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這日,周氏才收到江善德從京城寄來的信。
信上說他與忠北侯家小姐的婚事已定,如今暫住在忠北侯府,等待捐官事宜敲定,以及與忠北侯小姐完婚之後,再同虎子一齊回沈陽。
劉氏得信兒後,即日啓程回了長春。
得知江善德不回來,周氏便做主讓錢姨娘除夕夜裏回娘家去過年,另在玉鳳院子裏設了兩桌飯,讓她與王大娘、王福、板凳,以及春花衆姐妹一處過年。
自己則攜同周老爺、王夫人、胡阿嬌以及幾個孩子一同吃年夜飯。
沒了往日大家聚在一處的尴尬,兩處的年夜飯都吃的十分溫馨熱鬧。
正月初一,沈陽衆權貴齊聚望海樓,諸夫人、少奶奶則攜禮來府上拜會。
周氏借口身子不适,托王夫人在前面招待,自己則和胡阿嬌帶着孩子們待在屋子裏。
胡阿嬌知道周氏素來愛熱鬧,但凡有應酬也當仁不讓的親自去招待,今日她明明好好的,卻托付了王夫人去招待,心裏不禁有些犯疑。
周氏看出了胡阿嬌的疑慮,只笑道:“你也別這樣看我,往年一到過年就忙的什麽也顧不上了,如今老爺不在,我也只是想偷個懶罷了。”
胡阿嬌将信将疑,還是道:“倘或你真懂得躲懶倒好,若是有其他的事情,你可別藏在心裏,一定得告訴我。我雖幫不上你什麽忙,好歹能幫你排解排解。”
周氏拍了拍胡阿嬌的手。“我知道。”
這時候,周青溪開心的跑過來,道:“長姐,長姐!弟弟會走路了!”
說着,周青溪回身讓乳娘将江溫良放在地上,自己扶着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
胡阿嬌笑道:“又是長姐又是弟弟的,這輩分真是亂上天了。”
周氏笑了笑道:“你就這樣扶着他慢慢兒走,走一段兒日子他自己就會走了。”
周青溪如領聖旨一樣的鄭重其事,又帶着江溫良去另外一個屋子裏教他走路。
正月裏,趙氏幾次想要見周氏,周氏都推脫不見。
正月十五這日,江善德、孫耀邦、虎子一同回到了沈陽,是時,劉氏也帶着一衆兒女從長春來到了江府。
周氏他們到了沈陽,忙帶着孩子們等待在門口。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遠遠看到一隊人馬朝這邊行來。
周氏一眼就瞧到了馬上的虎子,他比離開時又瘦了幾分。
偷偷抹了幾滴淚,周氏抱着江溫良笑迎上去。
她走到虎子面前,對溫良道:“溫良,叫爹爹。”
周氏和胡阿嬌每天都要教溫良叫‘爹爹’,為的就是虎子回來之後,溫良能叫他一聲爹。
江溫良也不負衆望,周氏話音剛落,他就甜甜的叫了一聲。
虎子喜悅的一把抱過江溫良,狠狠親了他兩口,心情雀躍又複雜。
江善德見那邊父子情深,也忙擡眼搜尋江念孝的身影。“我的孝兒呢。”
乳娘忙抱着江念孝上前,看到江念孝長大不少,江善德心肝寶貝的叫着把他抱進懷裏,親昵了半晌,道:“孝兒,想爹爹了嗎?”
江念孝厭棄的拿小手擋着江善德的臉,一臉焦躁的看着周氏。
周氏滿心滿眼都是虎子,并未察覺到江念孝的求助。
見周氏不理會自己,江念孝驟然哭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娘……娘!”
聽到江念孝的聲音,周氏忙回頭。
江念孝伸出小手,半個身子都已經掙脫了江善德懷抱。
周氏正想過去抱他,江善德不悅道:“平日裏你都是教他這樣叫的?溫良都會叫爹爹了,念孝怎麽還不會?不會也就罷了,怎麽能讓他叫你娘呢?”
周氏愣了一下,低頭不語,春梅看不過去,道:“小孩子哪裏懂那麽多呢,當然是跟誰親就叫誰娘,少奶奶對他這麽好,他當然就把少奶奶當作娘了。”
被一個小丫頭這樣頂嘴,江善德面上十分過不去,怒道:“連身邊奴才都教養的這麽跋扈,看來我真是錯信你了!”
周氏正欲安撫幾句,誰料江念孝忽然擡手在江善德臉上狠狠打了下去。
江善德呵斥江念孝,江念孝打的更兇,乳娘忙上前從他懷裏将江念孝抱了出來。
被小丫頭頂撞,被兒子打,江善德一時間顏面盡失,卻也只能氣呼呼的進了府。
孫耀邦卻喜不自勝,抱過江念孝誇贊道:“好樣的,有我孫家風範!”
虎子悄悄的握住周氏的手安撫她,周氏心中一暖,微微紅了臉。
衆人各自回房沐浴更衣過,又一同聚在花廳用午膳。
孫耀邦舉杯道:“這一次我軍大退敵軍,多仰仗了邊關戰士們的浴血奮戰,這第一杯酒,我們一齊來敬咱們少爺。”
周氏心底冷笑,舉杯同飲。
第一杯酒飲過,丫鬟們上前又斟滿酒,孫耀邦道:“這第二杯酒,還是要敬虎子,此次邊關糧草告急,骁騎營統領活捉敵将,繳獲糧草,解了燃眉之急,立下大功。回京後,皇上便晉封其為正二品前鋒營統領,咱們虎子亦一同晉為正三品前鋒參領。”
劉氏聞言贊嘆出聲,即刻舉杯敬酒,周老爺也難得雀躍的稱贊不已。
虎子尴尬的笑了笑,眸中掠過一絲苦澀,飲盡了杯中的酒。
第二杯酒飲罷,孫耀邦道:“最後一杯酒,要敬你們老爺,托忠北侯的福,這次捐了個大理寺寺正的官。”
周老爺摸着胡子,似笑非笑,劉氏卻問:“不知這大理寺寺正是幾品啊?”
孫耀邦本就是不想說才故意避開品階,如今劉氏專門問起,氣的他瞪了劉氏一眼。
江善德冷笑一聲。“正六品。”
劉氏驚叫。“哎喲,這怎麽還不如知府的官兒大呢。”
孫耀邦呵斥道:“婦道人家懂什麽!這官兒的大小原不是從品階上說的!”
劉氏好奇道:“那你呢,你捐了個什麽官兒?”
孫耀邦微微一笑。“我的事尚且未定,所以一切不敢言之過早,倘或哪日定下來了再說。”
這時候,王夫人忽開口問道:“前些日子看老爺寫信說要和忠北侯家的小姐成婚,怎麽也不聽老爺提起?”
江善德謙和道:“我們的婚事初五已成了,只是她身子不好,不能跟我一同回沈陽。再說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上京入職,也沒必要讓她跟着我跑來跑去。”
周老爺沉吟道:“這既要去京城,還得置辦府邸罷。”
孫耀邦笑道:“說來也巧,忠北侯家在城南有一處舊宅,就在新宅的東側,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讓我們都住在那裏。”
周老爺遲疑。“兩家住在一處?”
孫耀邦道:“您有所不知,那雖是舊宅,卻十分氣派,那宅子的一半都有這家裏兩個大了,我琢磨着找人去修繕修繕,把宅子分割開,夠我們兩家住了。”
劉氏嗔道:“你倒真不客氣,忠北侯是疼女婿,你算得什麽去跟人家分宅子住?咱們家再不濟,難不成連座宅子都買不起?”
孫耀邦道:“你懂什麽!那裏可是侯門街,一條街住的全都是公侯之家,不遠處更是王府街,這京城再好的宅子,也比不得那裏的榮耀。”
劉氏驚喜的一驚一乍,連着奉承了孫耀邦幾句,哄的孫耀邦十分開心。
周老爺和王夫人相視一眼,皆低眉不語。
周氏偷偷看了江善德一眼,江善德一個人低頭喝悶酒,也是一言不發。
和劉氏說了一會兒,孫耀邦又對周氏吩咐道:“這兩日你就吩咐家裏人收拾收拾罷,等念孝的生日過了你們就先出發,我和你公公還要留在這裏等待交接,随後入京。”
周氏乖順的低眉應聲,看她這樣乖順的模樣,江善德恨恨道:“到了京城,念孝就交給你新婆婆撫養罷,在你跟前恐怕只會更加放肆!”
雖然知道江善德只是在拿自己出氣,可周氏還是毫不示弱。“我也正是這麽想的呢,既有了新婆婆,我這個做兒媳的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僭越了。也多謝爹能體諒兒媳。”
江善德沒得好兒,氣的痛飲了兩杯,起身離席。
用過午膳,衆人皆回房歇息。
虎子回來了,胡阿嬌怕周氏不高興,便一日都沒來周氏這裏。
周氏侍奉虎子洗漱過,低聲道:“這兩年我存了些梯己,我想着,等到了京城,咱們就另搬出來住罷。你也不是沒看見過這一家子人聚在一起是什麽樣的景象。我是累了。以前家裏沒人,我不管說不過去,現下家裏有正經主子了,我也不願再摻和了。”
虎子嘆道:“我知道你在家裏不容易,可這事也不是咱們說走就能走的。且不說老爺放不放咱們,我又怎麽能花你的錢?”
周氏急道:“這錢也不該是我的,都是江家的。只要好好跟爹說說,他沒有不放咱們出去的道理,又不是再不來往了,不過搬出去過罷了。”
虎子笑了笑,道:“那你去跟老爺提一提,看他怎麽說。”
周氏聞言,開心的即刻就要去找江善德,卻被虎子一把拉住。
周氏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虎子騰空抱起。
周氏驚叫一聲,回過神來已經躺在床上。
虎子一邊解她的衣襟,一邊貼在她耳邊輕語。“你就一點不想我麽?”
周氏半推半就,嬌嗔道:“大白天的,急什麽!”
虎子吻住她的唇,千言萬語,盡數融化在了無盡的纏綿中。
作者有話要說: 文官與武官的品階和職能是完全不同的。
譬如文官中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其權力非常大,職能也很高。
但武官中正三品的前鋒參領,其權力最多只是調動一些人,職能等同于前鋒營統領的助手。
即便正二品前鋒營統領,其權力也只局限于對前鋒營士兵的調動管理。
終——
這段時間想了很多,還是決定就此完結這篇文。
這是我第一次在晉江寫文,往常都是以賺錢為目的來寫文,所以不論是大綱、人設都十分完整,劇情和人物也都按照讀者的喜好來做。
時間久了,就很想随心所欲的寫一次,因此就有了這次的嘗試。
這次的文自我感覺很失敗,過于随心所欲文章就會散亂。
譬如文不對題,許多人沖着侯門二字進來,卻是地主之家。
再者開頭繁贅冗長,主角遲遲未能出場。
更大的缺點是沒有做好故事的定位。
也正因如此,wanying和U_U的支持讓我十分十分感動,也讓我特別的愧疚。
我覺得我沒有寫出優秀的內容來回饋你們的支持。
從一開始,開頭寫崩了之後,我就問朋友怎麽辦,她說一定要善始善終。
又看到U_U寫幾百字的評論,我真心覺得,即便只有她一個我也該繼續下去。
所以在發現錯誤之後,我還是堅持寫到了現在。
這兩天回頭看自己寫的東西,感到實在有太多的缺陷。
并且寫到這一步,想要整體扭轉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堅持錯誤是毫無意義的。
所以我決定今天完結這篇文。
在這裏,我要特別感謝wanying和U_U一直以來的支持。
也要特別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