望着戴着氧氣面罩,面無血色的衛庭賢,忽然渾身發冷,抖得厲害……
在她一向簡單樂觀的思維裏,似乎從來沒什麽事是壞到無法解決的,反正天塌下來也有別人頂着,怕什麽?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被壓垮的人,可能會是他。
蘇遙的話在她心裏再次響起,她曾陰暗地認為她是為了奪回他而故意危言聳聽,但現在看來,真正無知的人是她自己。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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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詳細的檢測,衛庭賢有輕微的腦震蕩和肋骨骨裂,幸好其他都只是軟組織挫傷,沒有什麽大礙。警察很快來給他做了筆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說出實情。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表示,他和吳同只是一言不合所以扭打起來,而周圍的人都只是觀戰,并未參與,所以他并沒有起訴的意願。警方雖然覺得顯然不可信,但鑒于當時人都這麽說,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田如蜜雖然不理解,但也不敢幹涉他的決定,因為對她來說,他的健康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第二天吳同忽然出現在病床前,田如蜜一臉戒備地望着他,一只手已經下意識摸向手機準備報警。衛庭賢卻不動聲色地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如果你是想讓我感激你,那你就錯了。”吳同顯然是被關了一夜,半張臉都是青胡茬,嘴卻依舊硬得不行:“這麽多兄弟都張着嘴要吃飯,你要不然就讓警察抓我,要不然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衛庭賢似乎并不驚訝,反倒笑着搖了搖頭:“我和你一樣不想關廠,在這點上,我很高興能和你達成共識。”
“你們這種讀書人說起話來我真是受不了。”吳同大喇喇地在一旁坐下:“說吧,你給每個人賠多少?”
之後的時間裏,衛庭賢給出了一個并不寬裕的方案,出乎意料的是吳同沉思後居然同意了,他帶着衛庭賢“以後我開新廠一定優先找你們”的承諾平靜地離去,領走前居然還不忘轉頭調侃田如蜜:“大小姐,你命那是真的好,我吳同第一次見到這麽有種的小白臉!之前冒犯了,公司要是挺得過這關,我再回來跟老肖領罪!”
這一切發生得太沒有真實感,田如蜜犯了好一會兒愣才找着自己的聲音:“……你怎麽知道他會妥協?”
“能這麽講義氣負責任的,想必不是惡人,他有他的原則和處世方式,要說服他,就必須要讓他先服氣。”
“……”田如蜜扁扁嘴,還是因為他的傷而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無法接受他就這樣輕易放過吳同的做法:“你确定他能說服所有人?還不如讓警察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呢……”
衛庭賢搖搖頭笑了:“這事不能鬧大,鬧大了對肖氏絕不是好事,而他确實有能力說服其他人,這點我從不懷疑。”
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卻還是平不了心頭的怒意,雖然明知這些工人忽然失業很可憐,但只要一想到她被他壓在身下,心痛害怕到錐心刺骨的那一刻,她就無法原諒他們……
“在想什麽?”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後指指自己的再次挂彩的嘴角,故技重施:“這兒疼,你親親。”
她幾乎下意識地想要湊過去親他,蘇遙的話卻再次映射在腦海裏,讓她驟然停下動作,只是愣愣望着他——
他告訴她沒事,結果現在卻躺在了醫院裏;他可以把她當個小孩一樣哄她“一切都會好的”,但她……難道也要像個小孩一樣,繼續假裝相信?
“怎麽了?”正閉眼等待接受甜蜜香吻的他疑惑地睜開眼,卻發現她整個正在靈魂出竅。
“……沒什麽……”她若無其事地退回去:“忽然想起來,醫生叫我兩點要給你量體溫的……”
落了空的他有點失望,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只得乖乖躺好。看着她認真甩着溫度計的樣子,他竟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心慌——
“田如蜜,”
“……嗯?”
“我很快就會好的。”
“……嗯。”
竟然沒有了下文,他忍無可忍地伸手把她一把攬進懷裏,她驚呼一聲!整個人立刻彈開:“不行!你的肋骨——”
“輕一點沒關系的,”他耍無賴地拍拍床鋪示意她過來:“你輕輕地靠,不要都壓上來就行。”
她卻一步步向外退去,幾乎是慌不擇路:“我……我去給你拿藥!”
他的手定格在半空中,終究只能頹然放下……這究竟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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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年輕力壯,平時健身房也沒少跑,衛庭賢在當地醫院沒住幾天就回去了,原本是要轉去本地醫院的,但積壓的事務實在太多,于是他不得不躺在家裏辦公。
其他的他其實并不介意,但他最擔心沒了自己的攔阻,她會不會在肖氏發現什麽……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他幹脆強留她在家裏照顧自己,然後完全遠程監控一切事務。
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顯示是[IN]的陳秘書,于是他不動聲色地接起——“什麽事?”
“衛總,你什麽時候能來上班?瑞信面料和佳福廣場的負責人這兩天一直打電話過來找你,我快壓不住了。”
“怎麽了?”
“他們……”陳秘書的聲音躊躇不已:“他們說不想再續約了,因為不想冒開天窗的風險……”
他面色一凜,下意識朝她那裏望了眼,然後別過頭去換了一邊聽電話,聲音也忽然壓低:“你先盡量穩住他們,就說老客戶我會給特殊折扣,具體情況等我明天過來再詳說。”
在一旁疊衣服的田如蜜狀甚無意地瞥了他一眼,手裏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繼續起來。
他有種說不出的不安……他希望她能和他說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于是他伸手把她招過來:“田如蜜,過來看這個。”
她湊到電腦前去看他指着的地方——【第五屆歐洲新銳服裝設計師大賽】?
“我幫你報名,這是企業選送的國際大賽,每個公司一個名額,你去參加。”
“我?”她呆呆看完了簡介,頓時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這種國際大賽我不行的,你換個人去吧!要是萬一得了獎還能做做企業宣傳,倒是件好事!”
“誰說你不行?”他果斷地一鍵下載報名表:“去試試看吧,反正機票我出,你怕什麽。”
“我真的不行……你別浪費名額——”
[叮咚]
門鈴聲恰在此時響起,田如蜜趕緊起身去開門,出乎意料的是,來人居然是蘇遙。
“聽說他受傷了,我來看看他。”蘇遙一改往日地道的門面功夫,把補品往她手裏一塞,便高昂着下巴徑直步入房間,一見到消瘦了幾分的他便忍不住面露關切:“受了傷這麽大的事怎麽都沒告訴我?我還是從唐叔那裏知道的……”
衛庭賢禮貌地擋開了她伸過來摸額頭的手,同時不安地朝正在外面忙碌的田如蜜望了眼:“不是什麽大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蘇遙失望地垂下手,雙眼卻依舊如泣如訴地望着他——說來也怪,從前他最愛的就是她這一雙簡直會說話的眼睛,覺得靈動非常;但此刻被她這樣看着,他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說不出的不自在……
氣氛陷入一陣難以言說的尴尬,蘇遙眼尖地看見了顯示屏上的報名表,不覺驚呼出聲:“你也在看這個?”
“嗯。”他不想多言,雙眼再次情不自禁地追着田如蜜跑了出去:“別忙着泡茶了,快進來幫我換藥!”
“哦,我很快就來!”
蘇遙忿忿地咬了咬唇,自尊心幾乎不能允許她再在這裏耽誤分毫!可望着眼前這個失去了才知道彌足珍貴的男人,她只好再一次妥協——反正沒關系!只要這次的計劃成功,他一定會對她感恩戴德,然後重回她懷抱的!
“我仔細想過了,”蘇遙果斷開口:“這次的【歐洲新銳服裝設計師大賽】,我想代表[IN]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