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 - 第 33 章 ☆、【三十三】抓蚊子

“你在想什麽?”洗完澡換了睡衣的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後——

“啊?”她一驚:“沒,沒什麽……”

他沉默地把遺漏的換洗衣物放進洗衣機,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聽說肖定邦最近把大量資金投入了房地産這塊?”

“是嗎?”她一頭霧水:“我不太清楚,他從來不和我說這些。不過房地産現在确實在瘋漲吧?投資也是合理的啊。”

他靜靜望了她一會兒,權衡再三才開了口:“勸勸他,不要把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她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田如蜜在自己開了空調又點了蚊香的安全空間裏高枕無憂地躺着,本以為可以睡個安穩覺,卻莫名其妙地直到半夜還睜着眼——只要她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會映出衛庭賢手臂上那些紅疙瘩,以及那張因為沒睡好而臭臭的臉。這種“自掃門前雪”的罪惡感不斷絞殺着她,竟讓她不得安生,輾轉反側——

她終于忍無可忍地打開房門,站在他大開的房門前向裏張望。沒開空調的空間有幾分小熱,而他的這種自虐行為讓她心裏更是一抽一抽的。她想了想,蹑手蹑腳地走到床頭,靜靜望了一會兒他黑暗中模糊的睡顏:雖然看得不甚清晰,不過從他略顯糾結的眉頭來看,似乎睡得确實不太好。

她湊過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耳邊卻忽然劃過一道讓她一聽就渾身一凜的嗡嗡聲——靠!果然有蚊子!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循着聲音一掌拍過去,可惜沒拍到;他卻因而亂了呼吸,淺淺翻了個身,眉頭夾得更緊了。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地退後兩步,第一反應是開燈抓蚊子,但這個必然會吵醒他的方案秒速被她否決;然後點蚊香和殺蟲水都不行,特麽的連關門都不行,到底是要怎樣啊!

她站在他床頭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想得累了,于是決定去旁邊的沙發上坐着想一會兒。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黑暗中的嗡嗡聲卻相當立竿見影地尾随她而來,她又下意識舉掌想拍,卻生生忍住。

“人肉蚊香”果然非同凡響,她苦笑着用手随便揮了揮,不過這個認知讓她忽然有了主意,雖然這個主意真的很……賤。

唉,她認命地在沙發上躺好,心中默默祈禱完“別咬臉”後,緩緩閉上了眼,不過說來也怪,一向視蚊子如洪水猛獸的她,這會兒居然有種莫名的安心感——這種心情大約和被人擡去當祭品的感覺差不多,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只求犧牲真的能換來風調雨順吧。

她朝“偉大的神”所在的位置默默望了一眼,再次閉上眼。

******

醒來的時候,衛庭賢并未覺得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早晨,于是他像往常一樣半閉着眼起身去洗漱,然後從壁櫥裏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接着默默解開睡衣紐扣——

等等!那是什麽!?

他被沙發上體積不容小觑的一坨吓得連退兩步,定睛一看後更是莫名——什麽情況?!

懷着無盡的疑問和不解,他遲疑着叩了叩她的肩頭,田如蜜于是迷迷糊糊地醒來,翻了個身面向他:“……唔……”

忽然,她兩眼圓睜,然後秒速彈起往外沖!

他嘆口氣,只兩步就把她捉了回來:“自己好好的房間不睡,在我房裏做什麽?”

她心中暗叫不好——昨晚因為蚊子的侵襲她一直都沒怎麽睡好,後來終于抵擋不過睡神的魔力,雖然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在他起床前離開,卻還是一覺睡得忘乎所以……

“呃……”她慌亂地撓撓頭又撓撓臉:“那個……”

忽然靈機一動——

“昨天晚上打雷了!太可怕了!”她努力做出害怕狀:“我實在不敢一個人睡,又不好意思吵醒你,所以只好偷偷溜進來……”

他一臉不可置信:“昨天晚上打雷?我怎麽不知道?”

“诶~你是睡得死豬一樣啊!打這麽大的雷都不知道,诶诶……”她故作無奈地搖搖頭。

他也不反駁,只是朝窗口向下望了眼,然後定定望住她:“地都沒濕。”

“我……”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我只是說打雷,又沒說下雨!”

靠!田爺你真是人才啊!這種鬼話都扯得出來?她頓時對自己充滿了傾佩之情。

“只打雷沒下雨?”他無法置信地挑眉。

“對啊!”她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胸:“你自己睡得蘇州都快到了,有什麽資格懷疑我的話?”

他想了想,昨晚倒确實是睡得難得的好,便也懶得再和她計較,只是口氣冷冷地喚她:“過來,坐好。”

“幹什麽?”她一頭霧水。

他沒答話,只是從床頭櫃的醫藥箱裏翻出一支薄荷軟膏,一只手壓住她的肩膀,另只手用食指指尖沾了些,忽然輕輕摁在了她眼皮上——

“毀容了都沒感覺?”他擡起眼皮瞟她一眼:“睡得還真好。”

“吓?”她連忙摸了他的手機來當鏡子——靠!那只蚊子好死不似地正好咬在眼皮上,讓她變成了滑稽的大小眼!

我勒個去的啊啊啊!她瞬間暴走!卻被他一把抓回來摁住:“坐好。”

他很自然地翻看着她身上所有看得到的部分,并将薄荷軟膏一一點在紅疙瘩上,專注的神情和輕柔的動作幾乎讓她不敢相信,只能愣愣坐着,任憑他擺布。

都塗抹完畢後,他甚至意猶未盡地從她領口探進去幾分,把鎖骨下方的的一個疙瘩也一起抹了。動作自然流暢得沒有一絲遲疑,仿佛本來就該如此;她卻驀地緊張起來,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好了。”他大功告成地擡頭,眼神恰好遇上正愣愣望着他頭頂的她的目光,頓時像是有什麽在空中迎面撞到了一起。她心底“啪”得一聲,忽然渾身一凜,立刻無法負荷地別開眼;他卻深深望了眼她驟然泛紅的側臉,然後淡然地移開目光——

“趕緊洗漱,我送你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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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午的插曲,田如蜜一直都有點緩不過勁來,只要一想到那電光火石的一瞥,她就覺得自己全身軟得像沒骨頭一樣……那腳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飄飄欲仙,心裏卻害怕得不行,怕自己不知羞恥的迷戀,更怕那無望的深陷。

不遠處端坐在辦公室裏的衛庭賢卻似乎一切如常,行政部拿了本月辦公支出給他過目,他細細端詳審核完畢後,淡定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沒料想五分鐘後,行政總監卻面有難色地折返,衛庭賢不覺挑眉:“還有什麽事?”

“衛總……你簽錯地方了……”

他不可置信地拿來一看,眉頭頓時幾乎打出個死結——他居然把名字簽到了明晃晃的“日期欄”下。

“哦,”他保持淡定的姿态重新簽名,心底卻愕然——他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真是不可原諒。

中午田如蜜和谷子結伴去吃午飯。說到這茬,她真是不得不由衷感謝衛大少爺在茶水間那個纡尊降貴的吻——消息顯然很快就通過一條條舌頭傳輸到了公司的各個部門,之前任憑她怎麽說都不信的谷子立刻迅速地和她恢複了邦交,談論的尺度也猛然大開,兇殘的逼問幾乎讓她招架不住,只能拿出對付田姿姿的那套嗯嗯啊啊糊弄着,真是飙汗三斤!

“真是羨慕死我了!”谷子呱唧呱唧地大嚼着冷面:“衛總可是全公司一半女性的夢中情人啊!你到底怎麽搞定他的?快分享經驗啊啊!”

她嘴角暗暗抽搐了兩下,立刻四兩撥千斤地轉移話題:“才一半?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當然是石大帥哥的親衛隊了!帥到讓人流口水有木有?啧啧……”谷子的眼神向往地望向遠方,同時狠狠咬下一口油煎馄饨,那表情仿佛正在啃食夢中情人的肉/體,把自己石家親衛隊的身份表露無遺。然後她忽然想起什麽,立刻從花癡中猛然驚醒:“我和你說,你之前在家休養那段時間,有個女的老來找衛總!”

她一怔,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那張禁欲面孔,于是不以為然:“可能是客戶吧,沒事的。”

“你看你,一點警覺性都沒有!”谷子一臉恨鐵不成鋼:“你不知道,那個女的美得跟明星似的,那兩條腳骨更是細長得一掰就斷!再加上那欲說還休的裝鹌鹑表情,一看就是只高級狐貍精!”

田如蜜撲哧一聲被逗笑了,腦海裏轉了轉卻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于是比劃起來:“是不是差不多這般高,頭發這麽長,然後一笑倆酒窩?”

“對對對!”谷子激動起來:“敢情你知道她啊?她找衛總找了至少三次,前兩次正好趕上衛總沒在,後一次終于見上,但沒聊幾句就出來了,Tracy說她出來的時候臉色挺不好看的。不過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那種類型男人最喜歡了,再多找幾次可就保不準了!”

田如蜜漫應幾聲,心頭卻尋思起來:蘇遙這麽頻繁地找他是為什麽?難道想重修舊好?可她不是已經嫁人了麽……

驀地,她心頭一驚——她之前來找衛庭賢其實都在肖定邦的監控內,那麽說這幾次也是一樣?如果再這樣下去……

衛庭賢沒和她離婚前她應該還可以保護他,但如果他們離婚了,以肖定邦的性格一定不會對他手軟,到時候以肖氏的實力……

她越想越心慌,不覺怨起蘇遙來——假如她對衛庭賢不能忘情,又何必嫁給肖定邦?既然嫁了人就該好好過下去,又為什麽還要對他糾纏不清?她到底想幹什麽?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幾次想問衛庭賢,卻又擔心自己活像個善妒的妻子,最後只落得個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多管閑事的惡名,于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如此往返幾次,終究是開不了口。

晚上兩人各自洗漱完畢進了自己的房間,衛庭賢剛關上筆記本打算睡覺,卻看見田如蜜拿着條大毯子出現在門口:“我來幫你抓蚊子。”

他一愣,剛想說不用,仔細想想卻覺得成天喂蚊子的日子确實不好過,看她又一副經驗豐富勝券在握的模樣,便微微颔首:“那就麻煩你了。”

得到首肯的她于是徑直爬上他的床,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起身讓位,卻被她一把揪住:“你不能跑,你是餌啊!這兒光線好,快躺下!”

說着,她用大毯子把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裹緊,然後盤腿坐在他身邊,雙眼開始環繞他全身巨細靡遺地搜索——既然她把自己裹嚴實了,那蚊子應該很快就會盯上他吧?

瞧這主意多好?她不覺沾沾自喜。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蚊子卻很有警惕心地并未出現。田如蜜依舊像個貓頭鷹一樣繞着他看了又看,注意力空前的集中;衛庭賢卻不得不拼命阻止自己在她俯身時往她低垂的衣領裏望進去——這個女人真是,說她是故意的她還真不像,但這大晚上的穿着睡衣爬到他床上,還各種俯身露胸……他好歹也是個男人吧,她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是有獸性的?

看着她繼續專心致志地搜尋,他終于忍無可忍地開口:“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