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全家輔助
紅樹巷一天到晚都有小豆丁們瘋鬧的聲音。
開學在即, 歡樂聲少了不少,恐怕沒出來的都在家裏奮筆疾書暑假作業。
進到大雜院裏,劉燕正在指揮人給屋裏安裝煙道,冬天金豆兒怕冷, 每年這時候會提前把取暖設備弄好。過了國慶節, 發下煤炭票就該存儲過冬煤炭了。
這事不能晚, 晚了空有煤炭票買不到煤炭的大有人去。
肖婷婷家還在吵架, 院子裏停水了,肖婷婷的嫂子身懷六甲, 怕熱的很, 把水用了。肖婷婷洗不了澡,鬧着要大哥去找別人借水。
蘇柳荷下了車, 嘟囔着說:“幸好存了一缸水,還以為用不上。”
顧毅刃昨天過來送個大鹹菜缸,蘇柳荷還以為讓她積酸菜呢。顧毅刃告訴她大雜院水管老化, 到冬天容易爆炸, 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天氣熱時,蘇柳荷沒胃口。難得涼快了些,顧毅刃去了趟菜場買了雞腿回來, 打算用榛蘑炖雞腿給蘇柳荷吃。
回來發現蘇柳荷正在小爐子邊燒水, 見他回來了, 還蹲在爐子邊扇着蒲扇:“我想洗澡,馬上好。”
她在爐邊烤的臉蛋粉嫩, 額頭出了薄汗連着瓷白脖頸上也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顧毅刃拿來小板凳給她坐, 自己接過蒲扇說:“你進屋吹會電風扇, 水好了我給你提過去。”
蘇柳荷伸手說:“那你把外套脫了,穿個背心得了。”說完怔愣了下:“不脫也——”
“行”字沒說出口, 顧毅刃已經解開扣子,将外套扔到她懷裏。
蘇柳荷聞到外套上清淡的洗衣皂味兒,大家都一樣,怎麽顧毅刃衣服上的味道偏那麽好聞呢。
她抱着外套進屋又偷偷聞了聞,還以為顧毅刃沒發現。
“顧同志。”顧毅刃的視線被肖大哥的身影阻擋,他皺眉說:“有事?”
肖大哥被妹妹鬧得沒辦法,借了一圈水,只有這邊有個水缸:“能不能借桶水。”
他擋在廚棚門口,近距離站在顧毅刃面前感覺年輕男人散發的雄性魄力,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步,眼神往屋裏瞟去。
顧毅刃忽然發話說:“到那邊自己提。”
“哦哦。”肖大哥沒來得及看屋裏,趕忙說:“好,謝謝啊!”
顧毅刃點點頭沒多說話。
肖大哥三十多歲的人,面對顧毅刃不知為何感覺氣勢上落于下風。他知道肖婷婷一開始對顧毅刃有好感,但看顧毅刃和蘇同志的相處,哪有他妹妹可以插足的空間。
他搖搖頭,提着水桶回去了。
蘇柳荷提着落地電風扇放到廚棚外面,走進去說:“反正都要吹,不如一起吹。”
顧毅刃坐在火爐前面居然沒出汗,低聲說:“還是姑姑疼我。”
蘇柳荷一震,好久沒聽到他這樣叫她:“不是說好了咱們出來不算姑侄了麽。”
顧毅刃笑着說:“是我忘了,下次不會叫了。”
蘇柳荷把織到一半的灰毛衣拿起來,比在顧毅刃面前說:“多虧我提前織,要不然真來不及!”
顧毅刃不用扇爐子了,幫着扯着毛衣在身上比量,他長這麽大還沒穿過毛衣。
“明天要去你家。”蘇柳荷說:“把健體茶給你媽送過去。”
顧毅刃說:“怎麽不讓小李來拿?”
蘇柳荷笑嘻嘻地說:“反正也沒事,我還沒進過紅牆大院呢。”
顧毅刃說:“那行,我陪你一起。”
蘇柳荷就想讓顧毅刃陪着,眼珠子滴溜溜在他身上打個轉,心滿意足地織起毛衣。
顧毅刃不叫爸媽的事,蘇柳荷也沒勸他。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顧家的兒子,早晚的事。
就是不知道顧家父母要是知道顧毅刃以後不打算跟別的女人結婚,該會什麽反應。
她又往顧毅刃身上睨了眼,感嘆地想,顧毅刃這樣的鑽石王小五,肯定有不少人家争着搶着要他當女婿吧。
顧毅刃感受到她的目光,無意般說:“佟女士身體剛好些,我想咱們先不着急跟她說明咱們之間的關系,你看行嗎?要是知道騙了她,又得氣着身體。”
蘇柳荷恍然想起身上還背着顧毅刃對象的名號,孩子氣的撓頭說:“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也不耽誤什麽。”
顧毅刃又強調說:“我聽說已經有人問他們我的個人情況了。有你幫忙,應該麻煩少些。”
蘇柳荷傻乎乎地拍着胸脯說:“行啊,那就說我是你對象,省得你老被人惦記着。你說你剛跟爸媽相認,那些人的算盤珠子就打起來了,啧啧。”
打着蘇柳荷算盤的顧毅刃提起冒白汽的水壺,笑着說:“那你別暴露了。”
蘇柳荷說:“不能,我可會演戲了。”
顧毅刃想起小塘村裏蘇柳荷的矯揉造作的表演,一下笑了。
“哎喲,你小心點裏面是開水。”蘇柳荷從櫃子邊抽出大腳盆,往客廳滾過去:“慢點啊。”
紅樹巷有澡堂子,搓澡的還是鐵飯碗呢。
去年有個搓澡工評了先進,榮升五級工,搓澡工頓時成為找工作的熱門人選,剩下的采耳工、按摩師傅也都成為香馍馍。
裏面洗浴的人也多了,這下蘇柳荷不好意思光着屁股蛋到處轉悠,寧願自己在家裏用盆洗。
顧毅刃幫她把水兌好,沒說話,離開時把門關嚴實了。
蘇柳荷脫下裙子,又把內衣內褲放在凳子邊。
大腳盆裏有沖水用的葫蘆瓢,飄在水上蕩來蕩去。
“我這待遇跟金豆兒一樣。”蘇柳荷自嘲地笑了笑,撩了些水在光潔的膝蓋上,适應後拿着葫蘆瓢舀上水沖洗着婀娜的身體。
顧毅刃在廚棚裏切雞腿,隐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仿佛在挑戰他的神經。
“啊!——”
蘇柳荷?
顧毅刃起身到門口,看到門檻下浸出來的溫水。
蘇柳荷在裏面飛快地說:“我沒事。”
顧毅刃的手放在門板上,一動不動地任由水漫過他的鞋面。
“不要進來,我摔了一跤,人沒事。”多虧凳子離得遠,蘇柳荷差點撞到上面,也正因為離的遠,讓她夠香胰子時摔倒了。
她忍着胳膊肘的疼痛,爬起來。看到胳膊肘破皮了。
“那你還洗澡嗎?”顧毅刃在門外問。
蘇柳荷疼得要哼哼了,躺在腳盆裏身下的水已不多,忍着說:“要洗。”
顧毅刃放下手說:“那我把水拿給你。”
蘇柳荷趕忙起來,帶着嘩啦啦地水聲走到凳子邊,用雙層紗布自制的浴巾圍起來。
她掖着浴巾走到門邊,揉着膝蓋小聲說:“沒人在院子裏吧?”
顧毅刃已經在門外等着,警惕地看了眼,低聲說:“沒人。”
蘇柳荷打開門栓,手卻推着門:“你進來不要亂看。”
顧毅刃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說:“好。”
蘇柳荷松開手,穿着男士拖鞋噠噠噠地往卧室去,散落的濕發蕩漾的人心馳神往。浴巾貼身到膝蓋上方,露出雪白的後頸和粉嫩的腿窩。
“啊!”蘇柳荷顧毅刃的拖鞋太大,一腳絆在卧室門檻上。她趕緊扶着門框,下一秒浴巾應聲而落。
顧毅刃當場僵在原地眼眶發燙,閃電般轉過頭,脖頸的筋暴了出來。
直到聽到卧室的門重重地甩上,蘇柳荷趴在門上聽了聽,有倒水的聲音。她羞惱地說:“你什麽都沒看見!”
“你又摔了嗎?”顧毅刃往盆裏加着水,不動聲色地說:“看見什麽?”
蘇柳荷扔掉該死的浴巾,随便扯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悄悄推開門縫,見着顧毅刃目不斜視地加水,似乎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沒事。”蘇柳荷小臉發燙,捂着軟乎乎的胸口說。
顧毅刃沒再說話,捏着水壺的手越發使勁。
等他走出去,蘇柳荷松了口氣。正準備脫下外套,聞到熟悉的洗衣皂的味道。
蘇柳荷:“…要瘋了。”她居然随手抓到顧毅刃的軍外套,就那麽光溜溜地穿在身上。
顧毅刃眼神好,但他沒往門縫看,應該沒發覺吧。
水聲重新響起,顧毅刃把雞腿炖上,轉頭從水缸裏舀勺冰涼的地下水澆在頭上。
他也要瘋了。
門縫裏那一抹綠色,肯定沒看錯。他并不是有意要窺視,那瞬間擔憂蘇柳荷,閃視一眼他便挪開了。
可挪開視線,挪不開腦子裏畫面的沖擊。
顧毅刃蹲在地上,屋裏水聲陣陣,惹得他恨不得沖進去把人揉到自己的骨子裏。
這種感覺像是毒品,離得越近越渴求。明明想要忘記,卻讓他魂牽夢繞。他快撐不住了。
蘇柳荷吃飯時,看到顧毅刃夾菜的手青筋凸顯,忍不住按了按手背上的血管:“你不舒服嗎?”
顧毅刃深深看了眼蘇柳荷,上次他那般失态已經是造作,他不會再出現第二次。努力克制帶來的是飛快收回的手,再不收回來感覺要被灼傷。
蘇柳荷頭發濕漉漉地搭着肩膀上,茫然地看着他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今天有事要先回去。”
蘇柳荷小聲說:“飯都沒吃完。”
顧毅刃鎮定地說:“突然想起來的,明天我再來接你。”
“好。”蘇柳荷望着他大步流星的離開,重新坐到椅子上,幽幽地嘆口氣。
剛才碰了一下,他就要走,會不會是讨厭這種觸碰了?
蘇柳荷捧着小臉也覺得沒什麽胃口了。
隔日。
京市軍區大院。
顧孝文去掉石膏,已經可以正常步行。
他端着巨峰葡萄上樓,來到茶室。
金絲楠木的茶幾上,還有擺放的點心碟,保姆正在收拾。
“你怎麽上來了。”佟虹雁拍拍貴妃椅,讓顧孝文坐在身旁,放下拉過他的手背心疼地說:“這幾個月手背打滿針眼,你看,這邊血管留了疤,往後恐怕不過血了。”
顧孝文享受着佟虹雁的母愛,母慈子孝多麽美好啊。
佟虹雁經過那一遭,嘗試外向表露出自己的情緒。這還是蘇柳荷告訴她的,愛要大膽說出來,特別像顧孝文這樣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每天只要一句關懷,便能讓他一整天處于幸福洋溢之中。
“…表哥的下落查清楚了嗎?”顧孝文問。
佟虹雁嘆口氣,拿起菊花茶喝了小口說:“被冒充那年人就沒了。”
顧孝文也嘆口氣,沒想到他竟把敵特當做表哥許多年。見她又喝上菊花茶,轉移話題說:“這是蘇柳荷給的?喝完怎麽樣?還夜咳嗎?”
佟虹雁抿下茶水,把白瓷茶杯放在茶幾上說:“也不知怎麽了,菊花寒涼我喝完一般都會受不住。可偏偏她自制的菊花茶清香甘甜,喝完一夜無夢,哪裏還會咳嗽。”
顧孝文望着紅光滿面的佟虹雁,尋子成功,這一陣像是年輕了十歲。氣色越來越好,眼尾也舒展開,唇角時時刻刻含着笑意。
“我知道農村一般有老法子,也許她就是按照老祖宗留下來的章程做的藥茶也說不定。”
佟虹雁沒在農村生活過,倒是聽過不少光怪陸離的故事。別管怎麽樣,能讓她身體舒坦,比許多大名鼎鼎的神醫強是真的。
顧孝文一心一意抱蘇柳荷的大腿,他記得在朦胧間是蘇柳荷讓顧毅刃答應他做兄弟的。雖然沒有蘇柳荷那句“快答應他啊”顧毅刃應該也會答應,但是,枕邊有人就是放心呀。
“這段時間好多人借着探病倒咱們家來打聽弟弟的事。”顧孝文換個舒坦姿勢,靠在扶手上說:“媽,有的還提了弟弟的婚事吧?”
佟虹雁幫他拿個靠墊靠着,無奈地說:“他們倒是消息靈通。”
從前都在背後說他們尋子是癡人說夢,孩子說不定早沒了。現在一個兩個都來打聽顧毅刃的婚事,竟連相貌與秉性也不顧了。
“媽。”顧孝文握住佟虹雁的手說:“咱們不搞門不當、戶不對那套啊!您做什麽都行,千萬別做壞婆婆!”
“管好你自己吧!”佟虹雁唇角抽動,這孩子說得什麽話。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給點好臉色就敢教導她辦事了。
顧孝文往後面一靠,嘿嘿笑着。
今時不同往日,知道不會被攆走,他膽子都大了不少。
佟虹雁睨了他一眼,哎,這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傻乎乎的。還不如先給他找個人家吧。
顧孝文打了個噴嚏,趕緊捂着口鼻。
佟虹雁慢悠悠地說:“誰知道我能不能當成壞婆婆。你弟弟跟蘇柳荷同志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看他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啊?”顧孝文震驚不已,坐直身體說:“他們還沒處呢?”
倆人相處一副老夫老妻的做派,居然還沒處上?
“我是過來人,看一眼就知道了。”佟虹雁說着想笑:“你弟弟看來需要人幫他牽一牽月老紅繩了。”
顧孝文拍着巴掌說:“幫忙追姑娘是吧?行啊,媽,咱們一起使勁,我不信蘇柳荷不進咱們顧家的門!”
他們娘倆在樓上東一句西一句說着,幾乎每天都是如此。從前是顧孝文陪佟虹雁,如今是佟虹雁陪他。
大門外,警衛員攔下兩位過來串門的幹部家屬,跟宅子裏面的人通個氣,将人放進顧家宅子裏。
顧家宅子是個四層洋樓,一樓有會客室、廚房和保姆房。二樓是顧孝文住的地方,還有一間陽光房,放着室內盆栽,有時候曬點衣服。三樓是老兩口的起居室與書房,還有茶室。
四樓是客房和活動室,再上面便是閣樓,放些換季衣物和陳年舊物。
普通關系的人過來,一般就在一樓坐着聊天。多數由佟虹雁接待,聽着收音機或者放着電視,說點家長裏短的事。要是有重要的事,要麽在顧重甲辦公室,要麽在書房。
顧孝文見佟虹雁施施然地下樓,也就大概明白情況了。
他緊随其後,打算跟着聽八卦。
過來的兩個人身份也不低,其中一個是地方副司令的夫人,去年八月份剛請調回京。
不過地方的副司令到了京市,一個招牌下來也能砸上倆。見到真有重權在手的重點軍區司令員,到底有點拿不出手。
“胡姐、張姐你們怎麽來了?”佟虹雁很親近地請人坐下,看着她們的臉色,應該不是扯皮拉筋需要她調解的。
胡姐看了眼張姐,把提着的南方水果遞給保姆,笑呵呵地說:“本想着你家遇到好事過來沾沾喜事,看來今天見不到了。”
顧孝文躲在佟虹雁身後翻個白眼。
後面的話他不想聽,随便扯個理由:“我上去繼續看書了。”然後跟她們點點頭離開了。
不用聽了,八成有是過來打聽顧毅刃的婚事。
他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上了一層樓梯後躲在扶手後面偷偷看着。惹得下樓的老保姆直瞪眼睛。她瞪眼睛,顧毅刃就反瞪回去。
胡秋月也是被趕鴨子上架,張薛霞家跟她是老鄉,父輩還是幹兄弟。家裏有個閨女剛成年,已經物色兩年女婿都沒有合适的。一口一個女兒要高嫁,稍微差一點的就看不上人家。
這次聽說顧家的太子爺找回來了,張薛霞和丈夫動了腦筋。可他們跟顧家搭不上,只能借着胡秋月的關系上門探探口風,生怕晚一步,太子爺被其他姑娘迷惑了。
顧孝文聽着佟虹雁跟她們實話實說:“小毅心裏早就有人選了,倆人感情很好。他的事我不參與。”
佟虹雁在這件事上尊重兒子的選擇,她思想開放自由,絕對不會插手孩子們的感情事,多麽愚昧的父母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胡秋月給張雪霞使眼色,張雪霞的閨女是文工團的團花,十七歲處于花枝盛開的年紀,她不服氣地說:“那是什麽樣的人?他年輕,很容易被不三不四的女人騙!”
佟虹雁不喜地說:“什麽樣的人都比不過他心裏的人。給我按摩的師傅要到了,今天我就先不陪二位,改日再聊。”
胡秋月恨死張雪霞,她成日拿她家的漂亮閨女當祖宗,覺得漂亮是萬能通行證,架子高高在上的擺着,這不,說話沒把門的,竟将佟夫人惹怒了。
張雪霞脫口而出後,也懊惱不已,打了下嘴,陪着笑說:“我這也是關心令郎。”
佟虹雁好笑地看着她,一點面子不給地說:“他是我兒子,我兒子需要你來關心?”
“不不不,我沒別的意思。”張雪霞站起來說:“您別誤會。”
佟虹雁八風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淡淡地說:“那不送了。”
“她沒文化,亂說話,其實心意是好的。你好好修養,回頭再來慰問。”
胡秋月拽着張雪霞的胳膊就走,張雪霞邊走邊戀戀不舍地回頭看望着傳說中顧司令的家,還有坐在沙發上貴氣十足的佟夫人。
都是司令員的夫人,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
顧孝文走下來,叫來警衛員說:“把她們提的水果送回去。拐着彎的關系都敢上家裏來,也就是我媽太好說話。下次你見着這樣的別放進來,讓她們找我爸去。”
佟虹雁笑盈盈地看着他說話,的确沒有從前畏畏縮縮的樣子了。有底氣就是不一樣。
顧孝文扶着佟虹雁往樓上,過一會兒按摩師傅過來給佟虹雁舒展肺經。
蘇柳荷上班點個卯,下午跟胡芳芳調個班。顧毅刃接她送茶葉,正好晚上跟爸媽一起吃個飯。
蘇柳荷謹記自己假對象的身份,到賣花卉的商店裏,買了洋牡丹和蝴蝶蘭,配着翠珠、風鈴、黃金球為佟虹雁女士親手做了個手提花籃。
營業員見了感嘆不已,國內插花藝術還沒普及,見到這麽美的花籃飛快地叫來其他營業員一起欣賞。
“其實我自己挺喜歡桔梗花,代表着永恒的愛。”蘇柳荷整理花籃,遞給顧毅刃說:“你喜歡什麽花?”
顧毅刃對高雅的插花藝術沒有任何研究,槍械倒是适合他。既然蘇柳荷問,他回想了下說:“從前田埂上的小菊花我倒是很喜歡。”
營業員偷偷笑了下。好久沒見一對佳人過來買花,既有品位還有意思。
顧毅刃低笑了下,也覺得拿不出手。
反而是蘇柳荷雀躍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你知道嗎?田埂上的小菊花叫做洋甘菊,代表着苦難中蘊含着強大的力量、破除逆境的力量!”
顧毅刃詫異地說:“真的?”
蘇柳荷眼睛裏都是星光地說:“這就是你。”
顧毅刃走到花盆邊,看着零零星星擺放的洋甘菊,就連在花店也沒受到重視。
蘇柳荷跟過來,抱起小巧精致的洋甘菊,欣賞着說:“你看其實洋甘菊淡雅自然,很有文藝氣息。許多國外的花藝師都喜歡用來做配花呢。”
“買一盆?”顧毅刃說。
蘇柳荷猛點頭:“必須買一盆。”
營業員見了幹脆說:“插花一共是五元三角錢,洋甘菊可以送你們一盆。”
蘇柳荷歡喜地說:“那太好啦,謝謝你。”
顧毅刃今天開車來了,上個月在汽車班學了駕照,今天還要去軍區辦事,學校批了臺吉普車給他,蘇柳荷成為他第一個副駕駛乘客。
蘇柳荷抱着花籃進到軍區裏,經過兩層武裝門崗,進到家屬院裏。
家屬院又開到最深處,眼前出現一排小洋樓,大門口還有一個武裝門崗。
顧毅刃來過幾次,顧家早就跟部隊說明情況,站崗的戰士很快放行。
蘇柳荷感嘆地說:“怪不得只能冒充你父親身邊的警衛員,這完全沒辦法從外面突破啊。”
顧毅刃說:“代價也很大。”
蘇柳荷低頭聞了聞花香說:“那是他們活該。”
顧孝文已經站在門口迎接,透過家裏大門,還有個高大的身影從廚房出來。
蘇柳荷悄悄說:“你果然是顧家人啊,男人下廚一把好手。”
顧毅刃勾了勾唇角:“謝謝誇獎。”
蘇柳荷脆生生地說:“叔叔好,打擾啦!”
顧重甲滿意地說:“聲音清脆洪亮,不錯,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顧毅刃瞅了他一眼。
這是個什麽意思?要把蘇柳荷特招?
顧重甲頓了頓說:“我先去做飯。”
客廳裏只有顧孝文在,蘇柳荷輕松許多。先問了問顧孝文的情況。顧孝文恢複的很好,到底年輕底子好,健步如飛。
蘇柳荷不好上去跟做按摩的佟虹雁說話,等下下來說一樣的。于是進到廚房裏想着“對象”總是要表現表現的。
她手剛碰到芹菜,顧重甲洪亮地喊到:“放下!”
吧嗒。
蘇柳荷一哆嗦甩下芹菜。
顧孝文趕緊跑過來說:“爸,您別吓到弟妹。”
這聲弟妹叫的肉麻兮兮,蘇柳荷硬着頭皮沒否認:“沒事的,我就是想幫叔叔摘芹菜。”
顧重甲說:“芹菜有泥,怕你沾手。”
蘇柳荷松了口氣:“沒事的,洗一洗就好了。”
顧毅刃走過來說:“我借下電話。”
顧重甲說:“去書房打,裏面安靜。”
顧毅刃看了蘇柳荷一眼,随即上樓去了。
蘇柳荷沒感覺顧司令家多有壓迫感,自在地坐在小馬紮上摘芹菜葉,顧重甲在案板旁磨了幾下刀,問她:“喜歡吃鍋包肉嗎?”
顧孝文靠在門邊剝大蒜說:“這是我爸的拿手菜,做肉我爸在行。”
蘇柳荷說:“喜歡,我最喜歡吃肉啦。豬肉、羊肉、牛肉、雞鴨肉都不挑,您只管發揮吧。”
顧重甲又滿意了。覺得小丫頭蛋子不扭捏,實事求是就很好!
記得前些天上家裏做客的女同志,這不吃那不吃,飯兩口就飽。這又不是舊社會,還不讓婦女吃飽飯?
想當他顧家的兒媳婦,這怎麽成?他顧家一家之主*七*七*整*理,連家裏的溫飽都供不上?
煩球了。
他想起佟虹雁的話,不能逼孩子太緊,也不能不抓緊。女大三,抱金磚,簡直不能再好。
寂靜片刻後,蘇柳荷忽然聽到顧重甲說:“顧毅刃啊,他踏實。”
這個誇獎突如其來,還略顯生疏。顧孝文在一邊喝水,沖到水池邊瘋狂咳嗽。
他咳嗽他的,他爸嘴巴不會誇人,但勝在心理素質強悍。
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顧毅刃啊,他還聰明。”
當然這都随他。
蘇柳荷咽了咽吐沫,不知道顧重甲老謀深算的肚子裏鬧什麽妖,微微點頭奉承道:“是、是啊。他打小就不是一般人。”
“他是姓顧,肯定不會是一般人。”顧重甲切完肉片,拿着刀柄铛铛铛邊敲邊說:“他這樣的孩子,可不能随随便便找對象。”
蘇柳荷張着小嘴“啊”一聲,腦袋瓜沒轉過來。
一拍即合假冒對象…這的确有些随便哈。
蘇柳荷脫口而出:“您是不同意我跟顧毅刃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