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懷心思
這時,玘已行至門口,駐足的他亦回眸看向了瑤。紫茵“做賊心虛”,感覺到玘目光的她忍不住就身子一僵。
被“嫌棄”,彩薇淺笑着收了攙扶着瑤的雙手:“娘娘稍等一會,彩薇給娘娘取衣。”說罷,便在衣箱裏取起了衣衫。
“夜裏涼,裏外的都拿上吧!”紫茵說着攙扶着瑤入了坐。
玘頓在門口欲言又止,站了一會後便向淩雲殿飛掠了去。
天玄與那留在院中的幾個仙婢交待了句“看緊娘娘”,也便緊追了上去。
夜已深,沒了神獸仙鳥的啼鳴,外頭靜悄悄的,空氣中布滿了花草的清香,淡而恬神。
房裏,彩薇不慌不忙地将一襲白色繡花的織錦寝衣,外罩衣裙、抹胸、小衣以及同款的披風從衣箱裏一一取了出來。
見天玄已走,紫茵便攙扶着瑤走出了房門。
彩薇看了兩人背影一眼,笑着将剛剛拿出來的寝衣和外罩的衣裙快速地放了回去,從另一小箱子中取出了一襲奇香撲鼻,極薄極透猶如雲紗薄霧般的貼身衣裙,看了看後,連帶着方才取出的小件和披風一同放在了那小箱子裏,抱着出了門。
這襲寝衣不是瑤原本就有的,是這次來朝的狐仙私下呈送的奇物,言說貼身而穿即可安胎補益,還可讓胎兒在娘胎裏就可修煉。彩薇謹慎,收下後便差人送去了知應那裏,知應證實了那狐仙所說後才拿了回來。
這一日瑤先是閉門不出,後有郁郁寡歡的,彩薇便也沒跟她說起。
浴池設在瑾瀾湖的風亭水榭。見三人前後出門,候在院中的仙婢織錦當即便幻化出了一條通往水榭的長廊。
廊道直穿院牆而出,從手法上看,這織錦的法術是相當的厲害,紫茵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小心翼翼地攙扶着瑤邁上了這幻化的直達長廊。
瑤眼睛看不見,彩薇她們又不會說,紫茵她是不可能知道,這曾在沉怡居當值過的織錦和雲錦兩姐妹其實是天庭的暗衛。身為暗衛,術法自然也就了得。
送來的以彩薇為首的五個仙婢,每個人都是經過測試挑選,相貌出衆不說,個個身懷絕技且都是聰明過人之輩。
領頭的彩薇處事老成,心思尤為缜密,與她長相一樣的同胞妹妹彩菱也在五人其中,與陌兒一道在知應身邊多年,精通藥草,身手亦是得知應真傳,無論修為與術法也都是頂尖拔萃的。
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諸葛亮,更別說這還是五個,又有天玄、知應等後援智囊團,這會的瑤只怕是插翅也難飛。說到底,玘這是要将她囚定了。
見紫茵吃驚,彩薇笑了笑,示意着雲錦和前來通報的陌兒與自己一道緊跟在了兩人身後,留着織錦護院。
沒走幾步,陌兒假裝着玩鬧般在彩薇的耳邊說了天玄交待的言語。彩薇笑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懷中箱子。會意,陌兒清淺一笑。
搭着紫茵冰涼的手,瑤柔聲問道:“手好涼,傷口敷藥了嗎?”
心疼她,她給得是加了神血草的靈藥。
“敷了,已經全好了。”紫茵細語柔聲的。
“被紮的時候該有多疼!哪有你這麽傻的。”
知道瑤心疼自己,紫茵趁機說道:“那娘娘以後就不要犯傻了,不然紫茵還這麽幹。”
瑤苦澀一笑,兩人又言語了幾句,也就到了設着湯池的風亭水榭。
見着瑤,早已候在門口的彩菱淺笑着福了福身子:“娘娘萬福!香湯早已備下,請随奴婢進去。”
這彩菱與彩薇長得可不是一般的一樣,同樣的臉,同樣的高矮胖瘦,連聲音都是一樣的。不過,只要有心,這倆還是很好區別的,因為姐妹倆的氣質和神态是完全不同的類形。彩菱柔媚,彩薇端莊,溫婉大氣。
“有勞了!”瑤微微點頭,紫茵攙扶着進了門。
屋裏鋪着青玉地磚,各處放着不少的花草,桌椅齊全,清一色的紅木雕花,梳妝臺邊還置着一用來小憩的茶榻,上頭淩亂地擺放着不少的書籍。一側,白玉徹成的圓形浴池垂着幾重輕紗薄幔,溫熱的水氣在薄紗中如煙霧般缭繞而出。
雲錦守在了外頭。彩薇随着進門後,一眼便看到了那弄亂了的書籍,擱下手中箱子後順手就整理了起來。
紫茵攙扶着瑤站在了浴池邊,跟着的彩菱和陌兒伸手欲給瑤解衣時,被紫茵擋了下來:“下去吧,娘娘不習慣沐浴時還有這麽多人跟着,幾位姐姐就去外面候着吧!”
“這怕是不合适吧!帝君讓我們服侍娘娘,若凡事都讓紫茵你一人做了,我們怎過意得去?娘娘若不習慣,我們背過去就是,還請娘娘體諒我們。”有了天玄的交待,陌兒肯定不會走,說完話恭順地施了一禮,與那彩菱還真背過身子,分兩邊守在了兩側,看樣子是等着給瑤掀那浴池帷幔。
你不習慣,我背過去,你身份尊貴,我卑謙有禮,一番話着實也難已挑剔,堵得人無話可說。
趕了人是想趁機開溜,見行不通,紫茵也便不再趕人,慢條斯理地給瑤解起了衣衫。
浴水中加了安胎的藥草,隔着幾重紗幔滲透着若有若無的藥草味。瑤便尋思起了這裏面的名堂,趁着衣衫下落遮手的霎那,彈指作法往裏便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氣味。
背對瑤的彩菱和陌兒後背如長着眼一般,紫茵脫得瑤只剩抹胸襯裙的時候,這倆才慢悠悠地掀起了浴池的幾重紗幔。這倆是算着時間,等她們全掀開,估計也就是紫茵把瑤扒光下水的時候。
不過,脫得已不能再脫,瑤自然是磨磳着不脫了。如她所料,掀開帷幔的霎那,撲鼻的怪異氣味熏得在場的忍不住就是一聲幹嘔。
瑤因懷孕之故,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更是幹嘔不止。
紫茵立時配合,抱怨道:“放什麽藥草,這麽濃的味,要人怎洗?換了換了,我跟娘娘去外頭等一下。”說着便伸手去那衣架上取剛脫下的衣裙。
只是,等不及她拿在手中,陌兒借着放紗缦順勢就推倒了置衣架。“啪”地一聲,一襲衣裙不偏不倚地落進了浴池裏,緊接着便被彩菱給撈了去。
三個配合得神之默契,同一時間,彩薇眼疾手快地将披風裹在了瑤的身上,看了一眼紫茵,說道:“不妥,外頭水風寒涼,娘娘還是在房裏坐一坐吧!”
聽那聲響,不用看,瑤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捂着身上的披風,微微點頭後由着彩薇攙扶坐在了茶榻上。
聽得動靜,外頭的雲錦亦進了房,見彩薇搖了搖頭,便又退了出去。
彩薇拿着玉瓢在浴池裏舀了水,聞過後對着這置備浴水的彩菱當即就沉下了臉:“這水怎有怪味?你加了什麽?天規你不是不知道,你怎做事的?你自己跟娘娘領罰吧!”
陌兒進來就跟彩菱說過天玄交待的言語。洗浴的水是她親手備下,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被瑤和紫茵給坑了。同樣,她也知道聞過水的彩薇也知道她是無辜的,只不過主子尊貴,她就得認這個錯,給這件事一個說法。
一番思量,準備好了受罰的彩菱便跪在了瑤的跟前:“娘娘恕罪,彩菱在浴水中加得是知應尊神給的安胎靈藥,氣味本是淡淡的藥草清香,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就變成了這般熏人。這浴池水是彩菱備下的,總究是彩菱疏乎了,彩菱甘願承擔,請娘娘責罰!”
聞言,瑤禁不住一陣羞愧,把自己緊捂在披風中的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紫茵,示意着她将人扶了起來後,說道:“算了吧,重新備水就成。”
本來就是自己使的壞,再罰人也就不厚道了。再則,瑤也知道彩薇她們是知道的。只是各懷心思,彼此不戳穿罷了。
聽此,彩菱便又下跪叩首:“彩菱拜謝娘娘不責之恩,娘娘萬福!”
天庭多得就是這些規矩,瑤無奈地說了一句“免禮”,便差使着紫茵将人重新扶了起來。
彩菱躬身再謝,瑤颔首作答。按着一般的套路,事情也就要這樣了了。
卻不料,彩薇卻開了口:“彩菱,娘娘是慈悲饒了你,但,凡事總得有個規矩,疏于職守,天規鞭刑三十,明日你自己去司刑處領罰,領罰後準你歇上幾天,傷好了再回。”
要使苦肉計,面對這親妹妹,彩薇是面不改色地講了這責罰之事。
從入瑾瀾別苑那天起,木心便已告訴過她們,這個不是尊妃的尊妃若有一點的差池,她們幾個便要統統的被剔仙骨,貶入凡間。眼下這人存了心要跑,她肯定是要磨了她的心思。奴才與主子的較量,別無他法,能使也就是這一賭主子垂憐的苦肉計。
天庭的鞭刑,身為立法衆神之一的瑤是最清楚不過。當年青鸾誣陷天玄,天後震怒,衆多刑罰之中,天玄就挨過這鞭子,一鞭下去,內髒出血不說,那帶倒勾的刺條勾帶着就能帶下皮肉,三十鞭下來一準是體無完膚,千瘡百孔。
而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那便是最殘酷的。更何況,她還是無辜的。彩薇料定了這苦肉計好使。
彩菱面無血色地僵硬在了原地,看着彩薇目泛淚光,櫻口欲言又止。
她知道,知道這親姐姐是要幹什麽,只是她沒想到,她會如此狠心。原本,她覺得,她頂多也只會受到瑤的責罰。
兩姊妹眼對着眼,房中一時間寂靜無聲。
在一旁聽了許久的陌兒走了過來,跟瑤施了一禮後,說道:“這事我也有份,彩薇姐姐,彩菱她身子弱,明日就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