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這屋子很小, 非要比的話，跟蘇明川他們家的廚房差不多大，屋頂低矮，光線也不好, 中間還用一個老式的木櫃隔成了兩間, 就跟顯得暗沉沉的了。
不過倒是收拾得挺幹淨, 只是這屋子潮濕, 通風又不好，屋裏又有癱瘓的病人, 難免會有些不太好聞的味道。
陳老太太忙活了一大通，終于給蘇明川端出來一杯熱水，這會兒又手足無措起來。
這人說是上門道謝，可看着也不像是道謝的樣子啊，連個禮物都不拎, 大喇喇地坐在這兒, 倒像是上門讨債的大爺。
莫非他剛才是哄自己的？
蘇明川讓蘇朵朵跟陳越安到門口去玩，然後拿出錢包, 從裏面抽出一大疊百元大鈔，放到桌面上, 朝陳老太太推了過去：“我挺喜歡小安這孩子的，醒目、機靈, 我看你們家過得也不容易，這些錢你們拿去, 以後就讓小安跟着我吧！”
陳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那一沓錢, 估摸着得有一兩千，對蘇明川來說自然不算什麽, 就是随便帶在身上零花的，可對陳家來說，那就是他們兩年的生活費，能讓陳父減輕身體上的痛苦的藥費，他們的救命錢！
說不想要肯定是假的。
“讓、讓小安跟着你是啥意思？”
“如果你們同意，錢的事情好說，不夠還可以再加，咱們簽個合同，小安就算是我的人了，我會好好培養他，供他上學讀書，他以後只能聽我的差遣，替我辦事。”
陳老太太雖然沒有文化，但人不傻，這聽起來不就是舊社會的賣身嘛！讓她把孫子賣給他當奴仆？可是他說他會供安安上學，會栽培他啊！
陳老太太猶豫起來，安安眼看就要滿七歲了，別人家那麽大的孩子，就算不去上幼兒園的，也都準備着要上小學了。
可他們家根本就拿不出來錢讓安安去上學，不上學就一輩子是個盲流子，他們這輩子算是完了，可是不能耽誤了孩子啊！
眼前這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來頭，但看這通身氣派的模樣，安安跟着他，日子肯定差不了，以後說不定還能上大學，有大出息呢！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卻聽見裏間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我們不賣孩子！”
陳老太太一愣，差點兒就碰到那錢的手像是觸電般地縮了回來：“對，我、我們不能賣孩子。”
蘇明川輕笑一聲：“這是錢不夠？那你們覺得要多少才可以？五萬，十萬？據我所知，陳越安應該也不是你們家親生的孩子吧，他跟着你們，将來也不會有什麽大出息，既然這樣，不如把他給了我，你們拿錢過上好日子，他的前程也不至于埋沒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陳老太太渾身都在發抖，五萬、十萬，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敢想的錢，蘇明川那一句孩子跟着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麽大出息也說到了她的心底，有了錢，她兒子可以去治病，将來也許就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而安安以後也能有大好的前程，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啊！
她幾乎都要開口說同意了。
就聽裏間傳來“噗通”一聲悶響，以及男人低沉的呻吟聲，緊接着是重物在地板上拖動的摩擦聲。
陳老太太大驚失色地喊了一聲：“貴青！”趕緊跑了進去。
陳貴青氣喘籲籲地爬出來，勉力支撐着上半身，對蘇明川怒目而視：“滾，我們不要你的臭錢！媽，讓他拿着他的臭錢趕緊滾！”
陳老太太：“貴青，他，他也是好心……”
陳貴青冷笑：“好心？媽，這世上沒有白得的餡餅，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給你錢，你怎麽知道，他把安安買了去，是想讓他幹什麽？萬一是讓他去偷去搶去做壞事，又或者是打斷了腿讓他上街讨飯呢？安安跟着我們雖然窮，好歹能平平安安長大，要被他帶走了，誰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在！這種昧良心的錢，咱不能要！”
這個倒是陳老太太沒有想到的，她光往好處想了，聽兒子這麽一說，她頓時暴怒起來，抄起門背後的掃把沖上去就要抽打蘇明川：“滾，你這個混蛋，枉我還當你是個好人，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陳家就算是窮死了也不會賣孩子的。”
這老太太實在是彪悍，蘇明川也不好跟她一個老人家動手，只好左支右拙地躲閃着，這時正巧蘇朵朵玩得累了，陳越安帶着她回來喝水，一看見這情況，立刻沖了過來，抱着他奶奶的腰：“奶奶，別打，這是朵朵的爸爸，不是壞人。”
蘇朵朵也吓得跑過去撲進了蘇明川的懷裏。
“爸爸，我害怕。”
“不怕，咱們先回家。”
蘇明川不是那種會拼命向人解釋的性子，如今來陳家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直接抱着蘇朵朵便走了。
陳老太把手裏的掃帚一扔，抱着陳越安就大聲痛哭起來：“都是奶不好，奶沒有本事，害得我們安安不能過好日子，今年奶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攢點錢，明年送咱安安去上學，咱安安以後也要做個有文化的人。”
陳越安：“奶，我不想上學。”上學哪有什麽好的，跟他一起玩的小夥伴有一個今年上學了，天天被拘在學校裏不能玩不說，放學回家還要苦兮兮地做作業，考試考不合格還被他媽追着打。
大夥兒都很同情他的。
“是我，我沒本事，拖累了這個家，拖累了你們，我這個廢人還活着幹什麽啊，還不如死了算了！”地上的陳貴青用力地用拳頭砸着自己的腦袋。
“爸，我打聽過了，小胖他爸是醫生，他爸說了，你這個病能治，等我再長大點兒，我就去打工，掙了錢給你治病，到時候你就能走路了。”
被陳老太一人在頭頂上拍了一下：“一個兩個都在胡說八道，貴青你不是廢人，是咱們這個家的主心骨，有你在，咱們這個家才不會散，還有你，小兔崽子，小小年紀打什麽工，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明年就送你去學校，你給我好好讀書，好歹讀出個名堂來。”
別看這老太瘦瘦小小的樣子，手上的力氣大得很，硬生生把陳貴青給扛回床上去了，也是這些年照顧兒子練出來的。
“安安，剛才那人不是好人，你以後別再跟他們家那女娃娃玩，他們跟你說什麽，也別聽，知道嗎？”
陳越安抿着唇沒說話，他這人性子就是這樣，倔強，有自己的想法。
陳老太也知道，這孩子是聽到耳朵裏了，可沒入心呢！
“你要是敢聽別人的教唆去幹什麽歹事，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蘇明川才抱着蘇朵朵回到家，小家夥就大聲跟林秋靜告密：“媽媽，剛才有人打爸爸！”
把林秋靜吓了一跳：“誰敢打你啊，不要命了嗎？”
蘇明川便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訴了她，從蘇朵朵差點被人抱走說起。
林秋靜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先教訓了蘇朵朵一頓：“以後可不許亂跑了知道不？只能在咱們這條街上玩，還得跟其他小夥伴一起，旁邊有咱們這條街上認識的大人的時候才行，要是沒人就得趕緊回家了，記住了嗎？”
小家夥眨巴着大眼睛：“朵朵記住了。”
林秋靜接着說：“那陳越安也是個好孩子，咱們應該好好感謝人家才對，你怎麽跑到別人家裏去說那種話？挨打也是活該！”
後面兩句話，卻是說蘇明川的。
蘇明川這才跟她說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一開始，他只是有些同情陳越安，只打算随便拉扯一把，以後會怎麽樣，全憑他自己的緣分。
但看到陳越安拼死護着蘇朵朵的樣子的那一刻開始，陳越安這個人就被他納入了自己人的範疇，他是真的想為這孩子做點什麽了。
他之前提出要花錢讓陳越安跟着他，也是真心的，帶回來之後，他自然會好好教養，給他一個好前途。
如果他家人是那種見錢眼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那正好，花點錢幫他擺脫那家人，省得以後拖累他。
但如果陳家的人不是貪婪的，而是真心疼愛陳越安的話，那就更好了。
他以後會好好扶持他們一家，給他們家一個光明的未來。
人生在世，終究還是會眷戀親情的。
大概是越缺失，就越想要。
上輩子的蘇明川，在後期明知道他家人對蘇朵朵不好，卻仍然還是盡着為人子的基本責任，無非也是顧念着那份親情而已。
因為上輩子的他一無所有，那是這世上唯一剩下的一點血脈親情了。
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想要抓住，最起碼，能讓自己有一個來處。
當然，這輩子他不需要了，他已經有了林秋靜和蘇朵朵，這兩個陪伴在他身邊的最親近的親人，他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老家的那點所謂的親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但他還是希望，陳越安的身邊，能有真正愛他的親人。
所以他剛才在陳家的所作所為，只是在試探，試探一下陳越安在他家人的心目中，究竟份量如何。
結果他很滿意，也有些羨慕，當年他媽如果有機會把他賣了換錢的話，一定毫不猶豫，迫不及待地就把他給賣了吧！
林秋靜想得倒也沒他那麽多，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既然蘇明川覺得陳家可以幫，那就幫呗，又不是幫不起。
只是到了晚些的時候，有人來按門鈴，林秋靜正好在院子裏澆花，親眼看見蘇明川去開門，然後被門外的小男孩用鈔票扔了一臉：“這是你的錢，我們家不要你的。”
蘇明川呆立當場。
林秋靜笑得直不起腰：“看吧，用錢去砸人，現在自作自受了吧，還說想要幫人家呢，人家肯不肯領你的情都成問題呢！”
蘇朵朵聽她笑得開心，“噠噠噠”地跑出來：“誰來了？誰來了呀？我好像聽到安安哥哥的聲音了。”
“沒有，你聽錯了。”蘇明川是不可能讓閨女知道自己的尴尬瞬間的。
蘇朵朵跑到林秋靜的面前，突然整個人趴了下來，只用兩個手肘支撐着小身體：“媽媽，安安哥哥的爸爸是這樣的。”
這小家夥，當時看她挺害怕的，一進門就沖過去要蘇明川抱了，沒想到她還能留意到這個。
林秋靜哭笑不得：“快起來，那兒我剛澆過水，地上濕，衣服弄髒了。”
蘇朵朵：“可是安安哥哥的爸爸為什麽要這樣啊？大人也不乖趴地上玩嗎？”
蘇明川：“不是的，伯伯是受傷了，下半身都不能動，走不了路，所以只能趴在地上，他不是在玩兒。”
蘇朵朵有些理解不了：“為什麽不能動啊？”
這可怎麽給她解釋啊！
“反正就是不能動了，你就當他是變成了木頭一樣吧！”
蘇朵朵想象了一下自己身上都變成木頭的樣子，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怕。
“那他也不能站起來嗎？”
“不能。”
“那坐着呢？”
“呃，別人扶他起來坐着應該還是可以的。”不過想讓他單獨坐的話，應該還需要綁起來固定在座位上，不然可能會因為無力支撐而滑下去。
不過蘇明川不打算給她解釋那麽多了，省得她一直沒完沒了地問下去。
蘇朵朵對這個問題好像興趣不大，沒有接着再問，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回家看動畫片去了。
林秋靜以為她很快就忘記了這個事兒。
沒想到晚上哄她睡覺的時候，她突然又提了起來：“媽媽，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哦？什麽好辦法呀？”
“我們可以給安安哥哥的爸爸做一張椅子，在下面安裝上輪子，這樣那個伯伯就可以坐在椅子上去他想要去的地方，不用趴在地上弄得衣服髒髒的了。”
林秋靜訝然，看她不聲不響的，還以為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原來她一直惦記着，還努力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她用力摟了摟小家夥，在她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朵朵真聰明，這想法太好了，真棒啊！”
怎麽會有這麽叫人心疼的小丫頭呢！
那陳老太把蘇明川趕走之後，曾經很是憂心了幾天，那人要是不甘心，不肯放過他家安安怎麽辦？
好在随後兩天一直沒有啥情況，她也就漸漸地把這事抛到了腦後。
也是，人家有錢人事兒多着呢，她家孩子在別人眼裏也就算是小貓小狗，哪裏會放在心上。
像他們這種窮人家，嘴上說着有骨氣容易，真要挺直了腰杆，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從別人的廠子裏接了許多手工活兒，在家裏沒日沒夜地幹，就靠一口心氣兒撐着，每多幹一點，就離送安安去上學更近了一步。
陳越安還是每天扛着個蛇皮袋去翻垃圾桶。
這天他才剛出去了沒多久，就興沖沖地抱着蛇皮袋跑回來：“奶，我撿到了個好東西。”
陳老太也高興：“啥子好東西？”
陳越安神神秘秘地關上門，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蛇皮袋裏掏出一臺破舊的收音機。
陳老太臉色一變，随手脫下鞋子就要揍他：“臭小子，讓你去撿廢品，沒讓你去學壞當小偷。”
陳越安一邊伸手抵擋一邊喊：“奶，我沒偷，這不是偷的，真的是在垃圾桶裏撿到的，可能是壞了人家不要了。”
“這種好東西壞了也能賣錢，誰扔垃圾桶啊，你小子還學會撒謊了。”
“真的是撿的撿的，你看這兒，還沾了爛菜葉呢，是在錦繡路那邊的垃圾桶，人家那邊的人有錢，不在乎這個。”
陳老太想想也是有道理，姑且相信他了，伸手敲了敲那殼子：“這是鐵的還是鋁的，拆開能當廢鐵賣不？”
這年頭撿點兒廢鐵可不容易，人們都知道廢鐵可以賣錢，誰也不會直接往垃圾桶裏扔。
陳越安：“賣啥啊賣，這說不定還能用呢，實在不行咱們攢點錢拿到修理鋪去修好了，給我爸聽，給我爸解悶兒。”
陳老太：“那試試，看還能使不？”
祖孫倆興致勃勃地把收音機的電線插頭插到家裏唯一的一個電源插座上，一擰開關，收音機裏傳來“次次啦啦”的聲音。
祖孫倆興奮得叫了出聲。
陳越安仔細地調着頻道，終于，有唱歌的聲音從收音機裏傳了出來，雖然聲音不管怎麽調都還是有點兒模糊，可是對他們家來說，這已經是天籁之音了。
陳越安興奮地喊起來：“爸、爸，你快聽，好聽不？”
陳貴青也笑了：“好聽。”
“砰砰砰”有人敲門。
一家人都緊張起來。
陳越安趕緊把收音機關掉，陳老太則立刻找了塊破布，把收音機給蓋了起來。
收拾妥當了，陳越安才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臉上挂着親切的笑容：“你好，請問這裏是陳貴青先生的家嗎？”
陳老太愣愣的：“是陳貴青家，可他不是什麽先生。”
年輕人笑道：“那就沒錯了，你們好，我姓吳，你們叫我小吳就行，是蘇總讓我過來的，醫院那邊已經安排好了，車子開不進來，我們這就帶陳先生出去吧！”
說完，他變戲法般地從身後拿出來一張折疊輪椅，打開放在地上。
陳老太目瞪口呆：“什、什麽醫院，蘇……，蘇什麽總？你們想要幹什麽？要把我兒子帶到哪兒去？”
小吳：“蘇總是我老板，他閨女叫蘇朵朵，他前幾天來找過你們的，他已經給陳先生安排好了我們市裏最好的骨科和神經科的醫生，醫生說像陳先生這種情況，還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吧！”
陳越安高興地說：“是朵朵的爸爸！”
陳老太雙手也有點顫抖：“真、真的，我兒子的病真的能治好？”
“有治愈的希望，不過具體情況還是得要上醫院讓醫生檢查一下才知道。”
“那，那得要好多錢吧，我們家沒有錢。”
“治療的費用和這段時間你們家的生活費，我們蘇總會全部承擔，你們不用擔心，只管安心去治病就好了。”
“啊？為啥啊？你們那個蘇、蘇總為啥要對我們家這麽好？”陳老太說着又警惕起來，一把将陳越安拉到自己身後，“我們家不賣孩子的啊！”
小吳笑了起來：“您說笑了，新社會可沒有這種賣兒賣女的事，蘇總說了，朵朵是他的掌上明珠，你們家的安安小朋友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朵朵，那就是他們家的恩人，為恩人做點兒事，那是應該的，請你們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他也不需要你們的任何回報。”
陳老太将信将疑：“他真的是這麽說的？那他前幾天還說，還說……”
陳越安大聲說：“奶，我就說了，朵朵爸爸是個好人。”
屋裏又傳來陳貴青的怒吼：“我不去，我才不信你們的鬼話，你們肯定是別有用心，我是不會去的。”
陳老太颠颠地跑進去：“貴青，他們說能給你治好病，要不就去試試？”
“不去，誰會有這麽好心平白無故給咱們送錢，咱們可不能上這個當。”
“可是別人就算想騙咱們，也得有所圖吧，咱們什麽都沒有，他們圖啥呢？”
“圖啥，圖你孫子！誰敢動安安，我跟誰拼命！”
小吳眼看勸不動他，嘆了一口氣：“既然這樣，那就只好得罪了。”
朝身後招了招手，居然不知道從哪兒閃出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往低矮的屋子裏一站，頓時像站了兩座鐵塔，屋裏頓時擠得連轉身都難。
小吳陪着笑：“老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只想送陳先生去醫院，真的沒有其他意思，麻煩您讓一讓，免得一不小心傷到您就不好了。”
陳老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一咬牙橫了心，豁出去了，管他們圖什麽呢，先讓兒子去治了病再說，反正自家啥都沒有，他們總不至于是看上了自家兒子那一身肉，打算拖去宰了賣錢吧！
于是她識趣地讓到一邊。
那倆壯漢上前，一人抓住陳貴青的兩條手臂，一人用繩子一紮，就把他的雙手給捆了起來。
然後一個人擡手，一個人擡腳，直接把人給擡了出去。
陳老太：“那啥，我，我能跟着去不？”
小吳：“當然，陳先生如果要住院的話，還需要您照顧呢，麻煩您收拾一下陳先生的證件和換洗衣服，車子就在巷子口，待會我們還得趕緊去醫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