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 - 第 30 章 ☆、章

玉珠笑容滿面,變戲法似的将手中銀票揚了揚。餘兆驚喜交加地詢問,王子興喜出望外地解釋:“早上收拾包袱,突然翻了出來。我就說她忘性大,不過忘有忘的好處。”

本來只是配合,打個哈哈就過去,沒想到他這麽入戲,突然不知說什麽好。趁着轉身的工夫問:“戲精這是要拿獎?”

玉珠表示他毫不知情,是真歡喜:“男人家懂什麽,頭發長見識短。”

李仲狐疑地拿來,翻來覆去地看,将目光投向餘兆。

女人不像男人那麽重色輕友,看也白看。

“九木堂昨晚出事了,街上全是暗探。”将銀票交給餘兆收好:“招搖過市已無可能,前有九木堂,後有李家人,聰明的辦法是至少等個三五天。”

“坐以待斃?”玉珠有些着急。

“李家沒那麽快調集人手,就算及時察覺,撒網也意味着分散人力。真正麻煩的是天殘門,眼下不做賊心也虛。”

餘兆推開窗戶,一對人馬在街上馳過,那是三水堂的援兵。

“最壞的結果是見光死,然後被李家鎖定目标,四面撒網變成長驅直入,無路可退。”

“你想怎麽做。”

她沉思片刻:“這兒我臉最生,幾乎來去自由。你們按兵不動,等我消息,一旦平息立即出城。”

喬裝是不必了,此時最忌遮遮掩掩無事生非。她換去了男裝,散下頭發,恢複姑娘打扮。玉珠一旁誇贊:“本就年輕,幹嘛老氣橫秋的,還是這樣好。”又問李仲:“是不是呀?”

李仲從未見過她的少女裝束,只管呆望。

吃過午飯最容易昏昏欲睡,也最易松懈。趁機下樓,大堂客人已走得七七八八。街角有家茶館,茶館裏有南來北往的客商,消息靈通的跑堂,說書唱曲的藝人,随便一坐就有收獲。

她沒耽擱,垂目疾行,仍把一人吓個半死。

淩大實喝的半醉,不是習慣性地打量美貌女子,不會覺得似曾相識,不是下意識地回想,不會猛然記起昨雙漂亮的眼睛。昨晚那潑婦只露一雙眼睛,但已足夠,多年流氓不是白當。

狹路相逢慫者逃。

餘兆只見一人猛地跳起,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慌亂中擺動的一只手纏滿布條,布條上滿是血跡。

殺了他。

對方慌亂,她也慌亂。看來蒙面就不會暴露都是騙人的,同時無比後悔,不該一念之仁留下禍患,此時唯一的辦法是迅速追上,手起刀落。

她沒被人追殺過,也沒追殺過別人。

鬧市追蹤看似容易,說難也難。不是夜深人靜,也不是小黑屋。這厮随便一嚷,自己只怕死的更快。

茶館外頭三三兩兩的小販,有擺攤的有推車的,路人夾雜其中,有的駐足有的匆匆而過。剛才看見那厮的背影,現在又沒了。地形不熟,心急如焚還得強裝悠閑,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屏息躲在當鋪的側檐下,眼看潑婦走遠,淩大實閃身鑽進小巷。巷子不長,一眼可見盡頭,沒見盡頭,只見避之不及的潑婦好整以暇地靠在牆邊,垂下一手半掩于袖管之中,露出一點寒光。

餘兆有把握一招制敵,匕首尚未出手,對方反應比想象中快,前腳沒站穩,後腳連同身子一同旋了出去,像條蹦出水面的鯉魚。

“我就說自己撞上來的。”葉召遠喜形于色,飛起一腳:“這禮不但長腳,還跑得挺快。”

淩大實倒地不起。

何碩按住他出鞘的劍:“官府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庭廣衆之下也要收斂。師父明令禁止門人得罪官差,尤其昨晚的麻煩還沒擺平,多少顧忌一點!”

就知道這家夥跟來沒好事,不但沒好事,還要壞事。

這一腳不是蓄謀已久,所以不重,淩大實掙紮爬起:“她她,她就是可疑人物,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餘兆頓住。

匕首已然收起,外表也無不妥,好好地散着步,突然被人指着說了一句渾話,自然有些無措,沒什麽不正常。

她再正常不過的笑了笑,大街上運氣不好碰見一個瘋子,誰都會這樣笑一笑,然後走開。

葉召遠因她的淡定略一遲疑,這一瞬間足夠脫身。

“她還有同黨,就在……”淩大實剩下的話沒說出口,餘兆已經仗劍殺了回來,逃跑容易,老底被揭那還了得。

何碩拔劍相迎。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淩大實連滾帶爬地跑開。

餘兆欲哭無淚,本想一賭,哪知開局即死,遇上有生以來最為強勁的對手。擁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本是好事,也是每個習武之人的夙願。

但不是她的,至少不是現在,至少不是兩個。

葉召遠推開師兄:“死一邊去,這潑婦交給我。”

“奉勸閣下先搞清楚,這架打得糊塗!”要殺的人逃了,餘兆只求自保,橫劍相向,一面後退:“這位仁兄好像有傷,那更不要誤傷。”

“敢問姑娘大名,為何痛下殺手。”一時大意扯到傷口,何碩強忍劇痛:“未及相詢,多有得罪。”

此人文绉绉的倒還多禮,也就還之以禮,餘兆苦笑:“哪裏哪裏,也有我的不是。至于其他,我這潑婦也就無可奉告了。”

葉召遠一時嘴快,後悔不及,自知不擅與女人打交道,一本正經地岔開話題:“若問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也是無可奉告?”

這兩個年輕人絕不簡單,随便編個故事也混不過去,索性頑抗到底:“兩位的問題未免太多,交手至今,我可沒問過一句何許人也。”

何碩笑道:“姑娘覺得我們是什麽人。”

“明事理的人。”二十出頭的一張娃娃臉,神色冷峻,年紀稍大的五官端正,态度溫和,她直視和氣的這位,正色道:“你們什麽人,我看不出來。我是什麽人,也不用理會。我要殺的人,兩位若有心,不妨四處打聽,十個有九個說無惡不作。至于我的底細,看在剛才差點除暴安良的份上,能否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就此別過?”

說話間,天殘門的人圍了上來。

到底沒在惹出更大的麻煩前了結麻煩,小亂子後頭永遠跟着大亂子,餘兆無奈垂劍。

正愁沒個線索,老萬示意手下生擒:“管她什麽神仙,先請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