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奇緣之姻緣劫 - 第 31 章 都是天意

第三十章 都是天意

随着妖人從赤煉城一起回來的玘和瑤,遠遠立在山尖上,從頭至尾的旁觀了這場殺戮。

要不是玘攔着,說這牽扯着雲泉國的國運,今日若救下妖人,他日靖王造反必将死去更多的人。瑤這才忍着沒有出手,将臉深埋在了玘的胸前,不忍直視這慘烈血腥的場面。

因為這場屠殺源自于她救了那個人。

其實玘可以帶她離去,選擇不去看這一切,但他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要讓瑤知道,是自己插手了蘇洛的生死,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場屠殺。有了這樣的記憶她日後才會克制自己,不會再去做類似的事。

盡管這一切都是天意。

今夜之前,誰也不知這妖人的栖身之所竟是在這墳冢之下。這次卻是為了靖王千裏送人而暴露了行蹤,慘遭滅頂,算是全軍覆滅。這三千妖人可敵十萬雄師,靖王折翼重創,九五之尊是再無可能。

哀嚎聲止,金絲烏網下的火焰漸漸熄滅。玘帶着瑤飛離了山頂。

谷中,蘇洛作法收了金絲烏網,伏在暗處的幾百名暗衛立時出現在了蘇洛面前。

蘇洛将金絲烏網扔給了領頭的暗衛,一張三分像琰七分像玘的臉上是清冷如霜,冷冷地說道:“将屍身推入地下的巢穴,填上入口,上面留下的痕跡就放火燒了。” 言畢,亦飛身離開了山谷。

蘇洛飛回了雲泉湖,一頭紮了進去。

或許他的心裏也不好受,一個曾經被屠殺僥幸活下來的人,今夜卻成了一個屠殺者。

湖堤上,一前一後,兩個修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裏。

琰一襲月白的長袍在月光下是猶為醒目,望着水中的蘇洛,琰的眼眸閃過幾絲落寞。

蘇洛的魂魄聚着玘和琰兩個人的神氣,換句話說,也就是當年噬神劍傷了琰的時候,琰散失的神氣和玘留在劍上的神氣一起随着珠子下了凡塵。

玘和琰本是同一塊玉石孕出的天胎雙生子,因氣息相近,兩個人的神氣也就結合成了新的魂魄,托生成了蘇洛。

當然一切也是機緣之下,說白了這蘇洛就是兄弟兩個人的結合體。

瑤出事的那晚琰沒有回岐靈,而是順着蛛絲馬跡,從妖界的空靈湖通過神道到了雲泉湖,下了凡界,找到了蘇洛。

琰是早已知曉了姻緣石上的異象,為了成全玘和瑤,不使玘知曉蘇洛是兩人的結合體以便他沒有顧慮的代替樊玘,在第一次遇上蘇洛時,他便請求隐匿在凡間的曜夜将蘇洛體內的屬于自己的那份魂魄封印了起來。他怕以自己的修為封印,玘能看出端倪,才借得曜夜的手。

事後,琰讓曜夜在玘下凡求證時找上了玘,告訴玘,蘇洛是玘沾在噬神劍上的神氣所托。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玘和瑤入住惜園後,這樊凡夫婦的長相讓他陪感憂心。

琰身後遠處的松樹林中,一身藏青長袍已是中年的神君曜夜,這個英俊偉岸風釆才華一點都不輸于天帝的男子,同樣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看着眼前的一切,這位天地覆滅後就一直隐匿行蹤的神界至尊,對于眼前這位原名是琛的琰,心中是萬般的不舍。琰藏在心底的那點心思,他怎會看不出來。

曜夜輕輕地飄落在了琰的身側,輕聲問道:“後悔嗎?”

這一封印,玘是看不出了。若蘇洛的魂魄回不去,那玘極有可能就會順着天意留下和瑤過完凡塵一世。

琰看了一眼身側的曜夜,笑了笑也不回答,反而同樣輕聲地問道:“您可有後悔?”

曜夜笑了笑,看了看這天上遙不可及的滿天星晨,說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的,我不是那個注定的人,所以也就沒了這後不後悔的。”

當年蘭諾與天帝和他也是三角戀,只是後來他不想蘭諾為難便退了出去,之後蘭諾選擇了煜,結成了夫妻。

琰聽後笑了笑,看着曜夜說道:“‘金珠顯岚岕噬神出天湖’是您留的吧。現在又這麽篤定蘇洛回不去樊玘的身體,這裏面的前因後果,您是否也該跟我說說了。”

留書是曜夜左手寫的。

曜夜被盯得“嘿嘿”笑了兩聲,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你都能看出來,此事說來就話長了。”

說話間,曜夜手中變出了一壇子酒,酒壇不大,筍殼黃泥封口。

拿着酒,曜夜看了琰一眼,道:“走,找個地邊喝邊說。你說去哪裏好呢?對,去找知應那個小狐貍,他那地不錯。”

喋喋不休地自語完畢,曜夜拉着琰是淩空而去。

離雲泉山約七八十裏地的官道上,那輛載着“玉瑤”離去的馬車,一個輪子深陷在泥坑之中。

車輪子邪乎的跟釘在泥坑裏一般,任憑人怎樣折騰,它就是穩如泰山。驅車的老者縱有千般的本事,在這裏也是一點力也使不上。

玘帶着瑤隐身飛落在了馬車後。

瑤看着這紋絲不動的馬車,心裏明白了玘先前所說的壞事,指了指,問道:“你做的。”

玘笑了笑,揮了揮衣袖,車輪在馬兒用勁帶動之下“撲”地一聲出了泥坑。

李伯回頭狐疑地看了一眼這讓車滞留了個把時辰的泥坑,策鞭而去。

碧水菀。

一座占地廣闊,裏面亭臺樓閣,水榭回廊一應俱全,花草樹木極其繁茂的莊園。

換過衣袍的蘇洛,坐在案臺前,案上擺放着一張帶着墨黑長發的面皮。

對着案上銅鏡裏的自己,蘇洛默默地拿起了梳子,慢慢地梳理着自己一頭及腰的白發,冰藍的雙眸布滿了血絲。

放眼房中,比起園子裏的精致,房裏的陳設是極其的簡單。

一張紅松木的圓桌,兩張圓凳,桌上擺放着一壺清茶兩個杯子,一張同樣質材,紅松木的雕花大床孤伶伶地擺放在中間位置。床邊衣架上,剛換下的衣袍不停地往墨色的地磚上滴着水珠。 邊上一張瑤的畫像貼牆而挂,畫像上方貼挂着一柄沒有劍鞘的長劍。

劍上黑澀色的血漬異常的觸目,仿佛在泣訴着房主的悲慘過往。

夜寂靜,外面的馬嘶鳴之聲驚徹山谷,馬車呼嘯而至,停在了莊園外。

李伯跳下車後,匆匆進院,候在了門口,禀道:“主子,人到了。”

聞言,蘇洛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閉了一下眼眸,睜眼時,眼中的冰藍色漸漸退去,神色難掩激動。

“怎麽這麽久?”

說話間,他是起身就到了門外,

“車在半路上出了茬子,晚到了。”老者輕聲答道。

的确,這十五裏的地,走了一個多時辰。

看來這帝君還是挺會使壞的。

蘇洛不再多言,飛身到了大門口,在車前遲疑了一會,伸出的手顫抖着掀開了車簾。

掀開簾子的霎那,玘的臉随着車內的瑤同步到了蘇洛的眼中。

蘇洛怔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你怎會……”

話說了一半,又縮了回去。

“我怎會在這車裏?”

玘說着是放下了手裏的軟枕,牽着瑤下了車,朗聲言道:“雲城主真是有趣。你這深更半夜的請我家娘子,難道我這做夫君的就不能陪着?”

言畢,玘定神看了看這張長得如自己兄弟般的臉。

瑤對着蘇洛笑了笑,心想着讓蘇洛舍了這個軀體,讓靈魂進入樊玘的身體,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瑤對自己淺笑,蘇洛跟着也笑了笑,也沒開口說什麽。不過跟玘好像較上了勁,他是冷冷地笑道:“娘子?樊公子倒是有趣,還沒成親這娘子就提前叫上了?”

說這話,不是蘇洛忘了皇帝給樊家賜婚的事。這事還是他自己幫得忙,他沒忘。只是他知道此刻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樊玘,尤其在“玉瑤”救了木心後,他是更加的篤定。

玘笑了笑。

蘇落是冷冷地不帶絲毫情緒,接着說道:“帝君能否讓我和神尊單獨談談。”

玘随即笑道:“知道我是誰,你是月狐靈霄和凡人的後代子孫。”

月狐靈霄,玘的随侍,愛上并偷偷娶了凡間女子,在神凡分離時自願除了仙骨留在了凡間。

這靈霄擅長丹青,在玘的應允後,下凡時曾帶了一幅玘的畫像。

“正是。”

蘇洛冷冷地應了一聲後,對着瑤笑容清淺,輕聲說道:“蘇洛是否可以稱呼神尊名諱?”

瑤點了點頭。

“瑤。”蘇洛立時笑得如孩子般燦爛純真,“來,我帶你去看我釀的酒。”

說着,他是直接無視玘的存在,拉起瑤的手使往裏走了去。

瑤回頭,無奈地對玘笑了笑。

玘點了點頭,看着兩人的後背,他的那張看不出內心的臉,神情是豐富得不得了,心想着:也難怪,本就是自己克隆物,沒點脾氣那就不正常了。

想必,玘無奈地笑了笑,跟随在了兩人身後。

當然,這克隆物之事,蘇洛自然是一無所知。他只知道自己是淩霄的後代,月狐族第三百一十三代子孫,也真因為這個身份以至全村一百八十三條性命全部被屠殺。

他厭惡玘,因為那場屠殺起源于玘的那張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