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仿生人大佬寵愛的日子 - 第 17 章 愛給人力量

“猜到了。”一句反問卻不像反問,他臉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根本就沒掩飾這一點,她猜到是早晚的事。至于支持這項研究的議事會那邊,赫沉不表态也算是一種很好的态度了,畢竟不表态往往意味着“中立”,意味着不幹涉不阻止。

赫沉打量着她臉上複雜的神色,将原本從衣架上取下的襯衣又随手放了回去,然後慢慢走到衛珈面前。

“帶你來指揮部的原因,你真的不清楚?”他擡手,手指輕輕掠過她纖長的眼睫,原本該輕佻的動作卻顯得有些漠然。

衛珈退後兩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想促成這項研究,根本不會在我父親死了兩年之後才插手讓我破譯密碼的事。”

“我插手,當然是因為你自投羅網。”赫沉輕嗤一聲,收回手。

那天是她自己驚慌失措跑進了自己的休息室,如果沒有那一次,他又怎麽會發現還有關于自己的這麽大一個弱點存在着?

衛珈被他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赫沉沒有回答。

她換了個問題:“那你為什麽不幹脆阻止議事會的行動?”

如果赫沉真的阻止了,樂觀地想想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膽,只是不知道自己又會面對什麽樣的下場。

“為什麽要阻止。”赫沉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看人類徒勞地想繼續這項所謂的有益研究,勉強能算是一種樂趣。”

“并不一定是徒勞,人類創造了你們,也能讓類人情感實現。”

衛珈話音剛落,就看見赫沉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天真且不自量力的孩子。

“人類創造了我們,卻掩蓋不了他們比我們更加弱小的事實,試圖使仿生人擁有所謂愛與憐憫一類的情感更是愚不可及。”他俯首湊近她的臉,緩緩說道,“這所有的、你們試圖植入仿生人大腦裏的情感,都代表着軟弱和弱點。”

“你覺得我可能會讓仿生人擁有這樣的弱點?”

衛珈忽然覺得後背發涼。

她從前在園區時還以為,作為指揮官的赫沉與議事會一樣,支持這項研究,畢竟議事會的勢力正逐漸走向沒落,新領袖對研究的支持無疑是新的保護傘。

只要研究還在繼續,那一切就有像父親設想的那樣,有變好的可能。

但是今天赫沉的一番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如果他反對,恐怕這個設想就永遠不會再實現。

“為什麽一定會是弱點?”衛珈直視着他,“愛和憐憫不一定代表軟弱,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你這樣認為只是因為不知道它們會給人們帶來怎樣的力量。”

“帶給人們力量,”赫沉仿佛不置可否地點頭,然而下一秒卻譏諷地勾起唇角,“只有弱小的人類,才會需要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聊以慰藉。”

房間裏陷入寂靜。

片刻後,衛珈才輕聲道:“如果你們一意孤行,只會重蹈覆轍。”

重蹈當初仿生人覺醒推翻人類的覆轍。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請問指揮官,”衛珈深呼吸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是不是我每天去研究室破譯密碼的工作也沒必要繼續了?”

她此刻有些自暴自棄,繼續研究還有什麽意義呢?

“保持适當的‘興趣’還是有好處的。”赫沉回答得漫不經心,“給議事會一個□□,讓他們以為研究還在繼續,以為你真的能夠破譯密碼,兩全其美。”

……威脅?

衛珈想笑。她一直覺得赫沉的心思深不可測,而今天這“深不可測”才顯露了冰山一角,過去的人類又怎麽會想到人工智能會運行到這樣缜密的程度呢?

另外,她還是沒辦法相信赫沉對研究這看似默認的态度只是為了“樂趣”。

“這樣看來我還要感謝指揮官替我隐瞞。”至于能瞞多久,衛珈也暫時疲于去想了。

“不客氣。”赫沉淡淡道。

衛珈知道談話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而這件事能瞞多久她也暫時疲于去揣測,總之赫沉相對議事會并不是弱勢的一方。

她轉身離開卧室,回到更衣室裏。

更衣室門關上的一瞬間,衛珈像失去了渾身力氣似的,有些頹然地坐在一旁的短沙發上。

她有些失神地盯着地面,半晌才将臉埋進手心長嘆了一口氣。

且不說她現在無法破譯出密碼,就算她能辦到,赫沉也會阻止這個項目成為現實,一切,包括研究所那些研究員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無用功。

等議事會徹底垮掉之後,說不定這樣的“表面功夫”都不會再有,人類的處境只會更糟糕。

衛珈心裏泛起一陣冷意。

“來了啊。”葉圖轉身看見來人笑着打了個招呼。

衛珈回了個笑容:“嗯。”

兩人在座位上坐下,像往常一樣開始分析各種各樣的資料與數據。

衛珈打開懸浮屏,手在半透明的三維屏幕上滑動幾下,選擇了子目錄的第一個文件夾打開。

她準備重新把這些資料看一遍。

雖然赫沉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但是她被軟禁在指揮部,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既然破譯密碼的進程仍然必須繼續下去,那她就認認真真繼續做。

再說,不論這個項目最終是否會被推行,她能盡力而為也是好的。

萬一會有真正推行的那一天呢?

——早晨衛珈在更衣室枯坐了好一會之後,這些念頭忽然變得清晰且堅定。

至于赫沉,有些話挑明了之後她面對他好像反而沒那麽如履薄冰了,總比以前不停地揣測要好得多。

下午懸浮屏一側又發出了熟悉的提示音。衛珈将自己面前的設備關閉,然後起身舒展四肢。

葉圖悄悄朝她看了幾眼,企圖從神色裏看出些什麽,但卻沒能發現半點蛛絲馬跡。

“怎麽了?”察覺到身側的目光,衛珈轉頭笑着問。

“沒什麽。”葉圖趕緊搖搖頭。

之前她還問過衛珈幾次,想知道進度如何有沒有思路,對方都秉持着謹慎的态度沒把話說得太肯定太準确。

換言之,說了等于沒說,模棱兩可。

到後面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了,但是心裏終究還是着急的。

“我走了,明天見。”衛珈走前對着葉圖照常說了一句。

“好,明天見。”

回到頂層發現赫沉不在,衛珈打掃完大廳和更衣室後便下樓回了自己的住處。雖然已經有些疲倦,但她還是在地毯上躺下,然後開始做起一些基礎的體能訓練。

練習完又起身去洗澡。

淋浴間熱霧騰騰,仿佛疲憊都減輕了許多。

一只纖細還帶着水珠的手一點點拭去鏡子上的水珠,裏面顯現出圍着浴巾的女性輪廓。

白皙的肌膚被熱水沖洗得泛起粉色,洗過的發絲随意盤在頭頂,霧氣蒸過,眉眼都是濕漉漉的。

衛珈彎了彎嘴唇,朝鏡子裏的自己輕輕地笑了笑。

夜裏她躺在床上有些輾轉難眠。

就這麽幹躺了好一會,衛珈幹脆起身坐了起來,然後輕輕一觸打開床頭燈,在燈下再次翻看日記的掃描件。

雖然沒有關于破譯密碼的信息,但是對衛珈來說也足夠珍貴。她能從裏面窺見許多父親的回憶與想法。

【今天教會了珈珈一首歌謠,她很喜歡,還想把它作為搖籃曲聽着入睡。】

【珈珈很聰明,總是很快就能學會新游戲。】

她看得鼻子有點酸,童年時的一幕幕都在腦海裏浮現。

日記裏所說的歌謠就是音樂盒裏的那首,每晚睡覺時總是J哼着哄她入睡。而教會她那些新的小游戲則是父親少有的愛好之一。

比如數獨,比如已經很久不被人使用的摩斯密碼。後者這種曾作為早期無線電通信形式的信號代碼,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充當着她與父親溝通交流的“隐秘”手段。小紙條上無數圓點、長短線與其間的停頓成為父女倆的樂趣。

諸如此類很多很多。

衛珈放下文件夾,揉了揉發熱的眼眶,側身拿起音樂盒,然後捏住發條扭了扭。

熟悉的歌謠流瀉而出,旋律其實非常簡單,時而輕緩些時而活潑短促,衛珈記得很熟。

她閉着眼躺在床上,心裏跟着默默地哼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高中的時候好喜歡在課堂上跟同學一起偷偷摸摸玩數獨~哈哈哈

至于摩斯密碼(又名摩爾斯電碼),很多電影裏好像都能看到它的蹤跡,比如星際穿越(我的最愛!)

摩斯密碼乍一看挺複雜的,其實有了對應表之後就很簡單,下面附上一段百度百科:

通過不同的排列順序來表達不同的英文字母、數字和标點符號。它發明于1837年,發明者有争議,是美國人塞缪爾·莫爾斯或者艾爾菲德·維爾。 摩爾斯電碼是一種早期的數字化通信形式,但是它不同于現代只使用零和一兩種狀态的二進制代碼,它的代碼包括五種: 點、劃、點和劃之間的停頓、每個詞之間中等的停頓以及句子之間長的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