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 - 第 58 章 ☆、【五十九】一個女人引發的血案

雖然心中一直隐隐期待着,但月底那如約而至的大姨媽,還是向她宣告了這個讓她不知該難過還是慶幸的事實——她并沒有懷孕。

好吧,或許這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根本性上杜絕了她妄想的源頭,讓她對這不确定的狀況可以多幾分掌控性——不管怎麽樣,用孩子拴住男人,任何時候都不是好的主意。

一切都似乎過得波瀾不驚,日子平靜而溫暖地讓她萌生了不少旖旎而不真實的念頭,比如相濡以沫、比如舉案齊眉、比如白頭偕老……

同時,不管衛庭賢願不願意承認,他這場說好了只是做做樣子的婚姻,如今卻整個從裏到外地被坐了實。雖然夜深人靜的某些時刻,他依舊會忍不住探究“到底什麽才是愛情”這樣艱巨而深奧的命題。但這并不妨礙他平靜而滋潤地生活着,就像餓了想吃,困了想睡一樣,他已然逐漸坦然接受了自己對她這種着魔似的需要,從心理到身理,居然真的一樣都離不開了。

但……真的沒什麽不好。

随着秋冬新款的逐漸上市,新一輯的樣板照開始進入了拍攝流程。從未去過拍攝現場的田如蜜實在是好奇,于是小心翼翼地提出前去現場觀摩的要求,沒想到衛庭賢一口答應,于是她揣着設計師的身份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現場搭了個黑白二色的簡約布景,好多畫中人似的模特正在走位定光,看着一雙雙簡直超越人體比例極限的細長腿,巴掌大的小臉,和瘦到幾乎要凹進去的小腹,田如蜜汗涔涔地望了眼自己為了過冬而正在儲存脂肪的肚腩,頓時自卑得恨不得給自己套個麻袋!正眼神不知往哪兒放好時,視線裏卻忽然出現一道靓麗的身影——

那女孩正穿着她設計的那套秋冬新款「落英」,棕色與亮黃的圖案原本是幾何直線型,卻被她秾纖合度的身段線條展現得無比妖嬈,而她白嫩勝雪的肌膚和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五官更是讓她看得移不開眼光。自從見過蘇遙後,田如蜜對美人的定義基本就是“像蘇遙那樣的”;可眼前這位又和蘇遙的清麗纖弱不同,她身上有股玫瑰般嬌豔而甜美的氣息,舉手投足中更是有種常人學不來的貴氣,倒像是哪個豪門裏的大小姐。可是她個子并不十分高,骨架也是纖纖巧巧的,同其他模特兒比起來截然不同——于是她不覺暗暗尋思起來,這是個什麽人物呢?

這個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不一會兒設計部的Sara便牽着這位美人來到她面前——

“這位就是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的設計師,田如蜜;這位是我大學學妹,梁韶雪。”

“你好,”這位梁韶雪的聲音也是猶如黃莺出谷,讓人直贊嘆造物主的偏心,她慵懶地撥弄了一下微卷的烏黑長發,偏偏這無心展露的風情并無賣弄之嫌,反而有種不經意的嬌憨性感:“原來是你設計的,真好看,我可以買走嗎?”

田如蜜被她電得七葷八素:“沒,沒事,送給你吧!”

心中卻暗自琢磨……這送一件樣衣給模特應該不算過分吧?她是可以決定的吧?

“真的?”梁韶雪高興地綻開了大大笑容,一雙睫毛卷翹纖長得驚人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她忽然豪氣地拽下手腕上一只顏色鮮亮造型奇特的镯子塞進田如蜜手裏:“那我送你這個!”

“不用不用不用……”田如蜜趕緊擺手推辭,這個镯子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她哪裏敢拿?

“沒事,你就拿着吧,”Sara淺淺笑着:“我這個學妹就這樣,特別爽。”

這時那邊攝影師揮手示意梁韶雪去試光,她便一路小跑地去了。Sara便抓緊時間給田如蜜普及:“知道京城梁家麽?梁家最小的女兒,至唯集團的梁韶宇是她堂哥,來頭不小吧?這兩天說是失戀了來S城散散心,正好給我逮到。她可是業界炙手可熱的平模,而且屬于你肯開價也未必請得動她的那種,這下給我們撿了便宜,完全友情贊助!”

看着她在鏡頭前那股與生俱來的鏡頭感和攝人心魄的魅力,田如蜜暗暗豎起大拇指:“贊,你有功!”

Sara說完就去忙了,此時衛庭賢恰好經過,一副目不斜視看着資料趕路的模樣,與是田如蜜一把拉住他:“快看!有大美人!”

他一頭霧水的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波瀾不驚地點點頭:“嗯,不錯。”

“只是不錯而已?”她簡直義憤填膺:“你什麽眼神啊真是……”

他并不回答,反而聚攏眉頭質問她:“為什麽還不去領飯?別人都吃完了。”

“我……我想減肥……”她扭捏地擰着肚子上的肉肉——呃啊啊啊這樣真的不行啊!最近她胖得都沒勇氣和他“那個”了,生怕那華麗麗的三層肚把他吓到“不行”,不過目前他似乎還沒受到影響就是了……但她絕不能僥幸和放縱!必須趕緊立刻馬上減肥!

“誰讓你減肥了?”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快去吃,吃完還要忙。”

“……”她糾結地咬着嘴唇,實在是……這兩天晚上,尤其是他讓她在上面的時候,她都好擔心自己會把他壓傷……

“別減,”他看了看四下無人,便壓低聲音湊上去:“我喜歡一手掌握,少半公分都不行。”

說着,他面色嚴肅地瞥了眼她的胸,面色更嚴肅地走了。那一本正經的姿态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

【哐當!】

一聲大門被推開的巨響忽然響徹整個攝影棚!所有人都齊齊擡頭望向了那個不速之客——只見一個一身白衣,精瘦而結實的年輕男子正挾着無與倫比的霸氣氣勢洶洶地沖進棚內,他的目光在經歷了短暫而焦渴的搜索後,猛地定格在了梁韶雪正在拍攝的方位,先是怔了怔,然後以一種見佛殺佛見神殺神的氣勢大步徑直走向梁韶雪;而後者明顯一愣,旋即飛速跑出鏡頭外,卻還是被這個男人抓了個正着!正當工作人員集體準備揭竿而起,抵制暴徒救援弱女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這個男人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輕易壓制了梁韶雪的掙紮,下一秒就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衆人一片嘩然!男性攝影師立刻下意識地沖上去想扯開他,卻被他一把推得連退三步跌倒在一旁,旋即面露痛苦。其他人大多是女性工作人員,見狀頓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竟然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止,個個似乎都驚呆了!

說時遲那時快,衛庭賢當然不能眼看着女模特遭遇欺淩,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從遠處跑來,照着此男因為深吻而忘形擺動的腦袋就是狠狠一拳!男人吃了虧後忿忿啐掉一口血沫,一計迅猛的左勾拳反應極快地射出!于是兩個同樣外形極其出色男人便毫無形象地扭打在了一起,一時也分不出個勝負。梁韶雪像是被吓呆了!她淚流滿面地想勸架,卻于事無補……兩個男人一路從攝影臺邊扭打到了臺前,把攝影器材撞得嘩啦啦倒成一片,兩人臉上身上也都挂了彩,簡直慘不忍睹——

【啪!】

一聲極清脆的聲響忽然響徹攝影棚,男人震驚地緩緩轉過頭,望向驚慌失措的田如蜜,又望了眼她手裏已然分崩離析的三腳架,然後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遞到眼前,一灘殷紅。

他身子晃了晃,頹然靠在了牆根;衛庭賢一身狼狽地站起,松了松領帶,又抹了抹眉骨處的血跡,單手把吓得幾乎呆住的田如蜜圈進懷裏,輕輕揉搓着她的肩頭:“別怕,沒事了……”

說着衛庭賢轉頭面向一旁的工作人員,眉峰微蹙:“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報警?”

“不要!”

衛庭賢疑惑地低頭,這才發現梁韶雪正簌簌發抖地摟着那個男人,精致的妝容早已被狼藉的淚水糊成一團,她顫巍巍地看見手掌上刺目驚心的紅,頓時驚恐萬狀:“張啓……張啓你怎麽樣?”她猛地擡起頭,奔騰的眼淚讓人不忍卒睹:“叫救護車……快!求求你們快叫救護車……”

“……我沒事”那個名叫張啓的男人綻開一個虛弱的微笑,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摩挲着她涕淚縱橫的臉,以拇指擦去洶湧的淚水,然後再度充滿渴求地印上她發抖的雙唇輾轉厮磨,淚水和血水沾得兩人滿臉都是,看得田如蜜和衛庭賢觸目驚心!見狀,衛庭賢只能無奈而果斷地撥通了120。

“小雪……小雪……”張啓眷戀地一遍遍撫着她的發:“跟我回去,這次我和你保證……”

一直乖順着的梁韶雪忽然背脊一僵,她牢牢望住他,很久很久以後,終于緩緩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張啓焦急地捉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從前特混蛋,讓你傷了心,可我這次是真的……”

“張啓,”梁韶雪緩緩開口,眼神空洞:“我一直在想,沒有了謝好的張啓……還是那個張啓麽?你為她改變了那麽多,甚至……”

“我……小雪,你信我!”他焦急地握緊她的手:“這次我是真的想清楚了!你信我!”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她黯然垂眸:“重要的是……你信不信你自己?”

他還想說什麽,沖進來的醫務人員卻讓他失去了這個機會,虛弱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梁韶雪離自己越來越遠,原來越遠……

呆呆地目送他消失在門外,梁韶雪這才恍然回過神,她看了看一地狼藉以及一頭霧水的衆人,緩緩起身,向田衛二人輕輕颔首,語氣充滿歉意:“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這邊的損失我會全權負責,但是拍攝……可能要稍稍延後了。”

田如蜜看她眼圈紅紅又神不守舍的樣子,當然是不忍再苛責:“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什麽情況,還以為是壞人……我,我不是故意打傷他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梁韶雪垂下通紅的雙眸:“我只希望這段時間……你們能替我稍稍照顧他……”

“你……不去照顧他嗎?”總覺得他們倆應該是情侶關系啊,為什麽……田如蜜試探着問。

她木然地搖搖頭,什麽都沒說,魂不守舍地離開了。衆人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竟然一個都不敢攔,只能由着她去。

[是夜]

“嘶……”衛庭賢強忍了半天的疼痛,終于在碘酒上陣的剎那破了功,疼得他龇牙咧嘴,傷口像是滋滋冒着油泡般火燒火燎。田如蜜見狀真是心疼得沒邊了,手上的動作如履薄冰,但消毒程序免不了,她只能咬咬牙給他按上去:“忍忍,忍忍就好了……”

片刻後她終于幫他全數敷了藥貼了膠布,然後認認真真凝視了一會兒,居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麽?”他不悅地皺眉,卻牽動了眉骨的傷口,又是一聲“嘶……”

她仔仔細細地幫他把膠布邊沿貼勻:“沒什麽,就覺得好像從來沒見你那麽狼狽過,看起來像個逃課打架的學生一樣。”

“你以為我願意?”他沒好氣:“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麽回事,不就是談個戀愛麽,鬧這麽大動靜做什麽。”

田如蜜不認同地扁扁嘴:“可我覺得很浪漫啊,你說他們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以後會不會在一起?”

“還能有什麽事,三角戀呗。”衛庭賢不屑地撇撇嘴:“你沒聽他們的對話?”

“聽了,好像這個男人還有別的女人沒放下對吧?”

“誰知道呢,”他對別人的故事興趣缺缺,注意力全副集中在那雙近在咫尺的豐軟紅唇上,唔,看起來很嫩,很飽滿,很有彈性……

“你說那個男人會不會有事啊……”她卻依舊憂心忡忡:“我那下可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要是把人家給打傻了……要死!長得那麽帥,要是變成了傻子怎麽辦……”

帥?他擰着眉頭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确實長得很帥,而且周身充滿了不羁狂放的貴氣,看樣子出身絕不普通——不過,她覺得他帥?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帥嗎?”

“帥啊,很帥的!”她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地眉飛色舞起來。

一股莫名奇妙的怒氣頓時攫住了他,他壓低聲線命令道:“過來。”

“嗯?哪裏疼?”她立刻舉着藥水湊近,卻被他狠狠啄了一下嘴唇,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下。

“呃……”她懵懂地撫着自己的唇:“……幹嘛?”

他差點忍不住要在心底翻白眼——幹嘛?這種問題叫他怎麽回答?

于是他沒好氣地指指自己嘴角處的一片紅腫:“這兒疼,你親親。”

這……有關系嗎?但她還是迷惘地照做,在那傷處印下了淺淺的一個吻:“……這樣嗎?”

“嗯,繼續。”

她于是繼續,可是幾次以後,她的準頭就出了問題,糊裏糊塗地吻到他嘴唇上去了。兩人一開始只是試探性地舔吻和輕觸,卻漸漸演變成了氣息濃烈的纏綿舌吻,再然後——

“啊……嘶……”

因為動作太劇烈碰到了他受傷的嘴角,他頓時痛呼出聲。吓得她猛地和他分開,酡紅着一張臉手足無措地攪着手指:“對不起……”

“對不起就夠了?”他繃緊了臉,單手扣住她後腰把她往前一帶,用一種不容辯駁的語調居高臨下地下達旨意——

“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