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林秋靜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 孩子長大了就得自己分床睡的這種情況。
她上輩子也沒帶過孩子,沒有經驗啊!
只能說:“那我在這裏陪朵朵睡,爸爸怎麽辦呢?”
蘇朵朵驚訝地瞪大眼睛:“爸爸那麽大的人了,他晚上一個人睡覺還會害怕嗎?”
然後嘆了口氣, 用一種十分無奈但又寬容的口吻說:“那就讓爸爸也來這裏睡吧!”
“可是朵朵長大了, 朵朵是女生, 爸爸是男生, 女生長大了不能跟男生一起睡的。”
“唉!”朵朵有些不耐煩了,爸爸怎麽那麽煩啊, “那就讓爸爸自己睡吧!”
“可他要是不願意呢!”
“那,那,那我就把我的房間讓給他睡吧,有那麽多的娃娃陪着他,他應該就不害怕了吧!”反正不論怎麽樣, 在她的心裏, 就沒有讓她跟媽媽分開這個選項。
林秋靜都要笑死了:“好了,算了, 讓他自己在大房間睡吧,咱們睡覺吧!”
“媽媽我想聽你唱歌。”
“好呀!”林秋靜哼着小曲兒, 把自己也哄得昏昏欲睡。
蘇明川在浴室裏待了大半個小時,把自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洗刷了三遍, 确認從頭發絲到腳趾縫都洗得幹幹淨淨,渾身上下散發着洗發水和沐浴露的清香, 從鏡子裏看着自己也頗有點兒唇紅齒白的味道了。
這才滿意地擦幹身體, 穿上衣服出來。
又等了好一會兒, 頭發都快幹了,還是不見媳婦兒回來, 決定過去看個究竟。
然後就發現了在公主床上摟着朵朵睡得正香的媳婦兒。
心裏便湧上了那麽一絲委屈。
自己在那邊緊張了半天,她倒好,睡得沒心沒肺的。
彎腰要把人抱回去,才碰到林秋靜,她就醒了:“噓,剛睡着。”
于是蘇明川便跟放輕了動作,林秋靜雙手攀着他的脖子,擡起頭在他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
激起蘇明川心裏一陣酥麻。
才剛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小姑娘不滿的聲音:“爸爸,你幹什麽呀!”
蘇明川身體僵了一下,沒好氣:“帶我媳婦回去睡覺。”
“媽媽是我的!”小家夥生氣了,“你要是不敢一個人睡,你不會去找你的媽媽嗎?”
朵朵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對,男生和女生長大了不可以一起睡,你不能去找你的媽媽,你去找你爸爸吧!”
“噗嗤!”林秋靜實在是沒忍住。
蘇明川嗓音低沉:“我沒有爸爸。”
啊,對,林秋靜想起來,蘇明川他爸好像很早就死了,也不知道他跟他爸感情如何,提起這個難不難過,于是便開口:“朵朵,不許這樣說。”
蘇朵朵:“可是爸爸是男生,媽媽是女生,你們不可以一起睡的,媽媽要跟朵朵睡。”
蘇明川:“我們是夫妻,夫妻可以一起睡。”
“朵朵一生出來就跟媽媽一起睡了,爸爸是後來的,媽媽是朵朵的。”
在蘇朵朵的認知裏,她跟媽媽從來都是一體的,爸爸這個後面才回來的人才是外來侵入者。
“你出生之前她就是我媳婦了,她先是我的媳婦,後來才有的你。”
蘇朵朵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秋靜:“媽媽,這是真的嗎?”
林秋靜點點頭,雖然蘇明川最開始的媳婦其實也不是她。
“哇!”蘇朵朵哭了起來,她不能接受媽媽不是她一個人的,爸爸比她還早認識媽媽這個現實。
她一直以為,這個爸爸是突然出現的,爸爸來了以後,她們就過上了好日子,所以她還是很喜歡這個爸爸的。
可是爸爸竟然要跟她搶媽媽,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那就只能使出她拿手的絕招了,蘇朵朵哇哇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倆人都無可奈何了。
林秋靜安慰蘇明川:“我先陪她吧,咱們……來日方長。”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蘇朵朵大獲全勝,緊緊地摟着媽媽不讓她離開,而蘇明川一個人在大床上孤枕難眠,想不明白,明明應該是一個夫妻關系有重大突破的美好夜晚,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連媳婦兒都沒了。
趙光宗最近有點上火,他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碰過女人了。
自從他爸要求他去勾搭那個新來的莫副市長的女兒,并且讓他想盡辦法把她娶到手之後,就勒令他跟以前那些女的全都分幹淨,不能再留下一些不幹不淨的關系。
包括他明面上的正牌女友劉彥紅也讓他提了分手。
這劉彥紅一開始的時候還是他媽給他介紹的,家裏是做生意的,挺有錢,對他們家特別大方。
第一次帶她回家就給他媽買了金耳環金項鏈金戒指三件套,對他也特別大方,大把大把零花錢地給着,有段時間他學人家玩摩托車,劉彥紅二話不說就給他買了一輛本田王。
因此雖然劉彥紅長得并不漂亮,他也不怎麽看得上,但也還是跟她在一起了幾年。
反正他想要漂亮姑娘,在外面随便找。
那些女的空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一般都沒什麽腦子,他随便說幾句好話哄一哄,帶她們去買點不值錢的東西,就能到手。
玩膩了之後甩了她們也不敢說什麽,真要說出來她們被他弄過了,丢臉的還不是她們自己。
以前他爸是從來都不管他在外面怎麽玩的,可是這次卻是來真的,不僅讓他跟劉彥紅分手,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的,也讓他一定要斷個清楚。
因為莫副市長非常疼愛他這個唯一的閨女,要想當他的女婿,就得給他留下一個清白正派的形象。
趙光宗一開始有點兒不以為然,但見過莫祈婳之後,他确實有點兒蠢蠢欲動了,那姑娘是真的好看,比他以前玩過的所有姑娘都漂亮得多。
渾身還散發着一種清清冷冷冰美人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象,把這樣的冰美人摟在懷中亵玩,壓在身下讓她哭着喊着求饒該有多爽。
所以一開始趙光宗還很是積極地追求了莫祈婳一段時間。
可惜莫祈婳對他一直都是不假辭色,追求一點進展都沒有。
他爸還天天追問他追求得怎麽樣了,讓趙光宗煩不勝煩。
更煩的是,那劉彥紅對他還不死心,前些天不知道怎麽的,居然打聽到了莫祈婳,跑去堵她去了,跟她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今天他爸知道了這件事,把趙光宗叫過去狠狠地罵了一頓,罵他連個女人都管不好,差點壞了大事,又命令趙光宗,必須在短期內盡快把莫祈婳給拿下,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行。
手段?他還能用什麽手段?那女的脾氣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真是白瞎了她長這麽一副美豔的容貌。
煩死了。
趙光宗一邊看着一本低俗地攤文學,一邊自我消遣了一番,最後氣喘籲籲地把書一扔,起身去衛生間洗手。
卻在路過父母房門口的時候,依稀聽到裏面傳來争吵聲。
他悄悄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番牆角。
結果聽到了一件讓他大驚失色的事實。
他竟然不是他爸媽的親生兒子!
而是他最看不起的渾身又髒又臭的農村人的後代。
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調換了。
而他爸媽不僅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在前不久的時候,還曾經試圖去鄉下把他們的親生女兒接回來。
後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接成。
現在他們又在讨論要不要将她接回來的事,據說是因為他們那女兒也不知道怎麽的,居然跟莫副市長家搭上了關系,而且關系還挺好。
把人接回來之後,說不定他們趙家還可以跟着沾光。
趙光宗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太過震驚,一下不小心膝蓋撞到了門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然後聽到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爸問了一聲:“誰?”
又有腳步聲要過來開門。
吓得他立刻跑回了房間,死死關上房門,一顆心“砰砰”直跳。
如果他真的不是爸媽的親生孩子,如果他們要認回他們的親生女兒,那他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豈不是全都沒了?
不,不行,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趙光宗忽然想起來,他在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受了傷,流了很多血,送去醫院緊急輸血。
會不會就是那次,讓爸媽發現了他其實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呢?
仔細想想,在那之前,爸媽對他是很溺愛的,可是那次之後,雖然還是他要什麽就給什麽,可感覺就是不一樣了,沒有之前那種親密的疼愛。
可是那樣的話,他們為什麽早不将那個一直生活在鄉下的親生女兒接回來?
是因為那會讓他們沒有面子嗎?
趙光宗隐隐感覺自己抓住了真相,他想要保住現在的這個地位,就得讓他爸媽明白,他比那個女的有用,留着他更有價值。
那女的就算再能幹,也不過就是個丫頭片子,既不能給趙家光宗耀祖,也不能給趙家傳宗接代。
她再能讨好莫家,還能像他一樣給莫家當女婿不成?
想到這裏,趙光宗更是迫不及待起來,他一定要把莫祈婳弄到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只要能得到她的身體,他就不信了,她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出于對失去身份地位的恐懼,趙光宗的腦子也突然變得靈光起來,一個晚上過去,就設計出來了一個自以為絕妙的計劃,第二天一早就趕過去了榕溪鎮。
莫祈婳剛上完一個大夜班,跟早上來上班的醫生交接之後,她打算先出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再回宿舍睡覺。
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宋蘭香不住她那兒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之前她在的時候,每次上完夜班,宋蘭香都會給她準備好熬得稠稠的小米粥,煎得香噴噴的蛋餅,讓她吃得舒舒服服的。
現在可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了。
好在醫院附近有一家早餐店的牛肉面做得不錯,莫祈婳來到店裏,熟絡地跟老板打了聲招呼,要了碗牛肉面,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背對着門口坐了下來。
不是她自閉,主要是街坊們太熱情了,總是要跟她熱情地打招呼,她一個個地應付過來,都不用吃飯了。
不過今天她都已經這麽低調了,還是被人給認出來了。
一碗牛肉面才吃到一半,就有一個有點面熟的半大小孩跑到她面前,急切地說:“莫醫生莫醫生,吳醫生在吳家村那邊出診,遇上了緊急情況,讓你趕緊過去幫忙呢!”
“什麽情況?”莫祈婳也緊張起來。
吳家村是榕溪鎮周邊的一個村子,那小孩口中的吳醫生是她的同事,正是吳家村的人,就住在村裏,平時村裏的人有些什麽不舒服的,懶得上鎮醫院,也會趁着吳醫生在家的時候,直接找他上門看病。
因此吳醫生也習慣了在家裏常備一些常用的藥物,遇上一些什麽簡單的病症,随手就給解決了。
當然病人找他看病,也會給一些感謝費的,這些醫院這邊的人也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罷了,只要別做得太明目張膽,醫院這邊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而莫祈婳,雖然剛來這邊醫院不久,但因為她出色的技術水平,已經成為了本院的門面擔當,遇上過好幾次,同事遇到棘手的情況一時解決不了,專門找了她去幫忙“救火”的。
因此她聽那小孩這樣說,也沒起什麽疑心,只當是吳醫生那邊遇上了什麽緊急情況,便急急地問了起來。
那小孩一時也說不清楚:“反正就讓你趕緊過去,就在吳家村紅星路16號。”
“好,我馬上過去!”莫祈婳立刻起身往外跑。
去吳家村有點遠,她先回醫院,找人借了一輛自行車,又順手背起一個平時醫生們出診用的簡易醫藥箱,騎着車子飛快地趕了過去。
走得太急,以至于并沒有聽見,不遠處有人正在大聲喊着她的名字。
林躍彬今天難得空閑,特地過來這邊找莫祈婳,才來到醫院門口,就看見她匆匆忙忙地騎着車子出來,正高興地要跟她打招呼,就見她一臉焦急,目不斜視地與他擦肩而過。
林躍彬喊了兩聲不見她回應,只能無奈地搖頭。
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又不甘心就這麽回去,便想着好歹在旁邊等上一等,說不定她辦完什麽急事很快就回來了呢!
正好旁邊有一家小吃店,林躍彬便走了進去,想着随便吃點東西坐一會兒,就看見那小吃店老板一邊收拾一碗只吃了一半的面條一邊感嘆:“莫醫生也是熱心,這有啥急事不能把飯吃完了再去啊!”
老板娘:“你這話說的,人家可是去搶救病人,人命關天懂不懂啊!”
林躍彬聽得倒是疑惑,搶救病人怎麽不是回醫院,反而是往外跑呢?
連忙問了一句:“這位大哥,請問一下你們說的那位莫醫生,她剛剛是上哪兒去了?”
小吃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誰啊?問莫醫生幹嘛?”
“我是莫醫生的朋友,今天特地過來找她的。”
“那你得等等了,她應該是出診去了。”
“那您知道她是上哪兒出診去了嗎?”
老板想了想:“這我倒是沒有聽清楚。”不過他指了指門外一個正在賣炸糕的小攤前等着買炸糕的小男孩,“是那孩子來報信的,你可以去問問他。”
“謝謝老板。”林躍彬急忙走了過去,攔住買了炸糕正要走開的小孩:“小子,問你個事。”
小男孩手裏捧着熱乎乎的炸糕,一邊咬一邊“呼哈呼哈”地吹氣:“啥事?”
“剛才是你給莫醫生報信,讓她去出診的嗎?”
“是啊!”小孩不以為然地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林躍彬總覺得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讓一個不靠譜是小孩子來傳信是不是太兒戲了一些,而且看來這小孩跟病人應該也沒有什麽關系,不然也不會優哉游哉一點兒都不着急的樣子,你說他萬一跑到一半遇見什麽好玩的事忘記傳信了呢?
“是誰讓你來的啊?”林躍彬問。
“不知道。”小孩用力啃了一口炸糕。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林躍彬看這孩子滿心都放在吃東西上,索性掏出五毛錢,“你好好跟我說,說得明白我就給錢你買汽水喝。”
于是這小孩就告訴林躍彬,是今天早上有個人給了他一塊錢,讓他看見莫祈婳從醫院裏出來,就在外面先跑一圈,跑累了再上前去跟她說那麽一番話。
這買炸糕的錢就是那人給他的。
林躍彬一聽就知道這事兒肯定不對勁,又問了一次小孩那地址,再匆匆找人問了吳家村的方向,找了路口載客的三輪車,急急忙忙地趕過去。
莫祈婳騎着自行車趕到吳家村,村口遇到村民跟她打招呼,她心裏着急,也顧不上說什麽,打聽了紅星路16號的位置,便急急騎了車過去。
那村民往前走了一會,忽然覺得有點奇怪,那16號不是柱子家嘛,他們一家人拖家帶口都出去外邊打工了,家裏沒人啊,那莫醫生過去幹啥?
還沒想明白呢,又是一輛三輪車停在他面前,車上一個一臉焦急的陌生男人:“大伯,請問紅星路16號在哪兒啊?”
村民背着手打量他一番:“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啊,來幹嘛的?”
莫祈婳一路找過去,看到了紅星路16號的門牌,大門虛掩着,她拍了拍門,問了聲:“有人嗎?”
沒有聽到回應,心裏有些疑惑,但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有些陰暗,莫祈婳一邊問着“有人在家嗎?”一邊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忽然卻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随後是“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落鎖,屋裏的光線徹底地暗了下來。
莫祈婳倒是也不驚慌:“誰?你想幹什麽?”
眼睛很快适應了黑暗,依稀辨認出一個不高的男人身影向自己走了過來。
“趙光宗?”得益于自己的好眼力,莫祈婳很快就認了出來。
趙光宗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緊張和激動:“是你逼我的!誰叫你不肯答應我,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你就只能嫁給我了。”
莫祈婳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是打算在這裏侵犯我嗎?”
趙光宗撲過來:“沒錯,我要了你的身子,你以後就只能聽我的了!”
莫祈婳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膽子,難道他不記得她曾經在他面前把一個小混混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嗎?見他還真敢撲過來,她心裏湧起一陣厭惡,正要出手,忽然大門被用力撞響,有人在外面大聲喊:“小莫,你在裏面嗎?”
就這麽一愣神間,門已經被撞開了,林躍彬沖進來,裏面黑乎乎一片也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在女人身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爆發出來這麽大的力氣,猛地沖上去,抓住那男人的肩膀往後一扯一甩,重重地甩到了牆上。
随即上前,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亂拳揍了過去。
剛開始那人還吱哇亂叫着,試圖反抗,但很快就沒聲兒了,軟趴趴地順着牆根滑了下去。
莫祈婳也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開他:“好了,別打了,再打該打死人了。”
林躍彬還有點兒意猶未盡,又十分不屑,用腳尖踹了踹地上那爛泥一般攤成一團的人:“哪兒來的軟腳蝦,屁用沒有還想來攪事兒呢!”
又急急問莫祈婳:“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哪裏?別怕,我來了。”
莫祈婳笑了笑:“一只軟腳蝦罷了,我沒事。”倒是林躍彬這着急又緊張的樣子,讓她覺得很新鮮,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在自己面前露出這麽一番模樣呢!
掏出手絹遞了過去:“先擦擦。”
原本是想讓他擦擦臉上的汗,林躍彬揍趙光宗,很是花了一番力氣,這會兒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額頭上也盡是汗水。
林躍彬卻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把趙光宗的鼻子打歪了,牙齒也打掉了兩顆,鮮血混合着也不知道是眼淚鼻涕還是口水,沾了滿手,怎麽好意思用她幹幹淨淨香噴噴的手絹去擦,連忙說:“不用了,我手髒,別弄髒了。”
莫祈婳索性拉過他的手給他擦了起來:“今天這事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及時趕來……”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她本來是想好好誇贊他一番的,但有點兒說不出口。
如果他沒有沖進來,她也早把這軟腳蝦給揍趴下了。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知道她力氣大,遇上什麽事情,向來只有她保護別人的,這林躍彬是第一個沖上來保護她,并且還叫她不要害怕的人。
心口軟軟的,別有一番滋味。
“可不是嘛!就算這人再沒用,那也是個男人。”林躍彬想想還是覺得後怕,“以後不管再遇上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兒,你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就這麽跑過去了,什麽也比不過你的自身安全重要。”
“嗯,今天确實是我大意了,只是沒想到這人賊心不死,竟然想出這樣的肮髒法子想要逼我就範。”
林躍彬疑惑:“你認識他?”
“他算是在追求我吧,不過我已經多次很明确地拒絕過他了。”
林躍彬怒上心頭,又想一腳踹過去:“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莫祈婳攔住他:“算了。”
“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得報警。”
“救、救命……”地上的趙光宗掙紮着,終于發出了嘶啞的聲音,他都快要死了,這兩個人居然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站在他身旁若無其事地說話。
莫祈婳低頭看了看:“報警……就算了吧!”把人打成這個樣子,真要報警的話還說不準誰的罪名更重呢!
林躍彬:“我不怕,頂多就是被判個打架鬥毆拘留幾天,他這麽算計你,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莫祈婳:“報警也沒什麽用,他現在對我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把我騙過來是想要做什麽,但是我們現在把人打成這樣,卻是實實在在的。”
林躍彬有些懊惱:“那難道真的就這麽算了?”這人想做壞事,他打人還打錯了不成?
“當然不是,今天我沒出事,只是我運氣好,要是換成是其他姑娘,卻未必有這樣的運氣,只是未必一定要報警,才能讓這人受到懲罰。”
林躍彬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都已經把人打成這樣了,難道還能再打一頓?
莫祈婳看了看林躍彬,忽然說:“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啊?”
“這人做了壞事,總得給他一點教訓,讓他以後不敢了才好。”
這話讓林躍彬更糊塗了:“你想做什麽?我,我不能看着嗎?”
莫祈婳看他的目光就更為意味深長了:“我怕吓到了你,麻煩你了,出去幫我守着,別讓別人進來。”
她這語氣平平靜靜的,可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林躍彬心裏有點發毛:“那……,好吧,我出去等你。”
“順便把門關上。”
林躍彬出去之後,莫祈婳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把小型的手電筒,平時用來觀察病人瞳孔用的,然後蹲在趙光宗的面前,單手解開了他的褲腰帶。
趙光宗聽到剛才他們說的話,早已吓得心驚膽戰,如今見她居然做出這樣的動作,更是渾身顫抖個不停:“你,你,你想幹什麽?”
莫祈婳一手舉着小手電筒,另一只手拿了一把雪亮的手術刀,漫不經心地用刀背拍了拍他身上那處像蟲子一般軟趴趴的醜陋地方,一臉的嫌棄:“這麽小。”
趙光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驚懼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凍了,一時間吓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瞳孔緊縮,仿佛眼前的是閻羅殿出來的惡鬼。
莫祈婳又拿着手術刀比劃了幾下,似乎在喃喃自語:“從哪裏下刀比較好呢,這裏,還是這裏?”
手術刀冰涼堅硬的觸感讓趙光宗毛骨悚然,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尖銳的刺痛,以為她已經下手了。
忽然一股黃色的液體就這麽從那軟趴趴的小蟲子上溢了出來,空氣中開始彌散出一陣腥臭的氣息。
莫祈婳厭惡地皺起了鼻子:“可真沒出息。”
不過她終究還是把手術刀放了回去,又在醫藥箱裏挑挑揀揀了半天,終于拿出了一枚針頭:“沒有針灸用的銀針,勉強用這個試試吧!”
拿起針頭朝着某個位置用力戳了下去。
“啊啊啊!”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從裏面傳出來,把屋外等着的林躍彬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剛才他揍那個混蛋的時候,也沒聽他叫得那麽慘啊!
就在林躍彬一手按在門上,在進去和不進去之間猶豫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在一股腥臭的尿騷氣味中,莫祈婳神色平靜地走了出來:“好了,我們走吧!”
林躍彬遲疑地看向屋裏:“那他……”
“沒事,我剛才看過了,一時半會死不了。”
“可是他會不會……”
現在他們是不打算報警了,可萬一這個人跑去報警,告他們一個故意傷害什麽的,也很麻煩。
莫祈婳:“別忘了我是做什麽的,我要真想弄死一個人,能被人看出來算我輸。”
這話說得,更吓人了好嗎?
林躍彬腦子嗡嗡的:“那,那走吧!”
莫祈婳借的自行車還停在門口,她上前推起車,跨坐上去,單腳撐在地上,看着林躍彬:“你怎麽來的?”
林躍彬:“坐的三輪車。”那三輪車送了他過來,自然不會留在這兒等他,早已經走了。
莫祈婳點點頭:“那上來吧,我載你回去。”
要是換了平時,林躍彬哪能讓她一個姑娘家載自己啊,可這會兒他不知道怎麽的,心有點慌,腦子也木木的,稀裏糊塗就答應了,僵硬地走過去坐在了車後座上。
莫祈婳輕輕松松地踩了起來。
路上還遇到了之前兩人都問過路的那個村民,打了聲招呼。
那村民原本是要往別處去的,可越走越覺着不對勁,柱子一家都不在,怎麽突然來了兩個人都是要找他家的?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掉頭回來看一眼才能安心。
這會兒看見莫醫生載着那男的離開,便以為沒啥事了,不過來都來了,還是去柱子家看一眼吧!
這大門怎麽沒鎖?
推門進去,他一下子捏住了鼻子:“哪來的野貓,跑屋裏撒尿來了?”
這時地上傳來一陣嘶啞的呻吟聲,他這才發現,那兒還躺着一個人呢,連忙跑過去細看,卻見那人被揍得鼻青臉腫一臉血,那腥臭的尿騷味正是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低頭一看,那褲腰帶還開着呢!
吓得這村民轉身就跑。
“救、救命……,我給你錢……”
村民戰戰兢兢地回頭:“你,你是什麽人?要,要幫你報警嗎?”
趙光宗哪敢讓人報警。
那賤女人!那賤女人她竟然、她竟然真的敢下手!
雖然沒有真的用刀子割了,但用一枚針頭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還威脅他說,要是他敢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她就像全世界宣揚她已經把他給廢了的事實。
趙光宗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不敢賭。
他要臉!
要是讓人知道他不能再做男人,這比把他殺了還讓他難受。
更何況他還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不是趙國利夫婦的親生兒子,他對趙國利夫婦為什麽不把他換回去心知肚明,因為趙國利需要一個兒子,一個能替他傳宗接代的兒子。
如果他是去了傳宗接代的功能,給他們丢了那麽大一個臉,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他丢出去。
“不,不要報警。”趙光宗嘶啞着嗓子說,“送、送我去醫院。”
趙光宗終于還是被送到了醫院,醫生問他怎麽弄的,他一口咬死了是摔的,醫生自然是不相信的,不過也不多管閑事,好在也都是些皮外傷,該處理的處理了就完了。
莫祈婳騎車回了醫院,把車子還了,醫藥箱也收拾了放好,同事見她回來,還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麽樣?情況嚴重嗎?”
莫祈婳笑了笑:“沒事,已經處理好了。”
“那辛苦你了,剛下完夜班還跑這麽一趟,趕緊回去休息吧!”
莫祈婳從醫院出來,走到站在一旁發呆的林躍彬身邊:“想去吃點東西還是去我宿舍坐一坐?”
她知道林躍彬過來這邊肯定是來找她的,雖然剛值完夜班确實有點累了,但朋友來了,總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林躍彬卻似乎吓了一跳,回過神來,居然說:“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我,我先回去了。”
莫祈婳愣了一下,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難道是我吓到他了嗎?”
唉,為了不想吓到他,她已經特地讓他避開了的。
不由得又想起上大學的時候,其實一開始,還是有很多男同學想要追求她的,即使她一再表示,她一心只想好好學習,不想談戀愛,追求她的人還是前赴後繼,從不放棄。
直到後來上了解剖課,她可以一個人扛起一具浸泡在福爾馬林中冰冷僵硬的大體老師,可以深更半夜一個人待在解剖室裏面對大體老師而面不改色……
總之,後來不知道怎麽的,他們對她依舊很尊重甚至是崇拜,但沒有人追求她了。
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剛認識的男青年,但總是過了不久之後,就會被她吓跑……
唉,其實她真的已經很注意了……
有點遺憾啊,其實她還是挺喜歡林躍彬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