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浮生往昔
琰猶豫着,“你真的沒事。”
瑤點了點頭。
“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瑤笑了笑。
琰确定了一下窅燚真的是動不了,然後三步一回頭地出了歸墟。
琰出去後,瑤走向了窅燚,臨近,衣袖一揮,解了窅燚的定身法, 道:“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麽?”
窅燚的長相讓她隐隐不安。
窅燚起身看着瑤,目光陰腈不定,輕聲道:“我是誰?都這麽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到底是誰呢!這重要麽?重要的是你記起的那些事。”
瑤愣了愣。
“記起了不好嗎?殿下還想賴婚不成。”窅燚揭開面具,邪笑道,“魔尊應該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對吧!你說,怎麽會這麽巧呢?”說着,他又把面具罩了回去,“哈哈哈……殿下應該知道幻海一族是怎麽滅族的吧!”
瑤聽後怔了怔,疑聲說道:“不是天地分崩遭劫殒命的嗎?”
“哈哈哈……”
窅燚狂笑不止,随後道:“誰跟你說的?曜夜?”
“……”心頭狐疑,瑤癡癡地看着窅燚,問道:“難道不是嗎?”
她什麽也不知道,目睹了娘親的死,她一度癡呆。那段時日的她,終日躲藏在天湖底下,琰又不在,除了玘和天玄她是誰也不見。出天湖後,她提出要去神蘭島,天帝将她關了起來。一段日子後,她就被她那“狠心”的爹,天帝抹走了記憶。
後來,再睜眼,再有記憶那也就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日子了。
想着,瑤是頭痛難當。
窅燚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瑤,眼前絕美的容顏讓他的思緒回到了那遙遠的浮生往昔,空洞、毫無知覺的心竟生出了絲絲的疼痛。
“神蘭魔化滴血,幻海一族全體遭到了屠殺。”窅燚慢條斯理地将知道的講了出來。
“你騙人,那時的你己經進了這歸墟。你不可能知道。”瑤止不住地發顫,她覺着她那殺伐果斷的爹跟這事脫不了幹系。
窅燚變态地湊近瑤,閉目深深地吸了吸氣,“好香,真好聞。琴音真是豔福不淺。”雙眸含笑地看着瑤,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真正的幻海魔族無論天生的天神或後修的真神,骨血裏都有神蘭,而這內在的神蘭是需要滋養的,若不及時供予它外在的神蘭,它就會食盡宿主的氣血。神蘭魔化成毒,你的父君還能留下他們麽?”
“你胡說。”
一聲叱責後,瑤立時怒目相向,沉聲說道:“絕不可能,父君不可能這麽殘忍的,這一切只是你猜測的……你妄加給他的罪名。若不是你夥同月影将我捊走,也就不會有後來所有的事,你真得該死。”
言畢,瑤已然失去了理智,雙眸是緊緊地盯着窅燚那極致的雙目,想從中分別出窅燚所說的真假。
滅盡全族,滔天血腥的罪名。
若不是因為他長的像琴音,此時的瑤肯定會殺了他。那怕不知道曜夜為什麽不殺他。
對瑤的反駁,窅燚是不屑一顧,冷笑道:“你怎麽不麽說都是剛才那個人的原故,要不是他受傷,你父君帶他找人求醫,月影怎能有空檔得成,若要往下推,說你害死你娘親,那也說得通。是吧!”
瑤愣了愣,看着窅燚是恨不得生吞活剝。
面對着瑤的發怒,憑着琴音的臉,窅燚是有持無恐,贊嘆道:“真的好美!連生氣都這麽美,怪不得沛睿那小子被你迷得是神魂颠倒,江山為騁……”
說着,窅燚的手慢慢地伸向了瑤的臉……
未等瑤自己動手,眨眼間,刀光一閃,一陣冷風,琰的擎天劍是冷冰冰地橫在了窅燚的脖子上。
“找死!”
言語跟擎天劍一樣地冷冰冰。琰不放心,又重新進了歸墟。
窅燚的手僵在了半路,“殿下不信,就去問問曜夜,琴音也可以。又或者,你那個帝君也成。別活在假象裏了!”說着,他是笑了笑,又道:“那些個人沒少瞞你,你那個稱霸三界的父君,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呸,盡幹些鳥盡弓藏的事,正派,正派個屁!”
言畢,窅燚是頭也不回地躺回了貝殼之中,邪神就是邪性。
這樣一說,看樣子,這事就是千真萬确。瑤的心是從頭涼到了腳,呆怔了一會,上前還想追問些什麽。
琰攔住了她,看了一眼那透明蚌殼裏的窅燚,說道:“他本就邪性,說的話未必都真,你有什麽事不妨去問神君,這兩天他應該在歧靈。”
那時的他因為在火龍谷受了重傷,被妖界的一大神帶走療傷,這事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嗯。”瑤木木地點了點頭,頓了一下才發現了琰的臉白得沒有血色,急忙問道:“你還好吧。”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琰說道。
“那就好。” 瑤點了點頭,愰惚着跟琰出了歸墟。
瑤走了的幾日裏,沛睿是沒少擔心,在眼晴複明的當夜,他便與紅魚兒偷偷地來了無盡海。只是他倆一入無盡海,便被海王逮了個正着。
兩人随昂回了王宮。沛睿編了個由頭,說是自己去岚岕多日怕昂挂心,擔心他眼睛好沒好,于是這眼一好,便來給祖父報個信,而天玄不放心就讓紅魚兒跟了來。
昂聽後只是笑了笑,就這事也沒說什麽。礙着瑤的面子,對紅魚兒也極為客氣。
客套了一番後,昂便留了幾個女眷作陪紅魚兒,自己私下裏向沛睿求證了玘和瑤的事。沛睿全數告之。
又小敘了片刻,沛睿便以要回岚岕為由,辭別了昂。出了王宮後,心裏記挂着瑤的兩人,便悄悄地往歸墟附近的海底尋了去。
說來也巧,時間點契合的剛剛好。琰和瑤是前腳出得歸墟,這兩人是後腳便到了這裏。
遇着後,四人随即分道揚镳。
琰走後,瑤帶着兩人回了岚岕,本來她是打算與琰一道去岐靈,尋曜夜問個明白。後又想,這深更半夜的多有不便,也就作了罷。
心裏裝着事,瑤随着沛睿和紅魚兒是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岚岕,一進落璎軒便睡死了過去。
幻海神山,暮幽宮。
雷霖倚着腳踏,半個身子伏在琴音床畔。
床上,昏迷了幾天的琴音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從床榻上緩緩地坐了起來。
看着床邊睡意正濃的雷霖,琴音輕嘆了一聲,衣袖輕輕一揮,雷霖就被懸浮着送到了外室的茶榻之上。
完事後,琴音皺了皺眉頭,眼目中閃過一絲疑惑,緊接着便走出了內室。
外頭,一沾榻床,雷霖便一腳蹬開了榻上的茶幾,雙手本能的抱上了榻上的靠墊,美美地沉睡。
琴音走近,呆呆地看着榻上熟睡的孩子,腦中不停的浮現出了瑤小時候的身影。玩累了,他帶着她回來,她也是這樣,一上茶榻便踢茶幾抱靠墊,雷也打不醒。
聽着響聲,昋堯匆匆進了屋,手上端着個托盤子,“主子,您醒了,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嗎?”想着琴身上吐得那些血,他是心有餘悸。
琴音想着入了神。
昋堯将盤子擱在桌上後,看着琴音沒反應,知道他又在想上了,随即說道:“這孩子睡得也真夠沉的。我才去這麽一會兒,他就睡成這樣了。”
言畢,昋堯欲上前拍醒雷霖。
琴音擺了擺手,“不用叫了,就讓他睡在這兒。”話間,琴音挪了挪榻上的茶幾,給雷霖蓋了條毯子,又稍稍地坐了一會後,踱步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問道:“我這一覺睡了多久?”
“整整五日。”說着,昋堯将盤子裏一碗冒着霧氣的湯藥推到了琴音面前,遞上了湯匙,接着道:“這是魔醫煉的固靈藥,幾個時辰前他來看過尊主,說尊主的靈根有些不穩。”
琴音看了一眼湯藥,緩緩說道:“方才作法的時候,我自己也感覺到了,就是有點力不從心而已,無妨的。”也沒喝藥的意思,言畢,琴音起身就出了大殿。
昋堯急急地跟了出來,“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神蘭島。你不用跟着。”
“主子就不要去了,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有什麽好看的。”
琴音沒有搭理,正欲飛身時,昋堯急忙擋在了前頭,勸道:“尊主,您就跟殿下實說了吧。那事真沒什麽的。”昋堯實在是怕了,那地有太多的回憶,礙于往事,婚約又不能提,本來就夠冤的。這要去了,這人又不知道要傷心成怎樣了。
聞言,琴音愣在了原地。
昋堯又道:“您要是覺着不便,老龜去說。”
琴音回過神,冷笑了一聲,有些頹廢,頗有怨氣地說道:“說什麽?她都要成親了,說什麽都晚了,在她眼裏,我就是一罪人。”言畢,衣袖一甩,掀開了昋堯,琴音急速地飛了出去。
瑤與玘的婚事三界已經傳遍了,琴音自然也不例外。
昋堯看着琴音遠去,兩眼老淚縱橫,悲泣道:“老天啊!你真是作孽,魔神一族欠了你什麽?一個不夠,陪葬了一族,你還不夠?如今,你連這最後的一個也不放過……”
琴音這一去神蘭島,就住在了那裏,直到兩日後的清晨才回了暮幽宮。
回來的那日,正是三界朝會的日子。
琴音心知自己此去,必定會成衆矢之的,交待了昋堯一些事務後,便強硬地勒令魔神一族不得插手自己的事。随後,便是只身前去了九重天。
雲姬那日出走後,就再也沒回天音泉。差人四處查找也不見蹤影,想着琴音此去必定是兇多吉少,昋堯思忖惦量了一番後,亦動身前往了岚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