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風起之時
心有餘悸的靈心是戰戰栗栗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菱鑰笑着從懷裏掏了一彎月牙墜子,把玩着說道:“你呀真是聰明過頭了犯糊塗。這種事那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還需要本宮告訴你為什麽嗎?”
這話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有了先前的教訓,靈心是再也不敢言語些別的,便低眉順眼說道:“靈心方才是一時糊塗。主子放心,主子是什麽也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奴才們做的。”
菱鑰一聲冷笑,将手中的月牙墜子抛給了她:“那倒不必,本宮不會拿自己人頂事。你明白就好。聽着,本宮現在就賜你為一等宮苑掌事,拿着這月牙令你馬上去找幾個嘴巴嚴謹一點的,各處給盯好了,帝君一出門就禀報于我。争取今晚動手。”
“主子怎知帝君要出去?”
聽說這帝君要出門,靈心還是忍不住好奇。
菱鑰不屑地掃了她一眼,不過還是賜教了:“晚膳時,本宮見着了蔚時留的人。”
聽得,靈心是蹙眉沉思了一會,跟着也便明白了,笑道:“謝主子賜教!主子真是心細入微。”
這事不難猜想。
月宮有戒備,瑤身邊又有玘和彩菱,蔚時根本用不着留人守護,這樣一想也便明白了。
當然,這靈心本來也就是鬼精鬼精的。
菱鑰看着她是點了點頭:“去吧!帶幾個人順便去看看藍池殿裏的,速去速回!”
藍池殿裏住的是青鸾。
“嗯,靈心這就去。”
說罷,這人是匆匆出了房門,便領着幾個侍女,端了幾盤瓜果點心,出了祈月閣。
沒過多久,侍女返回,在菱鑰耳邊言語了幾句。聽罷的菱鑰笑了笑,交待了一番後便飛出了祈月閣。
……
靈泉谷,一座隐匿于栖霞嶺奇峰異石間的玄幻雙谷,谷中另藏深谷,有着衆多奇奇怪怪、令人不可思議的景物。
在這裏,五顏六色的發光昆蟲是随處可見。無需泥土半空而長的香木林,風起,根莖散發的幽香飄滿深谷。還有那平常覺得只有在江河湖海裏才有的活物,在這裏是全長上了着翅膀,會飛的魚、會飛的蝦。會飛的扇貝偶爾還會吐出一兩顆珍珠來。
落日西下,魚蝦成群歸巢,剎那間你會覺着你是身處海底世界。
不過,這些在谷中還都算是平常之物。要說奇異,還要數谷中會說話的石頭、圓月夜行走的花草,還有一眼喚作靈犀泉的發光溫泉。
靈犀泉,據說是能測人姻緣,只要兩人有注定的姻緣,滴血下水後泉水便會開出靈犀花。
夜靜悄悄,谷中的風像是怕極了驚着那樹上的魚蝦,溫柔地在林子中輕撫盤旋。
星月被薄雲親吻,華光羞澀暗淡,不過有靈犀泉的晶瑩光華,這谷裏的景物倒也清晰可見。
啓顏已候多時,向來拘謹的他這會兒像個孩子似的,在這玩得不亦樂乎。
這人先是圍着靈犀泉老老實實地轉了那麽一兩圈。
後來就像發現寶藏一樣來了勁,扒地找扇貝吐落的珍珠,上樹掏飛魚窩,追着花草滿山谷的跑,到再後更是不像話,竟捧着幾塊石頭坐在靈犀泉邊打起了嘴仗,石頭氣惱罵他臭神仙,他是笑着罵石頭臭臭石頭。
玩得差不多忘了自己來這兒是幹嘛的!
琰飛掠而至,站在他身後好一會他都沒發覺,直到他一頭紮進泉池子,“撲通”聲響濺得他一身水,這人才反應了過來。
“有氣你上才別地撒去呀!濺我一身幹什麽!”叫嚷着,這人是像拍灰塵似地拍起了衣袍。
玩瘋玩傻了,愣是不知道擰,也沒想着作個法什麽的。
琰沒搭理他,入水後便将自己沉入了水下。泉池很深他知道,為發洩心中郁結,快觸底時這人是加速了下沉的速度,後背猛擊着落,作賤着自己是吐了一口鮮血,才作罷。張手張腳躺在了那水底下,任由池底的魚蝦在眼前穿梭、衣袖裏進進出出。
見他沉下水,收起了玩心的啓顏是不由得搖頭嘆氣,無奈踱步等候。
琰早有偷梁換柱之心,啓顏是知道的,今夜來時路過鳳栖亭,見幾個人均在亭子裏,心裏也便清楚了。
當然,他也是想勸來着。
約摸一柱香時,琰從泉水中冒了出來,飛身上岸後是作法收拾衣袍。
“看你這樣子,殷予是沒答應吧!你是不是動粗了?不會到再後還是沒答應,給紀征撿便宜了!”不等他說話,啓顏是先開了口,将自己猜測的前後玩笑似地說了出來。
琰自顧自地弄着身上衣衫,沒理他。
存心想勸他,啓顏自然不會打退堂鼓,又道:“你可要想好了!這事後果難料,尤其是娘娘的心思……”
“夠了!”
一聲制止後,琰擡眸看着靈犀泉說道:“明日我會讓紫茵取她鮮血來試,若靈犀花開,我便帶她歸隐。若真是無緣,待她生養後,我負荊請罪送她回九重天。但青鸾必須得死。”
見他主意已定,啓顏也無話可說了,點頭言語了一句:“也是,留着終是禍害。”
琰贊同地點了點頭:“知我莫若你。幻影湖的是不是露尾巴了?”
“正是,”啓顏看着他是面帶喜色,“被你說中了。看她進的暮幽宮,看來,與魔君是關聯不淺。守了這麽久算是沒白費!”
她,說得是姬影。
當時,琰是把姬影的事推給了玘,要執坤将事情上禀于玘。無奈玘是輕輕松松一波操作,又将事情扔還給了他。
那日,玘在接到軍報後,是當即下旨授意,命主将執坤帶着啓顏,攜旨出面議停。
雙方面議,姬影自然又提神血與赤狐心。這執坤就拿着玘的旨意宣讀,言語尊妃尚在孕期不宜取血,待分娩之後定時量取。而至于赤狐心,旨上就簡單了,七個字‘月妃之事問聖尊’。
事後,這執坤就把這道帝旨交給了啓顏,讓他交給琰,說琰看後便會諸事明了。
這旨意聽着好似平常,還帶了那麽點荒唐。其實不然,它是雙向針對內外交涉,裏頭涵意無數。
瑤有着雙重身份,菱鑰也有着雙重身份。若論兩人本來出身,玘是有權決定瑤的神血。而菱鑰是月狐王他是沒這個權力的。
但是,若論兩人另一種身份,兩個都是岐靈的女主人。為了神族大業,當帝君自然是權力決定這兩個王妃的事。
而在這旨上,玘是霸氣決定前者。後者卻以一句“月妃之事問聖尊”将事劃在了琰的身上。
同樣是聖尊之妃,一個他有權決定,另一個他反倒沒權力了!
這說明了什麽?
不用說,知道內情的人是一眼便知。
當然,不知內情的也就覺得這“月妃之事問聖尊”是菱鑰的月狐王身份之故。
啓顏自然也是明白這旨中意思,但也不得不接差。當夜,他就将這道帶有報複性的要旨轉交給了琰。
絲毫沒有懸念,琰看罷,氣得是當場掀翻桌子。
但事情一碼歸一碼。琰還是着手了此事。當然也是被迫的。
次日,琰也與姬影見了一面,依着玘旨上的意思對姬影是實施了拖字訣。瑤孕期不能取血,菱鑰就是要等修煉到達界境。總之,就是讓這姬影先等着。
雙方合作,自然少不了各種交集。趁着契機帶來的便利,他也便讓啓顏進出姬影的地盤,摸人老底了。
聽得,琰是高興地拍了拍他:“辛苦了!完事了請你喝酒。”
“省省。光聽也不解饞。您就說說得了!”
每次說是請人喝酒,事後他是每次都忘,啓顏是再也不相信了。當然,這話也是極具嘲弄。
琰尴尬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帝君知曉了嗎?”
聽問,啓顏是當即收了臉上的嘲諷之色。正色道:“沒來得及去說,回頭就去。”
琰點了點頭:“不急,說說你的高見。她這是打算腳踏兩只船?還是想幫琴音做那卧底探子?”
“想這幹嘛?紀征不是說了他去做媒。你娶了就行了!什麽事都搞定!”
對此,啓顏是張口就來了這麽一段。言罷,這人是使勁的憋着笑。
當然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事出那次協議會面。當時琰是帶着啓顏與紀征前去,姬影對琰是一見傾心。
而此事後,紀征便有意無意地撮合起了這倆人。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姬影的意思。
聽得的琰是二話不說,伸手就把他給推下了靈犀泉。
憋着笑,被這一推,這人是嗆得不行,“咳咳咳……啊…咳咳咳”哭喊都沒機會。等他上岸,琰已經離開了靈犀泉數丈。
“哎!你等等我!我還有正事呢!”擰着衣袍下擺,啓顏是說着追了上去。
可惜他是沒見着,這時靈犀泉中是開出了一朵形似碗蓮的粉色靈犀花。
琰聞聲收住了腳步,回頭見他這狼狽樣也是一番嘲諷:“等你作甚,讓你個傻子嘲弄嗎?”
啓顏“嘿嘿”一笑,說道:“我這不是怕你跑了麽。不傻,急得。”說着,這人是作法收拾起了身上濕漉漉的衣袍。
琰看着他問道:“還有何事?”
“還是那事。前幾日,姬影托說求見來着,我是沒應她。你要不見見,就當作戲,沒準還真能把她争取過來。這樣一來省事不說,還好處多多呢。當然這事也得你答應才是。”
弄完衣袍弄頭發,這人是頭也不擡,一通說道。也沒發現對面的人臉色是變了又變。
月狐族族亂已平,接下來就是秘境中的窅燚與琴音,若姬影真心倒向,确實是好處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