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心理學現象,叫做“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即人質會對劫持者産生一種心理上的依賴感,可能會愛上綁匪。王心平在任盈盈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種愛慕的情愫從內心升起,那是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他忘了生死。那一刻,身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他似乎沒有聽到,那一刻,塵土飛揚中,騰四海乘亂把他拖回洞內通道,他似乎也沒有覺察到,就想着任盈盈臉上的紅暈,和天邊的晚霞。甚至潛意識中,王心平還有些責怪騰四海,剝奪了他被任盈盈劫持的美好時光。
“副教主?副教主?你想啥呢?”騰四海叫着王心平。此刻,王心平突然清醒過來,不是因為騰四海叫他,而是他突然感到自己餓的頭腦發暈了,差不多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廚房在哪?”
“我們暫時安全了……啥?廚房?副教主是問夥房麽?”
“是的,餓死了,餓的我快走不動路了。”
“這,好吧……”騰四海有些意外和失望,邊前面引路,邊咕道:“這一炸,下山的路給斷絕了,也不知剛才小桃紅是否安全。”
二人在通道內轉了幾轉,路過一個有三尊墳的墓地,便來到另一個山洞,這裏是日月教派的夥房,這魔教也怪,夥房安排的和墓地這麽近,也可能山崖上雖大,但教衆甚多,土地資源相對緊缺吧。王心平一路上沒看到人,想那教內今日這麽亂,大多數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堂堂與五岳劍派抗衡的魔教,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斷難成什麽氣候。
王心平在夥房沒找到啥熱的或熟食,就一些饅頭和糕點,也罷,這麽高的山崖運點食材也不容易,只能将就吃了,反正餓的時候啥都好吃。才下去一個饅頭,突然聽到有腳步聲,騰四海悄聲說道:“副教主快躲起來!”
“我是副教主為什麽要躲?”
“萬一是任我行他們呢?先躲躲吧!”
王心平心想也對,還不是逞能的時候,可是躲哪呢?這米缸啥的,也太容易發現了,騰四海手指指上方,王心平一看,是大竈頭上的剛好容一人爬過的木制煙道,咦,古人也知道做煙道,可能這洞裏空氣不太流通,這煙道通到洞外的崖頂可以排風。無奈,王心平被騰四海托了一把爬入煙道中,回頭正要招呼騰四海,卻見他嗖的一下轉入米缸內,這時有一胖一瘦兩個人進來了,王心平未看清誰,慌忙把頭縮了回來。
“月印萬川。”王心平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劉公公,你多慮了,怎麽還要對暗號呢?”這聲音有些洪亮,竟然是童百熊。
“呦,這可說不準,東廠的規矩,你昨天是東廠的人,不代表今天也是。還有,”這個貌似太監的人頓了頓,壓低了嗓音,“童百熊你聲音還好再大點,讓黑木崖都知道你的身份!做事魯莽,實在難成大器!”
“鏡花水月,咳,劉公公,你見諒啊,我這也是,也是着急啊,那下山的鐵籠被炸掉了,我,我這一家老小可都在山崖上的啊,現在兵荒馬亂的,還沒法下山了,這可怎麽辦啊。”
“這事我也奇怪,任我行、東方不敗不會做,五岳劍派也不太可能,這麽多日子沒發現教中有他們的人,難道?”太監疑心重重的說道,“難道這日月神教除了我們東廠,還有一股看不到的勢力?”
王心平心想,這童百熊也是個耿直的漢子,忠于日月神教多年,怎麽也會幹上背叛神教,勾結朝廷的事呢?不過也不是很奇怪,一個江湖中人,天天刀光劍影,一旦成家立業肯定放不開手腳,退出江湖之意肯定有,忠義如何兩全呢,再聽聽怎麽說,正在這時,王心平肚子咕的叫了一聲,完了,剛才沒吃飽啊!
“誰?”這個太監武功奇高,這麽小的聲音逃不過他的耳朵,只是洞內有回聲,他一時辯不出聲音來的方向。
空氣如死一般寂靜。王心平想,完了,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旦被下面兩個人發現,那滅口是分分鐘的事情啊!
“別別,我出來,熊大哥。”王心平心中一熱,這騰四海為了掩護自己,舍命暴露了自己,真是不怕死的□□員啊。“喲,這不是朱八麽,這麽快就在東廠發財啊,你在黑木崖撈了不少好處,啥時候去伺候皇上了啊。有機會帶帶小弟啊,除了當太監,其他都好辦。”原來一直幫楊蓮亭假冒東方不敗的朱八居然是潛伏日月神教的東廠太監。
“我當是誰呢,滕香主啊,”朱八說道,“你在這,那楊蓮亭應該也在附近喽?”
“朱八”騰四海看到朱八瞪了他一眼,忙改口:“哦,劉公公,劉公公,唉呀你說楊副教主啊,這時刻我們都顧着逃命呢,哪管其他人啊,我不是肚子餓了麽,進來找點東西麽,你看,這麽巧,撞到劉公公您,您老若不嫌棄,我騰四海願為劉公公效犬馬之勞!”
“你一個馬屁精,武功平平,我要你何用,本來殺了你有辱我劉田的威名,但怪就怪你聽了不該聽的東西!熊堂主,你還愣着幹嘛?”
突然,下面傳來拳腳相加的聲音。王心平有些着急,騰四海啊,騰四海,我怎麽幫你呢,別香主堂主公公的,我連一個巡山的小喽啰估計也打不過啊,不是估計,自己就是打不過!這時,只聽到雙方重重擊了一掌,王心平心想完了,可憐的四海,多半是殒命了。
“行啊,小子,藏的夠深啊!”只聽到童堂主叫道,“你是什麽人,看路數像是泉州少林的,步型卻是武當的,你是五岳劍派的奸細?”
“哈哈哈哈,”騰四海笑道,“我忠于副教主,更忠于日月神教,不像你,童堂主,演的是英雄,做的是朝廷的走狗!”
“你!”
“還有劉公公,你們東廠是來搶《葵花寶典》的麽,也對,這本秘籍本來就是為你們這群太監量身打造的,哈哈哈哈……”好一個騰四海,也算是個人物!
“死到臨頭還嘴硬,你不看看你的掌紋麽?”
“什麽?”
“你功夫了得,但你不知道童堂主手上塗了我們東廠的特制□□‘穿千裏’,這種□□能穿透你皮膚深入你血脈!”
騰四海一看掌紋發青,慌忙封住手臂兩處穴道,罵道:“童堂主,你與兩任教主出生入死,日月神教才有今天,為何你甘願做朝廷鷹犬背叛神教,還用這麽卑劣的手段,你是個小人,走狗!為什麽要做狗?!”
“咳,做人難吶,四海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少廢話,騰四海,你還有兩個時辰的命,解藥就要我手裏,快說,你到底什麽人!出崖的鐵籠是不是你們的人炸的,到底是有什麽陰謀?”
“兩個時辰後,我會告訴你們的,哈哈哈哈,”騰四海趁不注意,穿窗而逃,童堂主和劉田也快步追去。
王心平不由佩服騰四海的英雄氣概,只是他覺得,現如今這小小的黑木崖有太多的秘密,而且都不經意被他撞見了,可這些和他有啥關系呢。現在,王心平越來越迷糊了,自己到底是王心平,還是楊蓮亭。
這下要是再出去,看來是兇多吉少。王心平想着,幹脆,順着煙道往上爬,看有沒有其他的出路。
王心平沒爬多一會兒,爬到一處彎道,發現有個岔口,一條通往上,一條通往下,可能剛才實在沒吃飽,爬累了,自己一不留神,滑進了往下的通道,王心平大驚,有些害怕。這通道像滑滑梯一般,自己滑着滑着,一下落入了一潭水中。還好,水不深不淺,自己慌忙在水中爬了起來,也沒覺自己哪裏摔傷,就是衣服潮濕而已。
王心平擡頭眼前一亮,這裏是陶心亭?可又不像,只見眼前是山中一處仙境,小橋流水,山石相應,花鳥魚蟲,樹隐茅屋。嘿嘿,這是什麽地方?一般武俠書裏都有能學到絕世武功的一處世外桃源,難道這裏有奇遇?
王心平順着潭邊小路往茅屋走去,想去一探究竟,過了小橋,走近前去,但見這茅屋前籬笆圈了起來,有一組石桌石凳,邊上還養了幾只小雞。茅屋門前有一副對聯。對聯書:“山河斷夢世風日下”,“小橋流水花好月前”。上有一匾:“退思廬”。
這是哪裏呢?該不會是東方不敗的別院?還是日月神教的哪個長老隐居之地?又或是有個美女住在這裏?
“小兄弟,想進來就進來吧,門沒有鎖!”一個老者的聲音從屋裏傳來。距離雖遠,又隔着屋子,看來這個老者內力不凡啊。王心平聽着這聲音親切,暗喜,自己碰到對自己沒有威脅的高人了,應該有啥速成的絕世秘籍或者百十年的功力相送他這個有緣人。王心平心裏這麽樂呵的想着,可是卻本能的說了一句很沒出息的話:
“老人家,你這還有吃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