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着急。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卻是店小二來送洗臉水了,放下水盆,那店小二也不急着走,而是垂手侍立在旁。
萌萌微微一笑,随手找了一小塊散碎銀子,扔給那店小二,然後開口問道:“夥計,你們這兒可有什麽好玩的去處?”
店小二原本只盼望着能得幾個銅錢的賞賜,卻不料這位年齡不大的女客竟然給了一塊銀子,掂店分量竟然有一錢多,臉上頓時喜笑顏開,聽到問話,便笑着答道:“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街南茶館裏張大嘴的說鼓書、明和園裏今晚有名角唱戲……”
但凡開店的人,嘴皮子都不弱于說書的,萌萌聽得耳邊噪得慌,擡手止住他,道:“好啦!,還是我自己的出去看一看吧。”
這家客棧門前,便是彙川城最熱鬧的大街,雖然已經是晚上,卻依然是人聲喧嘩,燈火通明,萌萌向門口的店小二打聽了一下,便向街頭一座巍然聳立的酒樓信步走去,小雪趴在她的肩膀上,無聊地搖晃着尾巴。
剛走了沒多遠,在擦肩摩踵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一只手,輕輕地向着萌萌的儲物袋伸來。萌萌淡淡一笑,等那只手堪堪搭上儲物袋的繩扣,她手輕輕一拂,有意無意地拂在那支手臂的肘彎處。
“啊!”
一聲清脆的呼痛聲,萌萌身形一閃,已經将手探入那個小偷的腋下,扶着她閃入一條黑巷之中。
“你是一個女孩子?”雖然在黑暗中,萌萌依然看得很清楚,這個小偷的年齡看上去比她的年齡還小,雖然臉上一團髒污,但輪廓之間卻是女孩子的形貌,正滿面乞求之色地望着自己。
“請……請小姐高擡貴手,放小的一馬,小的來世當結草銜環……”待萌萌松開手後,那小偷立即跪倒在地,口中滔滔不絕,聽得萌萌有些發愣……這小偷,真是太有才了!
“起來吧?”
萌萌瞪了她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怎的不好好做人?卻來幹這種下九流的玩意?”
那小偷被她瞪了一眼,心裏發怯,連忙站了起來,恭聲答道:“小的既無立錐之地,又無可耕之田,不偷東西,難道要把自己賣到妓院裏不成?”
萌萌聞言,眉頭一皺,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偷頭一低,慌忙答道:“小的鳳舞。”
萌萌向她微一打量,道:“你用過晚飯不曾?”
那鳳舞低下了頭,嚅嚅道:“小姐,小的已經……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
萌萌舉步向外行去,說道:“跟我來!今天咱們相遇,也是有緣,便由我做東,到外面去吃一頓吧!”
鳳舞大為錯愕,惶恐道:“啊,這怎麽使得,小姐不施懲戒,小的已經感激不盡了……”
“哪來那麽多的廢話,難道我請你吃的飯,沒有你偷來的香嗎?”萌萌厲叱道。
“不敢……小的不敢!”鳳舞打了個冷戰,連忙回答道。
萌萌也不回答,徑自向前頭那棟極為氣派的酒樓行去。
剛走到門前,酒樓內已經走出一個滿臉笑容的夥計,向着萌萌一哈腰,道:“小姐,裏面請。”但他看着鳳舞的眼神卻頗為怪異,顯然他是認識這個小偷的,卻不知道萌萌和她又是什麽關系。
萌萌微一颔首,帶着鳳舞向裏走去……馬上就有另外一個夥計走過來,笑道:“小姐,樓上有請。”
萌萌道:“夥計,給我們找付清靜點兒的座位!”
說罷,已領先上樓,在店小二指引之下,選了個臨窗的位子座下,又随意的點了幾個菜。
“吱-吱!”小雪跳到桌子上,甩着大尾巴抗議。
萌萌微微一笑,又把那夥計喊過來:“有沒有時鮮的水果,給我上兩盤!”
“是!”夥計答應一聲,又好奇地看了小雪一眼……小雪本來就不爽,見他看過來,立即将一個狠狠的眼神丢過去,那夥計頓時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
“調皮!”萌萌輕輕在它腦門上彈了一記,“他不過是好奇而已,用得着吓唬他?”
“吱-吱!”小雪腦袋一揚,做無視狀,旁邊的鳳舞看得暗自稱奇。
“鳳舞,你怎麽會流落街頭成為小偷呢?”萌萌突然問道。
鳳舞的頭低下道:“我也不想成為小偷,我父母本來都是武者,在我小的時候,為了躲避仇家來到這彙川城,誰知道他們幾年前突然舊疾複發,雙雙辭世,我也沒有其它的謀生手段,也只好仗着小時候練過一些小巧的武技,偷竊為生了。”
萌萌正待說話,就聽得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緊接着樓梯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第七十節 彙川城(二)
從樓梯口傳來淡淡的香氣,讓人聞了頭腦為之一清,緊接着兩個窈窕人影出現在樓梯口處。
這兩個人影一出現,頓時吸引了酒樓上的大多數人的目光,連幾位年高老成的客人,也立即出現化身色狼的模樣。
讓衆人失态的是一個女孩,身材窈窕,蛾眉淡擋,不施脂粉,通天鼻梁,襯着一張俏俐玲珑的小嘴,那雙靈活的大眼睛,猶自四處流轉,端的風韻萬千,清麗絕俗。在她身後的應該是一位侍女,雖然不如她的主人倩麗,卻也別具風情。
同性相斥,雖然萌萌不是個善妒的女孩,卻也不願意像個‘拉拉’似的盯着美女看,跟鳳舞問答了幾句之後,便轉頭欣賞窗外的夜景。
耳旁聽得腳步聲和桌椅搬動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那兩個少女落座的位置距離萌萌不遠。
這時,萌萌所點的菜式,已經陸續送上,小雪的兩個果盤也已經送上。沒等萌萌二人下筷,小雪已經捧着一顆果子大口地啃了起來,萌萌有些小郁悶,這小家夥什麽時候對素食也這麽感興趣了。
“小姐,你看那只小松鼠,好可愛喔!”這是侍女的聲音。
“有白毛的松鼠嗎?”小姐的聲音如同出欲黃莺一般,萌萌不得不承認,先天的氣質是一回事,後天的教育也很重要,一句話說得如此動聽,她是絕對做不到的,沒看酒樓上的那些客人一個個如癡如醉的嗎?
“小姐,這不就是嘛,我去問她買下來,拿回家也是個稀罕物!”話音落下,萌萌便聽到那侍女起身走過來的聲音,這讓她有些好笑……難道有錢人都是這樣嗎?從那對主仆的衣着談吐來看,必然是出身世家,不是小門小戶可比,說買便買,似乎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衡量,哼!
“這位姑娘,你桌上的這只松鼠可賣?我可以出高價!”那個侍女雖然沒有趾高氣揚,卻也不是平等相待的态度。
雖然明知那少女就在附近看着,萌萌卻是連頭也不願轉,淡淡地道:“第一,它不是松鼠;第二,我不會賣。”
侍女以為她沒聽清楚,而且在她看來,萌萌的衣着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給的錢足以讓對方心動:“姑娘,我們小姐很喜歡這只松……噢,不管它是什麽,我們會出一個你一輩子都……”
‘啪!’
數張大面額的銀票被拍在桌子上,萌萌冷冷地看了那侍女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用餐……她有些小孩心性:你不是炫耀財富嗎?或許我沒你有錢,可我也不缺錢。
侍女有些吃驚地看着這幾張面額一萬兩銀子的銀票,有些吃驚,她倒不是沒見過錢,而是想不到萌萌身上會拿出這筆巨款,這拿錢買人家的東西就成了一個笑話。坐在萌萌對面的鳳舞也瞪大了眼睛……那是銀票啊!
侍女吃驚之後,旋即杏眼圓睜,柳眉倒豎,以她家小姐今日在武林中的地位及家世淵源,誰敢這般拂他她們的面子,如此輕視?普通人見了她們主仆二人,巴結、阿谀還唯恐來之不及呢!
距離不遠,坐在那邊的小姐顯然也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淡淡地招呼道:“侍劍,回來吧,既然人家不賣,就不要讓人為難了。”
“哼!”那位侍女冷哼一聲,恨恨地轉身回去,萌萌無所謂的收起了銀票,繼續吃飯……一樁小事,不值一哂。
“小姐,就這麽算了?”侍女坐回去後,頗有些不甘心。
“那又怎麽樣?東西是人家的,不願意賣,你還能搶嗎?”那位小姐淡淡地說道。
搶?
萌萌冷笑,那位小姐應該是八層內勁的武者,侍女不過是四層內勁的武者。就算她們倆綁在一起,也不夠她一只手玩的。
突然,樓梯口處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六名勁裝大漢,大踏步的走了上來。只見他們,眼光四處一掃,好似在找人的模樣,及至一眼看見,那邊座上的主仆二女,盡皆面容一凜,急急走了過去。
六人來到二女身前,十分拘謹地躬身一揖,為首一人大聲說道:“不知淩波仙子玉駕光臨,申奇迎接來遲,還望姑娘包涵!”
其他四人,也都垂手站在他的身後,态度恭謹之極。
酒樓上,自這五位大漢一現身之後,空氣驟變,立即鴉雀無聲,每人皆都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萌萌有些好奇……難道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黑社會?
鳳舞看到她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便低聲道:“小姐,這五個人都是彙川城中赫赫有名的武者,那為首的人,就是回手金刀申奇,另外四人也非常厲害,號稱神鞭四絕。”
萌萌微微颔首,毫不在意的繼續吃飯,鳳舞卻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道剛才得罪那主仆二人,會不會有後遺症。
這時,那個侍女似乎有些不滿,冷哼了一聲,那位回手金刀申奇偷眼看了那位淩波仙子一眼,誠惶誠恐地說道:“申奇該死,實在是手下通報太遲,尚請姑娘不要見怪才好!”
淩波仙子沒有說話,但那個侍女卻冷冷地道:“申大英雄,聽說彙州地面上英雄輩出,怎麽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申奇聞言之下不禁一愕,但他旋即明白過來,恭聲說道:“侍劍姑娘,莫非是哪個不開眼的狗才,沖撞了姑娘?還請明示在下,任他是誰,必令其拱手謝罪。”
“侍劍,算了!”那位淩波仙子猶豫了一下,似乎不想就此事繼續深究。
那個叫做侍劍的侍女卻是心急口快,看了萌萌一眼,冷冷地笑道:“就是那位了,我們不過是想買她那只松鼠,便冷言冷語的相向,如果不是考慮到彙川是你申大英雄的地界,今天就讓她好看!”
“鳳舞,吃飽了快離開吧。”萌萌低聲催促道,眼看要出事,她只好先将其打發走,免得殃及無辜。
鳳舞一聽,立即悄沒聲的貼着桌角溜走,而那個叫申奇的卻面色一寒,冷冷地看了萌萌一眼,他躬身向二女道:“請姑娘稍候,在下立即将其捉來領罪!”說罷,轉身向萌萌走來。
“小丫頭,你眼睛放亮一些,在彙川地面上,豈能容你如此放肆?”申奇來到萌萌面前,大聲斥道。
萌萌擡起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位大叔,我在這兒老老實實的吃飯,似乎沒有惹着你吧?”
大叔?
申奇的額頭上立即黑線遍布,他雙眼一瞪,厲聲道:“還不趕快給我站起來,今天大爺沒有閑功夫陪你瞌牙,到那邊去給二位姑娘叩頭領罪!”
萌萌仍然身形不動,慢條斯理地道:“叩頭領罪?這倒真是新鮮,大叔你喜歡對人卑顏屈膝,唯恐巴結不上,我可沒這份閑情逸致。”
申奇在彙川地面上,可以說是跺一跺腳,全城亂顫的人物,如果卻被這少女一番嘲弄,只氣得他七竅生煙,發髭皆張,頓時大喝一聲,雙掌一掄,徑向萌萌天靈劈到,風聲呼呼,掌勁十分強烈。
萌萌穩坐椅上,冷冷一笑,右掌翻腕而起,不避不讓地迎了上去,發出鼓浪掌勁,申奇只覺得對方的掌力如同大海怒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身體不由得連連後退,一連撞翻了數張桌椅才止住,一張原本黝黑的臉膛,已經臊得發紫了。
他怒吼一聲,已經反手将背後的金刀拔出,一言不發,猛撲而至。萌萌仍安坐不動,雙目炯炯地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只見申奇刀至半途,忽地手腕一振,三道刀光,急若閃電地劈向萌萌。萌萌嘴角微微一哂,右掌倏伸,奇妙無比地探入刀光之中,申奇只覺得掌中一震,虎口發麻,金刀竟然脫手而飛,咔的一聲刺入頂棚。
申奇心中一凜,怕萌萌乘勝追擊,忙縱身後躍,旁邊四聲大喝,四條鋼鞭呼嘯而下,向萌萌當頭砸下來。
萌萌冷哼一聲,右手五指疾彈,那四條沉重的鋼鞭被彈了起來,砰的一聲撞向那神鞭四絕的額頭,四人齊齊地哼了一聲,竟然被自己的鋼鞭砸得暈了過去。萌萌面色平靜,又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如同沒事一般。
那邊主仆二人驚異地對視一眼,站起身,行到萌萌面前,申奇慚愧地道:“二位姑娘垂諒,申奇無能,以至于在二位面前丢人現眼……”
“不用再說了!”
淩波仙子輕叱一聲,她轉向萌萌道:“這位姑娘好俊的身手,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倒是走了眼啦!”
萌萌悠悠然的站起身,往四周看了一眼,這酒樓上除了她們,已經是空無一人,那些食客被她們這一鬧,早已經吓得溜之大吉。
她輕輕嘆息一聲,對那位淩波仙子道:“你買我賣,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情,雖然買賣難諧,也不值得大動幹戈,難道這就你們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風?小心長此以往,給家族帶來禍患!”
第七十一節 雨
那個淩波仙子大概從生下來也沒被人如此教訓過,頓時氣得面孔白裏泛青,青裏透白,身子不住瑟瑟顫抖,竟跟犯了大煙瘾似的。
驀地,一聲嬌喝:“小賊休狂!”
那個叫侍劍的侍女掌影翩翩,猛然向萌萌拍過來。
幾個人間距離本來就近,那個侍劍身法倒也迅捷,待淩波仙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出手了。
“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萌萌搖搖頭,袍袖輕揮,一股柔和之極的先天真氣已經随袖拂出,那名侍女掌勢剛剛遞出,就覺得一股莫可抗禦的力量猛然傳來,自己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後飛……不,是跌去,萌萌惱她不知好歹,而且出手近乎偷襲,雖然沒有傷她,卻讓她小小吃了一點兒苦頭,只聽得“哎呀!”一聲,侍女狼狽地坐在一堆殘肴上面,身上那套料子頗為不錯的衣服算是徹底完蛋,至于她的屁股有沒有事,那就要靠自己檢查了。
“侍劍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并感謝你手下留情。但是,你辱我太甚,這件事情咱們不能算完!”那個淩波仙子在侍劍發起攻擊之後,也是吓了一跳,以萌萌輕松擊敗申奇和神鞭四絕的修為而言,連她自己都不敢妄言必勝,以為自己的侍女這回大概是性命難逃,沒想到現在只是狼狽了些,她當然知道萌萌已經是手下留情。
原來,這個淩波仙子的家世在商州十分有名,她的祖父齊漱真是一名先天強者,而她也是家中新一代的佼佼者,出道沒有幾年,已經搏得淩波仙子的外號,至于她的本名齊雲英倒是少有人提及了。
萌萌淡淡地道:“道歉我接受,但我不承認辱過你。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莫非覺得自己今天占今道理?”
齊雲英臉上頓時一紅,道:“無論如何,我今天也要向你讨個公道!”
“讨公道是要有實力的,我真的不想打擊你,但你确實不配!”萌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在桌子上放下一錠銀子後,身形一閃,輕巧地飄向窗口,直接到了外面。
“賤婢!你別走!”那個侍劍這時也從地板上跳了起來,大喝一聲,待要沖到窗前,卻覺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她回頭看時,卻見拉她的正是自己的小姐……再看淩波仙子的臉色,不禁駭了一跳:“小姐,你怎麽了?”
只見此時淩波仙子面色鐵青,唇上血色全無,神色駭人之極,“不要無禮!此人是先天高手!”
“什麽?她才多大年齡?”侍劍第一個反應就是難以置信,申奇等人也是如此,不知道淩波仙子為什麽這麽說。
“哼!我還能看錯嗎?別忘了,我可是守着爺爺長大的,一個先天高手的氣息我怎麽會感覺錯?”齊雲英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但她心裏依然無比的震驚,萌萌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啊!只是那一眼,齊雲英就覺得自己如墜寒潭,心神兢兢,這種感覺只在爺爺身上感受過,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小姐,那我們怎麽辦?”不僅侍劍慌了,申奇等人也驚慌失措。且不說對方是不是先天高手,但肯定是比自己高明,這若是尋仇,那可如何是好?
“申奇,你們不必擔心,她若是有心對付你們,剛才便不會輕輕放過。侍劍,你也不必擔心,事情過了也就罷了,一名先天高手還不至于事後算帳。但這件事情必須立即回報爺爺,畢竟這也算是結下梁子了!”齊雲英有條不紊地分析着,一行人也不提吃飯的事情,給酒樓上樓了幾錠賠償的銀子,主仆二人便匆匆離開彙川城,而申奇等人則心神不安地回家——齊雲英她們可以一走了之,他們五個人的家眷可都在這城裏呢。
第二天早晨,萌萌神清氣爽地打開房門……哧了一跳,在距離房門稍遠的地方,五條大漢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兒,身後還跟着幾名跟班,旁邊還有一些客人探頭探腦地張望,昨天那個饒舌的店小二也站在旁邊的長廊上,一臉八卦的模樣,想打聽又不敢靠前的模樣。
萌萌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五個人之後,頓時大幅縮水:“申奇,你們五個人怎麽會在這裏?”
“大師,我等昨日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師原諒!”五個人一躬到地,估計此時萌萌讓他們下跪,恐怕也不會拒絕。
聽到五個人不是來尋仇的,萌萌這才放心:“嗯,一件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五個人這次聽她親口說出,這才放下心來,那申奇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大師不見罪,我等感激無限,特準備薄禮,乞請笑納!”說完,一揮手,身後上來三名漢子,各自端了一個托盤。
第一個托盤裏面是一套首飾,雖然無法和她在天龍秘穴中所得到的相比,卻也玉質圓潤,價值不菲;第二個盤子裏卻是一疊銀票,萌萌掃了一眼……大約有十萬兩銀子;第三個盤子卻是一對何首烏,從上面散發的靈氣來看,至少也有三、四百年,也算是靈藥了。
“大師,我等也備了一件薄禮,尚請笑納!”神鞭四絕的老大一揮手,只聽得蹄聲得得,一名大漢牽着一批黑馬從外面走進來。
窄面、長頸、闊肩、平背,那雙紅光晶瑩的瑪瑙眼珠,全身黑油油的如同一匹錦緞,只有脖子上有圈白毛,跟圍着一條圍脖似的,見到萌萌看它,那匹示威似的嘶叫一聲。
“吱-吱!”
白影一閃,小雪已經躍到了那匹黑馬的頭上,握起小爪子就照它腦袋上來了一記。
那匹黑馬又嘶吼了一聲,這次卻是充滿了委屈。
“好馬!”萌萌一看便喜歡上了,而且有馬匹代步,總比使用雙腿好,她來到那匹黑馬的跟前,伸手輕撫它的腦袋,“小雪,不要欺負黑子!嗯,叫你‘黑子’有意見嗎?不出聲,不出聲我就當你同意了!”
汗!
黑馬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可腦袋上那個恐怖的家夥終于離開了,它決定還是接受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好意……好馬不吃眼前虧嘛!
“馬和藥我就收了,首飾和銀票就不必了!”萌萌不缺錢,但這兩樣事物正合她心意,自然笑納了。
雖然有兩件東西退回來了,但五個人依然是很高興,這說明對方已經原諒自己了,而且能夠借此機會跟一位先天高手拉上關系,以後沒準兒就可以再進一步加深彼此的交情。
那個申奇上前一步道:“大師,這客店環境複雜,不堪住人,在下在城南有一棟宅子,收拾一下頗可住人……”
“不必了,我現在就要趕路!”萌萌打斷了他的話,本來她是想在彙川城轉一轉的,被他們這一攪和,走哪兒還不是驚天動地的?
“噢……那大師什麽時候再來彙川,在下一定盡地主之誼!”申奇和神鞭四絕互視一眼,頗有些遺憾。
萌萌淡淡一笑,揚手扔給店小二一錠銀子,“結帳!”
又轉向申奇等人道:“諸位,後會有期!”說罷,牽着馬,揚長而去。
……
狂風如怒,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四周的樹木被吹得簌簌作響,空氣中隐含着陣陣濕意,預示着暴雨即将來臨。
萌萌乘着黑馬,一路向前疾馳……離開彙川城已經三天了,她卻并沒有急急的趕路,重在這個世界,不是給人當使喚丫頭,就是急匆匆地逃亡,還從來沒有如此悠閑過,離開彙川城後,一路游山玩水,沒想到這天突然就變了,不停地在心中埋怨自己:“剛才經過一處小鎮時,為什麽不住了,又不是趕着什麽急事,自己如此奔馳作什麽?真是何苦來哉!”
黑子放蹄疾馳,如同一道閃電緊貼着地皮狂奔,前面隐隐可見一片黑森林的蒼幽樹林。忽然,一條白色的身影從遠處疾射而至,卻是小雪回來,站在馬頭上,小爪子指着側前方吱吱直叫。
“噢?那裏有避雨的地方?”萌萌心裏一喜,策馬向小雪所指的方向馳去,樹木從兩旁飛速掠過,黑子确實是一匹神駿之極的好馬,它靈活地在樹林中飛奔,速度絲毫不降,瞬息間,已經來到一棟廟宇之前。
這廟宇,在無數的參天巨木環抱中,紅色磚牆,已頹倒不堪,廟門破落,門上挂着“無念古剎”的一方巨匾,也已漆褪油剝,顯得十分凄涼。萌萌打量了一下,腦子裏不知道怎麽,突然想起了聊齋志異裏的故事,不禁打了個寒噤,呸了一聲自語道:“這可真是自己吓唬自己,就算真冒出個鬼來,也管保将它打回陰司!”
從馬上跳下來,缰繩随手搭在馬脖子上,擡腿邁進門內,黑子自覺地跟在後面,小雪站在它頭上,左看右看,似乎頗為好奇。
迎面是一個小小的天井,雜草蔓生,冷清寂寂。她順着一條參差不齊的青石磚道,快步行入正殿之內,小雪和小黑也跟在後面。
第七十二節 鳳舞
雨點已經如絲般的從空中落下,萌萌帶着小雪、黑子快步行入正殿之內。這所正殿,面積不是很大,正中那座神像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殘存不堪,兩旁的布幔早已經腐朽,如同兩張蛛網似的。缺了半條腿的供桌上,積滿了塵垢,地面上還有不少的鳥獸糞便。
郁悶了!
萌萌向四周掃了一眼,知道這座古寺也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了,再找別的地方避雨,似乎也來不及,難道還要進神秘空間呆上半個月?
正躊躇間,只聽得外面傳來一陣衣襟帶風之聲,萌萌猶豫了一下,便沒有動作,目光看向殿下。
“晦氣!剛要成事,竟然被這陣雨敗了興!”一條雍腫的身影從外面飛掠進來,武技竟是不弱,竟然是一名九層內勁修為的武者。
等他立定之後,萌萌啞然失笑:哪裏是人影雍腫,那個武者的肋下夾着一個人,所以看起來就顯得整個人都變形了。不過,那個武者本人也長得不怎麽樣,背後是個羅鍋,人也長得猥瑣,最為詭異的是,那個被他挾在肋下的分明是個不大的女孩,而且雙眼緊閉,似乎是被強制昏迷的。
此時,那個駝背武者也發現了萌萌和她身旁的黑子,愣了一下,目光淫邪地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嘿嘿笑道:“我崔陀子真是時來運轉,躲雨竟然也走桃花運,而且還有一匹寶馬良駒,這回可真是人馬兩得!”
萌萌微微一皺眉:“醜駝子,你什麽意思?”對方不客氣,她也沒有必要在言語上有所忌諱。
那個駝子剛才已經仔細打量過萌萌,雖然感覺上對方應該是一名武者,卻感覺不到她的深淺,在他想來,萌萌這麽年輕,便是身懷武技,也必然有限,而那匹黑馬更是神駿非常,便是馬上的那只松鼠似的寵物也名貴非常——這家夥的眼也是拙的,竟然将閃電貂誤認馬尋常寵物。
此時聽萌萌稱他為‘駝子’,臉上閃過一抹猙獰,“小丫頭,你聽好了,我老人家平生就有兩個愛好,一是寶馬,二是美女,就憑你叫我一聲‘駝子’,今天我就讓你欲罷不能!”
“找死!”
萌萌臉色一冷,身影疾閃,那個駝子只覺得眼睛一花,啪的一聲,臉上頓時覺得火辣辣的,竟然被對方掴了一掌。
“大膽賤婢!”
駝子勃然大怒,振臂發展,一連氣竟然劈出十餘掌,掌力雄渾,內勁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洶湧而來。
愚不可及的家夥!
對待這種遲鈍的家夥,如果他犯的是其它忌諱,萌萌連殺都懶得殺,她的目光在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孩身上略一駐留,身形飄然後退。
這個駝子是一個橫行商州的獨行大盜,一身武技頗為了得,此時怒極而施,只見他身形晃動間,有如鬼魅一般,一時之間掌影縱橫,嚴密無隙。
雖然萌萌一伸手便能将他擊退甚至擊斃,但她擔心那個明顯是被擄來的女孩受傷,故爾作出連連後退的模樣,将那駝子一步步的引離女孩。
那駝子不察,被萌萌一步一步的引走……驀然間,萌萌清叱一聲,右掌閃電般的擊出,帶起一陣刺耳的嘯聲。
砰!
掌力相交,駝子驚呼一聲,身形連連後退,那張醜臉上,現出一抹紅潮,愕然道:“你……”
“醜駝子,你是找死!”萌萌一聲冷笑,右指閃過一道紅光……轟!雷神指力狠狠地撞上了駝子的胸口,将他剛要出口的話撞了回去。
噗!
駝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朐口一片焦黑,這一指已經擊斷了他的心脈,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散亂,有些茫然地看着萌萌:“你,你到底是哪一位先天強者,我……咳……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了,現在……去死吧!”萌萌衣袖輕拂,輕飄飄地擊中駝子的胸口。
咔、咔……那個駝子的胸口立即癟了下去,幾乎所有的胸骨全部斷裂,人也立即氣絕身亡。
萌萌來到那個被擄女孩的身前……是一個很秀氣女孩,雖然衣着陳舊,但漿洗得很幹淨,似乎……似乎眉眼間有幾分熟悉,萌萌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女孩只是被制住了穴道而已,萌萌也懶得查找被制了什麽穴道,直接送過去一縷真氣,那女孩的全身的經脈立即順暢無阻,‘啊’的一聲便翻身坐了起來。
“駝鬼……咦?小姐,我終于追上你了!”那個女孩先是喝罵了一聲,待看到萌萌後,驚喜地喊了起來。
“我認識你嗎?”萌萌疑惑地看着她,這聲音……“你是鳳舞?”
“是啊,小姐,正是我。”女孩從地上跳了起來,一眼看到旁邊駝子的屍體:“啊……這是那個死駝子,太好了,小姐,是你救了我?”
什麽亂七八糟的?
萌萌微微皺眉,道:“鳳舞,你說……你來追我?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
女孩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道:“我相來侍候你!”
“我不需要人侍候。”萌萌淡淡地道,她既不認為自己身具王八之氣,也不認為自己是濫好人一個,這個女孩是小偷她不在意,但莫名其妙的就要追随她,這就讓她有些疑問了。
“那怎麽行?小姐,你一個人行走江湖,總要有人幫你鞍前馬後地處理雜事,我會養馬,也會侍候人……”
“你就實話實說,為什麽要跟着我?我不喜歡被人欺騙!”萌萌打斷他問道。
“我……”
女孩遲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很厲害,想……跟你學藝……報仇!”
“報仇?你一個小孩子,有什麽仇可報的?”萌萌聽得報仇,頗有些頭疼。
“我……我的父母其實是被人殺死的……”女孩的眼圈紅了,斷斷續續的總算是說明白了。
鳳舞的父母是一對恩愛夫妻,她的母親很漂亮,也是她父親的驕傲,但在她十歲那年,他們在路過彙川城的時候,一名九層內勁的武者看中她母親的美貌,意圖擄去淫虐,她的父母雙雙戰死,只有她被父母提前藏起,幸免于難。
那天在酒樓,萌萌讓她走的時候,她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躲在一角,一直等那個齊雲英也離開的時候,才悄悄溜走,而且她還聽到齊雲英談論萌萌是一名先天強者,這才起了學藝之念,只是她知道萌萌未必會收她為徒,便想先去謀一個丫環的身份,然後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