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管家吃驚又着急，忙問：“少爺您要看精神科的醫生？”
陸總說完之後，倒真有點塵埃落定的感覺。本來虛虛漂浮在半空中的心穩穩地落在了肚子裏，他神情淡淡，好似這不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情，聲音平穩的說：“對。先找一個看看。”
管家驚訝的神情中還帶上了點凝重。
顯然，這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先找一個，這話很微妙，說白了就是找一個試試，也許後續還要找更多的。
“少爺……”管家一向以他為先，此刻驚慌地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好似代替他将那些沒有表現出來的焦急和憂慮都一勁兒的顯露出來了。
陸總不知道什麽時候緊攥的拳頭悄悄地松開了。
他語調溫和地沖這個為自己服務多年的老管家安慰道：“不是什麽大事兒。”
他沒有開口進一步解釋的意思，管家也只好貼心的不再問。很快，他就拿出了自己多年的職業素養，将外露的情緒遮掩了下去，恭敬地道：“知道了，少爺。我這就去幫您聯系。”
陸總點頭：“嗯。辛苦你了。”
管家利落地退了下去。
陸總望着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那忠誠可靠的背影，垂下了眼簾，将眼底複雜的神色掩住。
事情是早有端倪的。
兩天前的那個晚上，他明明就在書房了工作，醒來卻躺在卧室裏。當晚如何從書房轉移到卧室的記憶如同被板擦擦過的白板，幹幹淨淨的，什麽信息也沒有留下。
這本不是什麽值得多疑的事情。
可就在昨晚，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只是這一次，留下的痕跡卻很明顯。
被完成的工作、充滿褶皺的衣服、青淤的膝蓋和幹淨整齊絲毫未被打開過的床鋪……
這一夜，他是做了什麽，到了哪裏去？
是在書房待了一夜，還是游蕩在別墅的某一個地方？
截止到現在，僅僅憑借着有限的信息，陸總唯一可以确定的一點，也不過是他應該沒有離開過別墅。
否則保镖們一定會從他有別于往日作息的行為中發現問題，進而向他提出疑問。
陸總靜心回憶，思考着這兩日發生的點點滴滴，試圖尋找到更多的可以佐證自己猜測的蛛絲馬跡。
他很快将回憶的碎片定格在昨日傍晚歸來，許芝和管家那奇怪的表現上……
但這些事情還需要一一去驗證才行。
此時此刻，多思無益。陸總決定先下樓，然後按照往常的習慣去公司。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見到醫生的時候，有的是機會思考和傾訴。
“早安，陸總！”
在陸總下樓的時候，眼尖的小孫連忙揚聲道早安。
許芝正在擺早餐，聽到動靜，回身懶懶地打了個招呼：“早啊，陸總。”
打完招呼，她手腳麻利地将碗盤擺放好。
然後，許芝向後退了一步，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長長的一張餐桌上，在主位整齊的擺放着一碗白粥、幾碟小菜和一盤燒餅。餐具是成套的，每一件白瓷器上都有一朵素雅的花，許芝非常嚴謹地将所有的花都調整到一個方向，使得所有的碗碟看起來像是等待檢閱的方陣。
“吃飯……呀！”
許芝正想喊陸總來享用早餐，一扭頭，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許芝吓了一跳，凝神一看，原來是陸總不知什麽時候湊到了她身後。
許芝捂着胸口，輕輕拍了幾下，揚起臉來，先聲奪人：“你站在我身後幹嘛？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吓死個人了！”
一旁小孫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女孩子敢如此跟陸總相處的，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膽大包天”的許芝。
陸總倒很淡定，一向冰冷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聞言也只是低聲道：“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許芝“哦”了聲，眼睛朝他臉上瞄了一眼，沒有從他臉上的表情中得出任何信息，也心知自己是不可能猜到對方想問什麽的了，便很知趣地說：“你問吧。”
她雖然表現的很無所謂，但實際上對這種問話的氣氛很不适應，總有種自己在被嚴刑拷問的感覺，眼珠子亂晃，四處警戒。不期然就和正緊張地盯着她和陸總看，還一臉好奇的小孫對上了目光。
許芝對于這種窺伺的目光感到很不喜歡，她又是個善于打直球的人。
因此，陸總剛開了個頭：“我想問你……”就被許芝打斷了。
“等一下。”許芝迎上陸總略有些疑惑的目光，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問題跟我有關的話，我能不能申請單獨說？”
她說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朝小孫看了一眼。
陸總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微微擰起了門頭，又看到客廳外正在擦拭玻璃的兩個傭人，爽快地點了點頭。
事情也涉及到他的隐私問題，陸總也不想叫別人察覺，自己可能精神方面有一點點問題的事。
許芝見他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邀請道：“到我房間去說吧。”
她說完這話之後，陸總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非常微妙，他遲疑許久，直到許芝懶得等他思考了。
許芝是真的很不明白，換個私密點的地方說事情有什麽好遲疑的？
因此，徑直拉着了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房間的方向拽。
說實話，換了個身體之後，許芝的力氣就變得很大。畢竟這副身體原先吃過許多苦，幹得活多了，力氣也就鍛煉出來了。
陸總別看是一米八幾，又經常鍛煉有六塊腹肌的好身材，在他沒有用力掙紮的情況下，許芝拖着他往前走還真的不成什麽問題。
被許芝拖着走了兩步之後，陸總就很自覺地利用自己大長腿的優勢，邁開步子，穩穩地和許芝并肩走。
解決了被拖的危機之後，陸總小小地松了口氣。說句心裏話，剛剛他真的有一種成為戰利品，即将被母獸拖回巢穴欲行不軌之事的詭異感覺。
“進來吧。”許芝擰開門，含笑邀請陸總進入自己的傭人房。
陸總望着許芝臉上“熱情”的笑容，抿了抿唇，心道：真的不怪他剛剛多想，實在是面前的這個女人，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我喜歡你”的信號，瞧這熱切的笑容，瞧這垂涎的眼神，得有多喜歡他啊，才會這麽地不加掩飾！
明明直接讓其他人回避就好，卻非得讓他到自己的房間來，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又是什麽？
許芝可不知道對方這麽會腦補，對于她來說，這裏與其說是她的房間，不如說是她的一個暫時性的落腳地，她一點兒歸屬感都沒有。
畢竟，她是個遲早要一飛沖天的女人。這麽一個小小的，未來注定會成為她光輝奮鬥史上不值一提的小破地方，怎麽值得她記挂在心上？
真當千億富翁會有功夫憶往昔貧寒歲月中的一所爛房子？
等陸總進門之後，許芝就關上了門。
只是門剛關上，許芝就聽到陸總聲音低沉地道：“你會明白的，我的意志有多麽堅定！就算是進了你的房間，你也別想我的決心有絲毫的動搖！”
許芝望着揚着修長的脖子，一臉堅貞表情，直挺挺站在房內的陸總，懵逼道：“……你說啥？？？”
進個房而已，又不是上了床，露出這副鬼表情是要幹個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