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是重生 - 第 14 章

? 貝貝還小,自己知道沒有媽媽的滋味,她還這麽小,沒有爸爸媽媽太可憐了。

爸爸的生意。

她就算從這個家出去,她還有奶奶,還有大伯小姑。還有,傅修白,她不怕。何況奶奶和小姑不是已經打了李蘭芳了嗎,她不虧。

蘇九想了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

她站起身往房間走,大概是她太冷靜了或者是一句話都沒說,奶奶和小姑沒有再繼續罵,兩人開口喊蘇九,蘇九回頭笑了笑,而後又繼續走。

小姑皺着眉站起來要跟過來,蘇承厲先一步,小姑父拉了她的手臂,“讓二哥去和小九說,她現在你跟她說她也聽不進去。”

蘇九找了行李箱出來,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蘇承厲站在門口,想了半天的措詞最後都沒說出口。

反而是蘇九擡起了頭,小姑娘比一個學期以前又長高了一點點,枚紅色的外套上印着碎花,襯得她一張清秀的小臉越發精致惹人憐。

目光直直看着他,幹淨,清透。“爸,貝貝還小。”

她只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低下頭繼續收拾她的東西。

蘇承厲嗓子啞得厲害,“蘇九,跟你小姑去她家,我會把錢拿給她,不會少給你。你要買什麽給我打電話,或者先問你小姑要,我會補給她。”

小姑家和學校相距二十多分鐘的車程。

蘇九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去住校就行了。”

蘇承厲也知道距離遠,半天沒說出話,記憶裏的小姑娘還是會趴在他腿上撒嬌要去游樂場玩的樣子,軟軟小小的一只。

長大了。

可能她鬧他會更好受,不過想想也不會,小學被大哥帶走的時候,小姑娘哭成淚人,一路拉着他的衣服,到了機場還是放了手,蘇承風說抱她,她說自己走,自己托着行李箱,就那麽一步步遠離了視線。

其實蘇九從K市回來,跟蘇承厲要的錢只有學費和生活費。家裏的衣服也實在不多,行李箱裝滿,也裝完了。書多一點。

蘇九找了個很大的口袋,一本本理齊往口袋裏放。

高跟鞋的聲音靠近,見到蹲在地上低着頭收拾東西的蘇九,向來精明強勢的小姑紅了眼,一把把門口站着的蘇承厲扯開,“哥,你真能耐。她才多大,啊?”

而後進了房間砸上了門,“小九,你別收東西,這是你家,你為什麽要走。讓那瘋子滾。”

她伸手過來要拿蘇九手上的書,蘇九手一挪避開了,心裏一抽一抽的疼,聲音還是四平八穩,“貝貝怎麽辦?”

小姑沉默。

蘇九繼續收拾,前前後後二十多分鐘,蘇九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一個行李箱,一個口袋,還有一個書包。

小姑坐在床上抹眼淚沒聲響,蘇九拉開了門,蘇承厲還站在門外,蘇九手裏拿了個袋子,要去樓梯口的鞋櫃裝鞋子,她還拿着電動車的鑰匙,那電動車是她回來的時候李蘭芳一個朋友家給的,孩子剛剛大一,高中時候的電動車用不到了,就給了蘇九。

蘇九順手把鑰匙放在了櫃子上。

老太太是真的氣到了,坐在沙發上有些精神不振的緩神,小姑父正給她順氣說話開導她。

蘇九去樓梯口裝了鞋子,想起還有手機充電器,剛才在房間裏收拾沒見到,在客廳看了看,插在飲水機旁邊的插座上。

“奶奶,別生氣了,身子要緊。”她拿了充電器過去寬慰老太太,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放到腿上,攥得緊緊的卻說不出話來,顯然是氣狠了。

房間裏傳出李蘭芳尖銳的聲音,“滾快點,別在我家死皮賴臉的呆着。”

蘇九看着老太太又激動起來,和小姑父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把老太太扶了起來,蘇九開口叫蘇承娅,“小姑,走了。”

房間門又猛的拉開,“東西都拿着滾,我見到我就扔了。”

女人都有一個共性,得寸進尺。

蘇承厲步子邁得很大,陰沉着臉幾步從蘇九房間門口到了李蘭芳面前,蘇九沒回頭看,只聽見巨大的砸門聲之後李蘭芳有些凄厲的尖叫混着貝貝的哭聲傳出來。

真是狼狽難堪得讓人直不起頭。

小姑和奶奶明顯不想走,蘇九喊了兩句她們都不動,索性也不管她們了,背着書包,一邊提着行李箱,一邊提着口袋和裝鞋子的袋子往外走。

“蘇九,蘇九。”

沒得到回應,小姑和小姑父急急忙忙追出來。她正在下樓梯,單薄的身子明顯提不了這麽多東西,卻是咬着牙保持着自己的身體不會更狼狽,滿眼似鐵的倔。

老太太也到了樓梯口,擡手指着她恨鐵不成鋼,“蘇九呀,你爸在這,我們都在這,你怕她做什麽,你回來!”

蘇九不想開口,低着頭死命提着東西往下走。

小姑父跟着下來,伸手要接她手裏的東西。蘇九避開,“我自己拿。”小姑在罵小姑父,奶奶還在罵蘇九不成器。

“我們都在這,你倒是讓她滾,你走什麽?”

她只是真的想走而已,這個家她一秒鐘都不想再待,也永遠都不想回來了。

蘇九憋着滿眼的淚,她想了很多,自己出去以後要怎麽辦,她才16歲,打工都沒有人要,而且她不想打工,她想念大學。

她想打個電話給傅修白,她現在沒有人要了,他還要她嗎。

但是,她不敢。

小姑在打電話,蘇九聽見她很急很燥的聲音,而後噠噠噠的飛快下樓堵住了蘇九前面的樓梯,把手機遞過來,“你大伯。”

“大伯。”

“蘇九。”

蘇九差點沒忍住眼淚,低着頭看自己的腳,低低應了一聲又生生把眼淚咽回去了,她不想哭,至少不在這個家裏哭,她蘇九為什麽要哭。

大伯那邊沉默了半響,然後問她,“大伯來接你,咱們轉學來K市讀好不好?”

蘇九想過很多次,她其實是大伯的私生女。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和她爸說話永遠沒有和大伯說話自在,她可以和大伯說經期痛,不想上課,不想起床。但是在家裏,她經期再痛也不會表現出來,甚至痛得快要站不住的時候就靠着廚房的流理臺洗碗。沾一身水,洗完碗再換掉。

蘇九勾了勾唇,聲音軟軟的,“不轉了,太麻煩了,我住校就行了,沒關系。宿舍裏同學多,晚上也不怕。”

大伯也有難處,她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就好像第一次,大伯說給她轉學去K市,奶奶和小姑跟她說,她爸還年輕,不可能以後都不成家,他有很多要做的事,她要學會理解體諒大人的難處。

感情和現實永遠要區分開,這是媽媽去世後,蘇九學會的第一件事。

她不怨誰,也不怪誰,很多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她16歲,李蘭芳32歲,貝貝半歲,在這場家庭的戰争中,年齡不是武器也不是牽絆,立場不同而已。

蘇九挂了電話遞回給小姑,蘇承娅接了電話,口吻淡淡的的問她,“要不要我送你去學校?”

她在等蘇九服軟和認錯,她覺得自己今天這一出都是為了蘇九,但是蘇九不領情,甚至不聽她的話,她心疼蘇九,但要她先服軟。

蘇九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和小姑父送奶奶回去吧。”

她不是怕李蘭芳,也不怕任何人,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她遵從自己的良心,也遵從作為姐姐對貝貝的喜愛和憐惜,以及作為女兒對父親的退讓。但都是對自己認輸,而非其他人。

蘇承娅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太懂蘇九現在的心理,無非是十幾歲孩子都會有的心理,覺得自己天下第一,沒有非要靠着誰才能活下去,覺得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生活,最終都會教會他們低頭。

蘇承娅退到側面讓開了路,蘇九艱難的提着東西往下走得非常慢,蘇承娅看着到底于心不忍,又開口問,“你這樣去就能住校?”

蘇九沒回頭,一邊往下拖東西一邊回答,“我去到學校給班主任打電話,我們班宿舍空了很多,他會安排。”

倔得像一頭牛,蘇承娅磨牙。索性想着随她去,讓她知道知道心酸也好,該收斂的時候不知道服軟吃虧的都是她自己,應了一聲,“那行,那你去,注意安全。”

“嗯。”

蘇承娅高跟鞋踩得很響又上了樓。

蘇九一邊往下拖東西一邊亂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她這個正主都走了,奶奶和小姑是準備再打一架嗎。

好想傅修白,好想。

住校的話,室友不好相處怎麽辦,不過明天早上都可以多睡十五分鐘了。

傅修白,我好想你。

手上全部勒出了紅印,蘇九到了一樓索性全部東西拖着走。口袋在地上的摩擦聲和行李箱輪子的聲音混在一起。像一支重鼓交響樂,低沉,跌落到底。

放下行李箱開門。

嗯,已經習慣了門口正對去的位置有人在那坐着摩托車等她。

從酷暑到清涼,從清涼到嚴寒。

從晨間迷霧到燦爛豔陽,從燦爛豔陽到滿天星辰。

從微風拂面到煙雨朦胧,從煙雨朦胧到大雨瓢潑。

他喜歡黑白兩色,也最襯他,蘇九在沒有見過能有人把黑白兩色穿得比他更好看。

好看或許形容得并不準确,原諒她陳詞匮乏,山間晶露,林間清綠。

她站在屋裏,被袋子和行李箱折騰得滿身狼狽灰頭土臉,他坐在摩托車上,一只手撐着下巴,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些無聊在黑色的車蓋上一點一點的。

她的背後是黑暗的屋子,除了她,背後似乎空無一物,

他的背後是湛藍的天空,有了他,背後再多的風景也黯然失色。

聽見聲響,傅修白轉過頭來,見到是她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溫柔憐惜的暖色。

“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