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門口, 不想道個別嗎？”
杭長澤聲音溫潤, 問南煙。
“不, 直接開吧。”
杭長澤轉了轉眼珠，後視鏡裏的男人坐輪椅上望着車, 人很小, 但是從對方倉皇狼狽的動作裏，能感覺到急切和不舍。
眼珠再轉動, 女人平視前方, 一點沒看出留戀來。
啧。
踩油門, 車發動離開, 別墅的門在眼裏變小看不清人。
杭長澤道：“你故意讓我來接你的？”
“怎麽這麽說？”
“你在氣他。”駕駛位的男人淡淡道。
而杭長澤和楚聞舟的關系說遠是遠，但是說一點牽連沒有, 有許君雅卡在中間, 就會很微妙。
“你們鬧矛盾了？”
“沒有。”
南煙笑笑, 攏了一把頭發, 聲音沁涼：“離婚了。”
卻也沒有否認在故意氣楚聞舟。
車內有好一陣的安靜。
杭長澤：“那你以後住哪兒, 劇組賓館？”
“不能住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現在這樣住過去, 不太好。”
明明是和楚聞舟一起來的雲南，但是一個人回去，劇組裏難免有些難聽的流言蜚語。
南煙想了想：“也是。”
杭長澤打方向盤轉向, 緩緩道：“雅雅那邊有多的房間, 如果這兩天急, 不然你先過去住兩天。”頓了頓, 又添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南煙沒什麽好介意的，許君雅也不排斥她，最後真的在許君雅的屋子裏住了下來。
許君雅和杭長澤分別在雲南買了套小別墅住着，離劇組不太遠，每天開車去就是了。
南煙這個樣子，暫時也不能進行拍攝，她向郭導請了一周的假。
第二天一覺睡到了下午，拉開窗簾，手機上有小圓發來的信息。
楚聞舟今晚的飛機，先飛B市，從B市去舊金山。
南煙沒回。
在許君雅的家裏的頭三天，南煙每天就午飯和晚飯時間離開房間。
許君雅有些擔心她，杭長澤則讓她給南煙留時間。
第四天許君雅在家，在客廳裏背劇本的時候，南煙下樓接水。
許君雅正專注時，一只手指從背後伸了過來，指尖發白，沒什麽血色。
“這一句念得情緒不對，該冷漠些。”
許君雅擡頭。
南煙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我剛走過來的時候也聽了一遍，覺得，你該知道。”
南煙給許君雅演示了一遍口吻，果然是要好些的。
許君雅驚奇，邀請道：“不然你幫我對下戲？”
南煙遲疑片刻，點了頭。
想到什麽，南煙又說：“房子的事情，我想好了，隔壁小區有公寓，明天去給錢簽字，我買好了就搬出去。”
頓了頓又道：“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打擾了。”
許君雅挽留：“時間這麽趕嗎？你不用這麽急的。”
多一個人，家裏反正大，也沒什麽。
南煙只笑笑不說話。
隔天晚上，南煙提着她來時的那個箱子，在晚上搬了出去。
十分的果決。
杭長澤和許君雅一起看着南煙上自己助理的車。
杭長澤雙臂抱胸，破有些看笑話的意味道：“楚聞舟終于遇到一個比他還冷漠的了。”
“離婚好離，以後後悔了，就南煙這樣子，可不好追。”
許君雅想到自己從南煙那裏打聽來的事情，搖了搖頭。
“或許吧。但是我覺得南煙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
杭長澤，用手臂撞了撞許君雅：“或許吧。”
一周後，南煙準時到劇組複工。
時不時的，劇組的工作人員都能看到南煙在座位上看劇本，專注标注的工作場景。
而這一次請假之後，南煙就再沒有缺席過劇組的拍攝。
随着時間，狀态是越來越好，郭峰從開始的驚豔，到後面誰演不好了，屢屢抓不住重點的，就讓南煙去教。
除了杭長澤，一圈下來，南煙連許君雅也教過。
是劇組當之無愧的南老師了。
而米雪眼裏，南煙本就不胖的身體，瘦了一圈。
平時不太愛說話了，但是靜默中，有什麽在積蓄。
等到演戲的時候，安靜得沒有存在感的自家藝人，就會像是化蛹破繭般，光芒萬丈瘋狂的秀着存在感。
就像是郭峰說的一樣。
一舉一動，完全融進了角色，就是那個絕世的名伶了。
一個月後，南煙的角色最後一場戲拍完，戲份結束，她可以收工了。
上回B市的飛機前，許君雅給她發了一個劇本，問她有沒有興趣演女一號。
是難得的電影劇本。
電視劇演員和電影演員天生有壁，能跨越的并不多，但是有機會就有可能，這無疑是一根橄榄枝。
南煙問為什麽。
許君雅回複：【我喜歡你倔強的樣子】
南煙笑笑。
【看完劇本再回，上飛機了】
萬裏雲層之上，日光閃亮，南煙離開了雲南。
同一天，《逆風》電視劇，在網絡上開播。
而回了B市的南煙，不僅收到了嚴禮的聚餐邀請，還始料未及的收到了，杭長澤弟弟，杭長洋的信息。
說是受杭長澤的囑托，等她回了B市給她接風洗塵。
南煙已經記不起杭長洋的臉來，看信息，像是個開朗的青年。
但她這段時間受杭長澤和許君雅的照顧頗多，不理會顯然也不合适。
【有那種能喝酒的地方嗎？雞尾酒】
【那可就多了】
南煙：【坐标發我，晚上見】
【哪能勞煩女士，應該是你把坐标發我，我來接你】
南煙不含糊：【位置】
小圓在看手機，小方叫了她一聲，小圓立刻回神，不安的把手機揣兜裏，匆匆跑到小方面前。
“哥。”
“看什麽呢，少爺呢？”
小圓往後指了指：“病房裏面，說想一個人靜靜。”
小方理解：“明天就要手術了，正常的。”
小方：“今天有二小姐的消息嗎？”
想了想：“不過戲拍完了，助理也不陪在身邊，是不能每天從經紀人那裏拿視頻照片。”
小圓神色不自然把頭低了下去。
距離南煙離開，已經有一個半月了，楚聞舟的用藥和醫生預計的差不多。
來了舊金山之後，随着藥量的加重，這一個半月，楚聞舟是反複的藥物過敏。
不過也幸好是在舊金山，過敏之後還能及時有藥物進行緩解。
剛開始覺得難熬，等習慣了，時間一晃，也要手術了。
不過這一個半月裏，頭一個月南煙還在劇組，經紀人總是會發些視頻和照片來，楚聞舟沒要求必須發，但是只要發來，是肯定會看的。
而《華京煙雲》一旦拍完，沒有了新的照片視頻，楚聞舟在空閑的時候，就老是翻以前的 。
手術前，小方就老是想找點新的照片和視頻給楚聞舟。
小方察覺到什麽：“怎麽不說話了？”
小圓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小方。
是社交軟件，小圓也關注了南煙的。
南煙注冊的賬號，今天公布了一組圖片。
背景是滑雪場，九宮格，前面六張都是天氣和南煙的單人照。
最後三張是其他人的照片，有個男孩子看起來格外陽光。
鏡頭怼到了臉前，他伸手，似乎把手上的冰淇淋給拍照的人吃的樣子，看起來親昵極了。
小方又想到了那二十個床`伴的驚人言論。
額頭突突跳着疼。
小方：“別給少爺看了。”
小圓連連搖頭：“不會。”
南煙朋友圈還有個視頻，裏面杭長洋教南煙滑雪，看着更親密呢~
不過她哥和少爺，似乎被南煙拉黑了，只有她這邊能偷偷看得到。
小圓有些沮喪：“二小姐這是有了……”
小方：“不關你事。”
次日。
醫生如期而至，打麻藥的時候，楚聞舟平靜極了。
舊金山今天有風，楚聞舟失去意識前最後想到的，是窗戶上捕夢網的下擺羽毛，雪白雪白的，随風飄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