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 - 第 32 章 ☆、【三十二】示威之吻

既然不再是個“孕婦”,又已經借故修養了好多天,田如蜜終于不得不面對“上班”這個令她生畏的詞彙——很顯然她絕不是偷懶不想上班,令她發憷的重點是……她那群“和藹可親,友愛互助,情同姐妹”的同事們……

之前因為結婚決定得太倉促,所以基本一确定她就請假操辦婚事去了,結了婚又被衛母強制在家休息“養胎”,以至于這才猛然發現——她和衛庭賢結婚這件事,到底在公司掀起了何等軒然大波,她居然一無所知!

所以一想到那群舌頭扯出來能繞脖子三圈的雌性生物們,她就一陣惡寒……估計這會兒她“流産”的消息也已經傳遍了,這——真是光是幻想她們的反應都讓她覺得鴨梨山大……

第二天她戰戰兢兢地去上了班,人還沒進公司,在電梯口就已然遭到非常禮遇——那個平時眼睛長在頭頂的人事部經理,居然破天荒地主動和她打招呼,還親熱地挽着她的手臂說“你這個甲油的顏色真漂亮”——泥煤的!她根本沒塗甲油好嗎?!

那個美貌但一向沒什麽活氣的冷美人前臺也吃錯藥地對她笑得春暖花開,而那個一向以刁難她為樂的Lynn更是揉着她的手一遍遍說着“想死我了!”,吓得她大腦抽筋,半天都回不出句話來。

好不容易花一上午适應了這種齁死人的虛假氛圍,一到午飯時間她又傻了眼——

“為什麽?我們不是飯搭子嗎?”

因為和設計部的那幫“高雅女性”處不來,她一向都是和財務部的谷子一塊兒吃飯的,兩人都是豪爽性子,不喜歡搞那矯揉造作的一套,所以相處得頗為投契。可當她樂滋滋地跑來找谷子吃飯時,谷子卻一臉說不出的抗拒躲閃,甚至都不肯好好看她一眼——

“……不好意思啊,今天約了人,不方便……”

田如蜜看準她是在找借口,頓時也有些動了氣:“約了誰?那就一起吧,反正這邊的我也都認識。”

“真的不太方便,要不改日吧……”

說着谷子就要走,田如蜜一把抓住她,幹脆開門見山:“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給我說說清楚!”

……

——“什麽?我勾引衛庭賢不成,就以公司的存亡威逼他和我結婚?”田如蜜一張嘴張得幾乎能吞鴕鳥蛋,雖然這似乎不完全是杜撰的……但出發點完全不同好不好?靠!

“嗯,公司裏都是這樣傳的。”谷子低着頭,手裏的小樹枝無意識地劃着地上的泥土。

“那你信她們說的?”她焦急地湊過去:“別人信我沒話說,可……難道連你也信?”

谷子扁扁嘴:“我不知道……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一根筋,既然你是肖家大小姐,我也不好意思再和你吃飯了,你……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話音剛落谷子就起身跑了。她悵然若失地望着她的背影,心底忽然因為“她不相信她”這個事實而隐隐作痛——她原本以為自己終于在公司有了朋友,還為此雀躍不已,可……

因為這件事,她整個下午都悶悶不樂,而身邊不停穿梭着的矯情關懷讓她更是說不出的煩悶,便下意識捧着馬克杯去茶水間避避,剛要步入,腳步卻因為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而頓住——

“那個田如蜜今天來上班了?”

“噓……小聲點,在公司說話記得用代號。”

“噢噢,那個‘阿鄉’還有臉來上班?”

“切,人家怕什麽?再鄉也是個大小姐,可見這小情兒要是當得好呀,下一代也跟着享福!”

“果然是有種出種,跟她媽一樣死不要臉!你說她長着這麽張比面盆還大的大餅臉,怎麽就好意思逼着我們衛總娶她?娶她回去幹嘛?你看她那身坯,啧啧,老虎都打得死!這男人看着能喜歡?能有沖動?”

“唉,是啊,我們衛總真命苦。不過‘阿鄉’也沒好到哪兒去,你看做人果然不能貪心吧?這好不容易懷上,估計還盼着母憑子貴呢,結果呢?還不是莫名其妙地掉了?”

“就是,只苦了我們衛總,估計她得折騰着再要一胎——诶你說她這麽五大三粗的,衛總會不會被她壓死?”

“哈哈哈哈哈……你太壞了你!”

“哈哈哈哈我這可是合理化推測,哈哈哈……”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田如蜜正準備沖出去潑她們一頭一臉的茶水,手臂卻驀地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制住,她一回頭,居然是衛庭賢!

“我——”

他忽然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反手握住她的手,竟大搖大擺地和她一起走進茶水間。剛才還在八卦的Lynn和Mandy吓得趕緊閉嘴,因為不知道他們聽到了多少,頓時吓得臉都白了!

他卻沒聽見似地與她們颔首致意,然後自顧自地面向田如蜜:“我再泡一次給你看,這次你一定要記住了。”

她一頭霧水,完全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在咖啡機下承接了半杯清咖,又緩緩倒了一半鮮奶進去:“咖啡和鮮奶一比一,不要植脂末也不要糖,尤其不要攪拌,明白?”

這句話裏的每個字每個詞她都明白,連起來她也明白,可——放在這樣沒頭沒腦的語境裏,她實在不明白,于是她成功地呆住了。

“還是不明白?”他挑眉,然後無奈地嘆口氣,舉杯抿了口:“要不然,你自己嘗嘗吧。”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什麽嘗嘗?”,下一秒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吻住——

一開始她以為那聲倒抽涼氣的聲響是自己發出的,但當她已經完全失去呼吸能力的當下,她才渾渾噩噩地發現聲源原來來自背後的Lynn和Mandy,但很快,他迅猛突擊的舌尖就讓她連這點思維都煙消雲散,只能不知所措地用雙手撐住身後的桌面,完全脫力地張着嘴任他深搗,那帶着濃醇咖啡香的滑膩舌尖滾燙而靈活,像只軟鈎子般在她口腔裏左沖右突地掏探,甚至勾出她的舌尖往自己嘴裏帶……

她完全慌了,腳下一軟差點一屁股坐下去!他反應迅捷地一把攬住她的腰,另只手則牢牢握住她的下巴往上擡,火熱的力道讓她完全無法抗拒,只能門戶大開地任君攫取……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她時她已經全身麻痹,像個中風病人般半天說不出話,只能茫然地瞪着桌上的咖啡,半天回不過神來。

“走吧,”他一開口聲音卻是啞的,于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她們已經走了,戲演完了。”

她沒擡頭,胸口卻像是被一噸力的拳頭狠狠砸過——所以……這是演戲?

“哦,”她機械化地起身,假裝扯了扯淩亂的上衣來給自己時間緩沖依然酥麻的雙腿,對他點點頭:“……謝謝。”

她夢游般重新回到辦公室,一群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女人見狀立刻鳥獸散,房間裏頓時安靜得異常。她不管不顧地坐下,把一衆或探求或驚訝或羨慕或怨恨的眼神統統擋在背後,打算潛心繪稿。可一個小時後,她終于接受了自己此刻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工作的事實……她凝神望着自己至今似乎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指,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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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兩人像往常一樣面對面吃飯,卻是吃得奇異地沉默。衛庭賢邊吃邊不動聲色地偷偷打量她——下午自己不知犯了什麽病,居然一時沖動就……結果現在尴尬了……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那感覺真的……不錯,以至于現在只是稍微回想,都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悶聲吃了陣,她忽然“啪”地拍在腿上,然後皺着眉頭一陣抓撓:“靠!沒打到!”

“蚊子?”他微微挑眉。

“嗯,煩死了!”她苦着臉左抓右撓,雙腳更是抖個不停。

“奇怪,居然沒咬我。”他納悶地審視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從小到大他都是标準的招蚊體質,甚至得了個“人肉蚊香”的名號——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自然就安全了。

“有我在當然輪不到你啊!”她司空見慣地一陣狠撓,雪白手臂上一個個碩大的粉紅包塊立刻浮現:“我是‘人肉蚊香’,你和我在一起絕對安全!”

他不禁啞然失笑——這“蚊香”見了“蚊香”,還真是高下立現。

“不行,”她刷得站起:“家裏有電蚊香嗎?”

“沒有,我受不了那味道。”他情緒異常穩定。

“……那殺蟲劑呢?”

“更受不了。”

“……”她認命地步向客卧:“我給你把門關了,免得蚊子進去,到時候睡都睡不踏實。”

“別關,”他皺了眉頭:“不通風一股怪味。”

她簡直為之氣結——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的各種怪癖也算是有了初步認知,比如拖鞋一定要頭對頭腳對腳按照一定角度并排放在門後;又比如他堅持穿同一品牌同一款式的T恤,一次不同顏色可以買半打;還有一次她買了塊榴蓮回來,聞到味兒時他臉都青了,吓得她只能關門縮在廁所裏吃,以至于邊吃邊産生了“好像哪裏不對”的感覺……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但此人的完美主義+偏執可見一斑,她只能表示無能為力。

第二天氣溫已飙升至34°,衛庭賢穿了件短袖T恤,看着他睡眠不足的臉和滿手臂的包,田如蜜不覺捧着豆漿偷笑了一陣——讓你逞強,讓你偏執,這下遭報應了吧?

不過這種幸災樂禍很快就轉為憂慮,這才剛剛入夏就被咬成這樣,真大熱天了可怎麽辦?偏偏這衛大少爺龜毛得厲害,實在叫她無計可施。

說不動他,她只能自己去超市買了點電蚊香。晚上拾掇拾掇後在自己的房間裏點上,呼~高枕無憂!

至于這個龜毛少爺,唉,只能自生自滅了。

“回來了?”

衛庭賢有個飯局所以回來得比較晚。她默默接過他的外套去洗,放進洗衣機前卻鬼使神差地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沒啥味道。

說來也怪,自從經過田姿姿的重口味普及後,她瞬間看哪個男人都像“禽獸”,偏偏這個衛少爺古怪得很,他們結婚眼看都快三個月了,他不動她那是必然——但他外面似乎也沒有任何“動靜”,她從來沒在他身上嗅到過半絲香水味,或抓到半個口紅印,給他洗床單的時候也沒遇到過什麽……尴尬的情況,更沒見他有使用“五姑娘”的蛛絲馬跡,甚至有幾次用他的電腦查東西,居然也沒在常用鏈接裏看見什麽很黃很暴力的記錄,整個幹淨整潔到令人乍舌——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正常嗎?

她在洗衣機前惴惴不安地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不覺對他的健康狀況憂慮起來——難道他真的有隐疾?這樣說起來,當初她和他相親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像他這麽優秀的男人會跑出來相親,本來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假如真是這樣,那他還真是很麻煩——這樣應該不太能結婚吧?就算結了婚肯定也會被女方怨恨甚至抛棄的,到時候再到外面一宣傳——那他豈不是徹底完了?

她被這個想法吓得渾身一震,竟為這幻想中的難題而糾結起來——那要怎麽辦才好呢?要不然……就別離婚了吧,不能“那個”她也認了,不如就幫他做做擋箭牌,兩人湊合着過呗……

“你在想什麽?”洗完澡換了睡衣的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後——

“啊?”她一驚:“沒,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