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游戲 - 第 110 章 前奏

前奏

再看不到那些僵硬的軀體,得到了新娘後的村民個個身體矯健,他們扛着一個大活人還是健步如飛,不僅不耽誤走路,還在路上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開始跳起了統一的步伐。

這樣的舞步沒有華麗的技巧,動作幅度并不大,只是很有節奏感,也很魔性,他們口中低吟着聽不懂的號子,慢慢朝着一期走去。

原本以為搶親的時候就能看到珍珍的許燕急的火燒眉毛,誰能想到居然會把新年的臉面完全遮蔽,這種情況下,許燕根本不可能憑着身形找出對方,特別是新娘很多的當下。

“我們現在怎麽辦?”許燕有些焦急。

“先跟着二狗吧,新娘不可能一直是這個樣子的,想辦法把人找出來。”忻尋安慰許燕,但他對此也不是很有把握。

玩家們的被動已經被擺到了臺面上,能選擇520的游戲難度,且沒有特別愚蠢的行徑可以說這次的玩家們都可以算得上老手,忻尋幾人結伴看着就不好惹,所以這次和其他玩家的交鋒格外的少,沒有哪只隊伍會在當下和這麽多人發生沖突。越到後期,玩家們更願意隐藏自己,甚至還有扮演NPC的行為,比如大虎和百靈,這都是不同的游戲方式。

被動已經成了這次游戲的主基調,甚至忻尋和姚青青對需要應對的場景還一無所知,破局的關鍵節點到底在哪裏?

“牛書記,這些新娘子真的是自願的嘛?”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問詢牛書記。

“那肯定啊。”牛書記喜氣洋洋的說。

“可是我看她們好像不願意啊。”那人并未放棄,繼續追問道。

“那是女孩子家的矜持,你一個大男人不懂,女孩子拒絕的越幹脆,在我們這裏品格啊就越貴重,就越能得到丈夫的尊重,這是我們的習俗。”牛書記認真的解釋道:“你不了解是正常的,那現在都啥社會了,要是新娘子不願意,那警察還不來抓啊。”

聽着是那麽回事,忻尋沒有開口,之前他一直都是很主動的去了解,這次作為一個旁觀者,那種異樣的感覺才清晰起來。

這裏的故事、風俗等等等等,一系列環環相套,不管玩家們提出什麽問題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難道真的是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嗎?或許不是的,或許在可怕的現實之上早已編制好了一個完美的謊言,用來捆縛住被害者。

以至于這些受害者,不管如何呼救、□□,旁人都是看不到、不理解,無法救援。

這個孤立的小島就是最好的牢籠,飛不出、逃不開,這裏的命運形勢讓忻尋想起了鄭俐的執着,但鄭俐執着的對象是身邊人,所以其他人還有一線生機。

忻尋望着湛藍的天空,不知道在這裏有執念的人,會放人離開嗎?

“太假了,太假了,我看不下去了。”小王最沒心眼,直白白的說道。或許之前還能被牛書記的說法糊弄過去,但用紅布把新年捆縛住的暴力行為直接就捅穿了這層窗戶紙,讓牛書記一直粉飾的太平赤裸裸曝光出來。

“連你都看出來了,看來咱們這位人民的好書記是真的不想演了。”姚青青笑了笑,看向忻尋。

“破壞掉晚上的儀式,會不會是解鎖的關鍵?”忻尋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其實這個想法屬于易理解難實施,因為儀式早就被提及到,并被定義為重要的關鍵節點,所以玩家很輕易就能聯想到這個地方。只是究竟如何做,這個游戲的內核到底是什麽,卻是無人有把握。

“或許是個辦法,完不成儀式,算是解放了這些可憐姑娘的吧。”姚青青思索了一下,“但我不覺得游戲只準備讓我們解放這些姑娘,就這兩天的經歷我想你們也都感受到了這裏的重男輕女,可以說男人基本就什麽都不幹,女人則做牛做馬,要說單就把這些姑娘放了,我覺得不可能這麽簡單。”

“你意思這裏的內核是打破男人對女人的壓迫嗎?除了這些姑娘外還需要解放像二嬸子那樣已經嫁過來的女人?”忻尋嘆了口氣,“不好辦啊,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就是缺失信息的壞處了,其實從玩家們看到地裏面勞作的婦女就差不多猜到這是個啥樣畸形的地方,即便地方不大只是個小島,玩家們的數量還是小部分,甚至只是人家的一個零頭罷了,談何解決問題。

但真正看到“新娘”們仿佛一個貨物、一只“牲口”般的待遇,玩家們才無法逃避,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已經不需要忻尋姚青青兩人說破,幾乎所有玩家都看出了問題所在。在前頭走着的那條紅色隊伍,此刻是多麽的諷刺,那些無辜的、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被強迫着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這裏并不是封建社會,即便是NPC,如果不被搶親到這裏,也可以有明媚的生活,不論沒有婚姻自由,結婚後更是需要負擔繁重的家務瑣事,甚至生了女兒還會失去自己剛剛誕育的骨肉。

就說二嬸子,原本正是最好的年華,被迫嫁給一個中年人不說三次失去自己的孩子,那對一個母親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不說女玩家,便是男玩家還有一分良知都覺得不寒而栗,唇亡齒寒,女性尚且如此了,男性難道就會得到豁免嘛?

進了一期,那條長長的隊伍逐漸分散開,各自進了那些光鮮漂亮的房子,忻尋突然覺得好諷刺,這個角度的拍攝方式完全虛化了強搶的事實,鏡頭語言在向觀看者傳達的是女孩從貧民窟般破敗的小山村裏被接去了富足華麗的土豪家中。

忻尋不知道這樣的拍攝方式牛書記時候有意為之,也不知道他過去說的那些話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只是抓緊了腳步走上前去。

二狗的房子很漂亮,這顯然是被綁來的女孩子沒有想到的,特別是三姑六婆們排山倒海的勸阻慢慢讓她止住了哭泣。

忻尋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二嬸子口中的妹妹,只因二人實在長得太像了。如果是這樣那麽這個女孩應該對這件事情是了解一些的,此刻這女孩被團團圍着,玩家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對方,更不要說和她私下溝通了。

“妙妙啊,你就別犟了,女孩子哪有不結婚的呢,你看看我們這裏,已經不是以前了,嫁過來哪裏不好呢?”

“就是就是,二狗子跟你多般配啊,嫁過來就是現成的好日子。”

“就是哇,而且你姐也在這裏,以後姐妹倆一起也有個伴,多好啊。”

“和我姐一起在這裏做牛做馬給你們當牲口一樣使喚嗎?”李妙終是沒忍住,吼了出來。

“你這是什麽話?沒規沒矩。”

“就是,你以為你還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啊?”

“你嫁到誰家不得幹活啊?哪個女人不操持家務,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

各式各樣謾罵的話朝着孤身的李妙砸去,讓這個年輕的女孩保守言語上的摧殘,似乎她對自身人權的追求是十惡不赦的,她不向這裏妥協,不奉獻自己就是錯誤,這樣的字眼不停從這些人的口中吐出,但李妙沒有一絲動搖。

勸谏了半天,李妙都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奉勸的人群裏突然有人開口說道:“二狗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既然她一直說不通,你就用別的辦法嘛。”

這樣刺耳的話語鑽進玩家們的耳中,瞬間讓他們有了不好預感,看向二狗不好的臉色,他們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李妙自然知道這話的言下之意是什麽,眼眶立馬紅了,“我勸你別白費力氣,直接弄死我完事,省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李妙的話透露出她決絕的态度,反倒是吓唬住了衆人,被推到最前頭的二狗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李妙的姐姐二嬸子名叫李婉,是此處出了名的勤快人,只是一輛生了三個女兒所以不被非常看得起,不然衆人對李妙的态度絕不會這麽差,也是因着李婉還在月子裏才沒有被強迫過來,不然就李婉之前委托許燕的意思現場還不知道要怎麽尴尬呢。

“我看這妮子就是嘴硬,欠收拾。”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先前都沒有說過話,“我這就回去讓她姐來勸勸她,免得這丫頭還不識好歹。”

“不許去,我姐還懷着孩子呢,你是不是人啊你。”李妙一下子跳起來,顯然這男人的話戳到了她的軟肋。

原來李妙還不知道自己姐姐孩子已經生了,忻尋也覺得這樣把一個坐月子的女人拖過來不好,李婉的身體本就虛別真搞出什麽事情出來啊,“二嬸子做着月子呢,沒必要勞動啊。”

李妙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随即沖着忻尋有些哽咽的問道:“孩子呢?”

忻尋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孩子沒保住。”

這就是在粉飾這件事的太平了,顯然李妙已經猜到了些什麽,忻尋也不願意在衆人面前點破,所以含糊其辭。

不知這件事對李妙的打擊是不是太大了,這姑娘居然狠狠朝着牆撞去,二狗反應最快拉了一把,李妙還是當下就暈了過去。

“滾出去。”二狗一把抱起暈過去的李妙放到床上,一邊趕忻尋等人出去。

忻尋再辯解也無意義,盡管他只是陳述了實情,但這句話其他村民就絕不會告訴李妙。

有了李妙的下落,忻尋和姚青青就準備以此去和二嬸子再溝通一下,留下小王徐勇在這裏留守,許燕、小曹、茉莉去尋找珍珍的下落。

再次來到二嬸子的住處,才發現她已經被鎖在了屋子裏,這不是個好現象,只能隔着門和對方交流。

“要是我們也有個萬能開鎖道具就好了。”忻尋懷念大大的道具,那是真的實用啊。

“二嬸子,我們已經找到李妙了。”姚青青無視忻尋,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關于李妙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人是找到了,但是我們哪有本事帶她離開呢?”

“你們去娘娘那裏,破了那地方的封印,娘娘自然會懲罰這些惡人的。”李婉虛弱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那封印要怎麽。。。。。。?”姚青青想知道更多,至于對方口中的娘娘大抵就是李婉之前要去的王母祠了。

“你們在這裏幹嘛?”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姚青青的問話,正是先前在二狗那裏揚言用別的辦法的男人,也是李婉年近五十的丈夫,人稱二叔的男人。

“我們來看看二嬸子。”忻尋是個男人,姚青青覺得就這裏的風俗還是她來開口會好些。

“是不是這賤人找你們辦事了?”二叔眼珠子一轉,有些懷疑的猜測道。

“神經病吧你。”多說多錯,顯然這時候辯解是無用的,只會給這無賴抓住更多話柄去折磨李婉。

忻尋明白姚青青的意思,立馬攬住了她的肩膀一道離開,但願做出兩人是情侶的假象好讓這男人打消些髒污的想法。

走出不遠就能聽到屋裏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忻尋和姚青青不敢想象李婉過的是什麽日子,還這麽年輕就被迫嫁給這麽一個老男人不說,孩子因為是女兒生下來就被帶離,甚至連一個敷衍的理由都不願意給她,只一句孩子沒了。

忻尋打了個寒顫,熟悉的冷意慢慢爬上了身體。

“你沒事吧?”姚青青感覺到對方身體傳來的冷意,才有了直觀的感受忻尋之前遭受的是什麽。

“你說我真的能離開這裏嗎?”在姚青青勉強,忻尋不再僞裝自己。

姚青青沉默了,她不想說謊,“你有強制退出的道具。”

“我知道,但我總不能抛下你們吧。”忻尋何嘗不知道自己還有退路,要說現在離開那他肯定是安全了,留下姚青青等人只怕兇多吉少,但若是等到危急時刻,他又未必有機會及時使用道具,畢竟很多瞬殺攻擊可以讓玩家在使用道具前直接斃命。

“你知道我的,必要的時候你先走,我們是你的同伴,不是你的責任。”姚青青認真的看着忻尋,“不要猶豫,我知道這很難,但是別猶豫。”

姚青青的話很暖,暖到忻尋似乎感到身體都沒那麽僵硬了,他點點頭打印了姚青青的要求,畢竟他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啊。

和另外兩支小分隊碰頭後,許燕沮喪說并沒有找到珍珍,已經把能找的能看的找遍了,還是沒有珍珍的行蹤,許燕的精神壓力達到了頂點,“珍珍不會出事的吧?他們沒必要殺了她的吧?”

可是誰又能回答許燕,誰又有這個把我,眼前的許燕精神緊繃,情緒即将到達頂點,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