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導演晚上好”宛如千萬利刃反複在導演的心頭戳來戳去,直播間頓時笑開了花。
『哈哈哈好像真的有點像』
『導演:上期拆我鬼屋,這期我親自出馬還拿不下你?事實證明,真拿不下』
『這特效都能認出來,楚楚好眼力』
下巴透着藍光的導演面色僵硬,很快恢複如初:“如果你願用手上的劍作為交換,我可以用「是」或「不是」回答三個問題。”
“我先問?”
那張五官變形的大臉露出得逞的笑:“當然可以。”
姜楚也笑:“公主在城堡裏?”
“是。”
“八點準時參加舞會就會安全地活下去?”
“是。”
姜楚偏頭拿起之前的紅布,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又蓋了上去,然後提着靠在牆邊的劍離開了。
導演:?
『好家夥,來這卡bug了是吧?』
『哈哈說好三個問題換寶劍,可也沒問三個呀』
『導演:氣死我算』
【洗白進度:49】
重新回到卧室,姜楚在撥號盤上按了“2”。
對面很快接通:“你好?”
“你好祁昉,我是姜楚。”
“嗯,我知道。”
“看過鏡子了嗎?可以問兩個問題。”她擡眼望向正對着床面的攝像頭,“正确答案是相反的回答。”
與她隔空對視的導演笑得想哭,自己卡bug就算了,怎麽可以撺掇別人一起卡?!
祁昉捏着劍柄挑開床頭的壁畫:“想問什麽?”
他不問為什麽,只問姜楚想做什麽。
姜楚因節省了解釋的時間,眉眼間的冷淡散了些。
“拿到別墅大門的密碼是否就可以安全離開,以及,這此次計劃的始作俑者……”她頓了頓,思慮良久才接上,“是不是國王本人。”
“要來我的房間麽?”祁昉從挂畫後抽出一張破舊的紙條,“第二個問題已經有答案了。”
海城王國歷史悠久,因三面環海極少被戰火波及,但在受到處于高位的伯爵背叛後,王國死傷慘重,王位的繼承者更是血濺當場。
為此,一個以保護王國安危為唯一信仰的組織“影虎”出現。
但在經歷了血與淚的教訓後,“影虎”的存在并不能讓國王安心,反而反向滋長了懷疑的種子。
年複一年,國王終于找到了百分百服從命令的、可以替代“影虎”的存在。
祁昉發現的那張紙條佐證了姜楚目前的所有猜測——
「不要相信任何人,誰都會殺了你,我是說包括你自己!還有,國王已經瘋了,逃出去,然後,活下去!」
“背面寫了編號,他是9,我們是第16批。”祁昉的指尖點了點模糊不清的字跡。
“既然王國依舊祥和,說明他沒有活着回去。”姜楚起身,走到鏡前問了第二個問題,“寶劍是國王權威的象征之一,所以只要保持劍不離身,我們就是安全的?”
鏡子裏藍綠交錯的臉回答:“不是。”
“咚咚咚——”
時針不偏不倚地指向了“6”。
祁昉從藍領結的侍從手中接過了餐盤,朝身後的姜楚示意:“是奶昔,喝完了再繼續?”
草莓奶昔的顏色漂亮,是昏暗環境中難見的暖色,姜楚掃了眼托盤中唯一的玻璃杯,搖頭:“不用,我的應該也送到了。”
“沒關系,我不喜歡這個。”祁昉并未關閉房門,将奶昔遞給她,“況且,你也沒辦法再回去了。”
斜對面的“姜楚”标牌不知何時被撤去,來時關嚴了的房門此刻微微敞着,裏頭透出來的明光像是地獄裏誘惑凡人進去的明媚假象。
祁昉在她看去的下一秒,側身擋住,輕聲道:“喝吧,有點冰。”
“謝謝。”
姜楚轉身後,祁昉眼底的笑慢慢暗了下去。
再回頭時,隔着走廊與門縫後的紅領結對視,ta的手裏……還提着一只被姜楚取走了瓷罐的空心布偶。
『最後的對視,夢回吞槍自刎前挑釁世界的那個電影畫面』
『腦子要燒起來了』
待确認的問題不多,兩人沒做無謂的停留,徑直上了三樓。
路過二樓的樓梯口時瞥見了一間同樣被抹去銘牌的屋子。
“剛剛的那間,是蘇向青。”
祁昉敲門的手頓住:“你的意思是……”
“抛去生死,你覺得他現在是哪一方的人?”
兩人對視間,門從裏頭打開,玄柏驚訝:“楚姐祁哥?你們怎麽也來了?”
也?
姜楚朝裏看去,沙發上坐着的寧菁笑得端莊。
“她是和向青一起來的。”玄柏松開門把手讓兩人進來,“我剛剛被送了小餅幹,你們要吃不?”
“謝謝。”祁昉從盒中抽了兩袋遞到姜楚手裏,“蘇向青呢?”
“去隔壁喊建瓴了,他說人多一點比較安全。”
玄柏的劍靠在床邊,姜楚走近時與寧菁對視,屋頂的光傾灑而下,将她領口處的暗紅勾勒得隐隐生輝。
是紅色領結。
“祁昉!”她撈起劍柄就往外跑。
祁昉立刻會意,将玄柏推出門外,兩人領着處于懵圈狀态的玄柏一路狂奔。
玄柏:“怎、怎麽了?”
“寧菁,蘇向青還有高建瓴被「殺」掉了。”姜楚無法解釋太多,跳過樓梯東邊的蘇向青的房間,開始一間一間地敲門。
“怎麽可能!寧菁還在我房間坐着呢,向青也……”後領被祁昉拽了下,玄柏在樓梯扶手的空隙間與站成一排的三人對視。
詭異的寒流在三人離開扶手後瞬間蔓延,玄柏想哭:“姐、姐!他們下來了!”
蒲辰的姓名标牌還在,但房門虛掩着,姜楚輕扣兩下沒收到回應後緩慢推開,靠在門邊的木劍“咣當”落地,她與捏着玩偶腦袋的紅色領結的服務生碰上視線。
Npc的耳麥中傳來導演熱情高漲的指導:“拿下她!抓住她!快快快!!!”
姜楚在那人歪頭冷笑的瞬間關上門,攥緊把手,不讓裏頭的人出來:“去敲另外兩間!蒲辰可能下去了,應該已經和一樓的那個碰上了。”
玄柏小腿發抖,拍着最近的一扇門道:“周思雪!我是玄柏,快開門!”
木板嘎吱作響,他們此刻像是籠中困獸被圍在二樓封閉的長廊裏。
門裏的npc力氣大的出奇,姜楚的胳膊都被震得發麻。
在木門再次被拽開一道半掌寬的縫隙,手側突然一熱,祁昉的身影從後方籠罩下來,伸手拉住門把手的末端将其用力往外一帶。
“砰”地一聲,門被嚴嚴實實地關上。
“他們快追上來了!”聽到屋內物品落地的動靜,玄柏聲嘶力竭,“我知道你聽見了,周思雪,開門啊!”
長廊裏的房間間隔較大,周思雪又剛好住在中央,照目前狀況來看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她壓根沒有開門的意思,玄柏急得幾乎想要破門而入。
“玄柏?”走廊的盡頭,謝千绮探出頭,奇怪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玄柏。
“楚姐!這裏!”玄柏的眼睛亮了下,擡手去指謝千绮的方向時,看到了站在二樓西側樓梯口的沈映溪和蒲辰。
兩人悄無聲息地上了二樓,領口還別着一抹暗紅。
祁昉松了右手讓出空間,“你先過去。”
蒲辰和沈映溪的動作很快,在指尖要碰到玄柏的剎那,姜楚提着木劍橫在他的面前:“玄柏,進去。”
原本撲過來的兩人動作一滞,而後像是表達尊敬般微微颔首。
……
走廊恢複了平靜,三人圍桌而坐。
謝千绮雲裏霧裏地聽完解釋後,抓了抓蓬起的頭發:“所以我睡了一覺後就只剩下我們四個了?”
玄柏冷哼:“隔壁還有一個,不過不知道是哪邊的。”
祁昉瞥了眼挂鐘:“要七點了,我們必須八點前出去。”
“八點不是要去花園參加聚會嗎?”
祁昉:“聚會無法帶木劍,會「死」。”
“那我們就待在房間,哪也不去。”
“也會「死」,八點是一個安全的界限,八點之後寶劍防身的作用大概率消失,總會有東西找到你。”
玄柏蔫蔫道:“這規則怪談到底圖什麽啊,橫豎都是「死」,我們沒救了。”
“倒也不是。”姜楚從鏡前離開,拿起電話聽筒,按下“8”,“現在開始,規則由我們來定。”
如果每個房間按順序排列,那麽先前那通“4”的電話來自地下室,而“8”則對應的是伯爵的書房。
“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管家先生,我遇到了些困難,可以請您過來一趟麽?”
“好,請稍等。”
挂了電話,姜楚交代:“他敲門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給你?怎麽打?”玄柏奇怪地問。
“2,3,4都可以,我需要聽到信號。”木劍別在腰後,姜楚提着煤油燈擋住祁昉要跟上來的動作,“我自己去。”
“姜楚。”
“我去賭一把,半小時後沒回來你們就另想辦法。”她頓了頓,看向祁昉,“盡量把管家留住,拜托了。”
“……好。”
一路上順暢無比,沒有遇到第二個「人」。
長廊內燈火影影綽綽,姜楚靠在牆邊垂眼等聲音。
她剛剛在謝千绮的房內問了鏡子兩個問題:國王是否在進行類似于條件反射的訓練,試圖培養絕對服從命令的「新特工」;「新特工」是否只在有光的條件下處于激活狀态。
鏡子給出的答案都是“否”。
思緒被刺耳的電話鈴聲拽回,她直身,踩在松動的木板上,推開了原本應該封鎖的地下室的大門。
走廊的光透進完全黑暗的空間,姜楚順着那抹亮,與熟悉的幾人依次打了個照面。
黯淡的光不足以讓他們對她動手,姜楚立于其中,地下室的深處忽地傳來沉悶的聲響。
瞬間白光乍現。
七點了。
地下室的燈亮了。
它們,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