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田如蜜借着浴室昏暗的光線一遍遍摩挲着這件仙氣十足的睡裙,盡管事後看到的價簽讓她早已碎成好幾塊的心進一步碎成了肉渣,但此刻把輕如羽翼的“她”擁在懷中,那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還是讓她幸福得恨不得和“她”共舞一曲……
享受完畢,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折好,不敢對“她”有半絲不敬。待她換上那套常穿的卡通睡衣步出房間時,卻看到衛庭賢正拿着那件留下她“真跡”的慘烈運動服,頓時各種心虛……
他瞥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折疊衣服。她本來想問他為什麽還折得這麽好?要不扔了吧。但想想還是心虛,于是毅然選擇三緘其口。他卻仿佛不經意地一問:“新買的怎麽不穿?不合适?”
“沒,沒有,特別合适!”
見他沒反應,她反倒躊躇起來——難道他想讓她穿?不過也是,你送人的東西當然希望人家能用起來,要是別人總不用,你肯定也感覺不好——那,她要是不穿,豈不是就很沒禮貌?
正在認真整理東西的衛庭賢卻未曾想到,自己這不經意的一句話竟讓她糾結這麽久,然後還間接引發了之後的尴尬事件……
田如蜜深吸一口氣,決定把仙女裙換上!一上身,那層層疊疊的輕紗就讓她全身皮膚似乎做了場钜細靡遺的按摩,而看似輕薄的材質,因為層數足夠多而意外的并不透明,而且也不貼身,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膽地真空上陣,真是各種舒服!她喜滋滋地到客廳飄了幾個來回,衛庭賢卻只是淡淡說了句:“不錯。”便再無二話。
她撓撓頭,掩飾住自己小小的失望,回房睡去也。
夜半時分,興許是晚上的海鮮大餐鹽放多了,在沙發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衛庭賢忽然一陣口幹舌燥,生生被渴醒。他在原地清醒了一會兒,終于意識到無論是電熱壺還是瓶裝水,都在她的房間裏。
在原地憋了會兒,卻終究是渴得厲害,他只能輕手輕腳地步入卧室,抱着非禮勿視的态度直奔小冰櫃而去,處于養生的考量,他決定把水熱一熱再喝,便拿起電熱壺打算原路返回,可這次,他竟鬼使神差地沒能控制好自己往床上瞥了眼,而這一眼竟使得他呆立當場——
她正四肢張開地趴睡——這不是重點。被子已她全數踢到腳後跟——這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那件寬擺睡裙此刻已經完全掀到後背中段,以至于那白花花的腿白花花的臀白花花的腰背都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而她那條阿嬷款的高腰純棉粉色內褲又進一步挑戰了他的審美極限!可為何他居然會覺得,如此不性感的內褲包裹着的……臀線居然很豐腴,很有彈性……而且似乎……還有點誘人?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一大片溫潤的白,不覺收緊的手勁竟将瓶裝水捏出輕微聲響,他趕緊尴尬地別開眼,逃也似地奔向客廳。
他在沙發上氣息未平地一口氣灌下整瓶水,加熱的步驟完全被丢到九霄雲外。喝完他呆坐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躺平。
卻莫名奇妙地沒了睡意,不知道是不是空調開得太熱,沒一會兒他居然又口幹舌燥起來。他在窄小的沙發上困難地翻了幾個身,終于還是決定起身去調溫,可待他走到中央空調控制鈕前,才赫然發現空調根本沒打開。
見鬼!
他頹然坐回沙發,不經意又想起剛才的畫面,胸腔裏一股熱流頓時左沖右突,然後,一路向下……
他不可察覺地呻/吟了一聲,向後仰倒——他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也知道自己的各項機能完全正常,但……這機能的發揮總要看對象吧?雖然在動物界,雌性用亮臀來吸引雄性的慣例自古有之,但他好歹是個人,是個有品味有選擇有自控能力的人,怎麽能這麽……獸性?
他努力說服自己睡着,可越想什麽越不來什麽,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幾乎把他逼到神經衰弱——終于他一躍而起,抱着壯士斷腕的決心再次沖進卧室——
她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右手大拇指把左手拳頭的骨節一遍遍搓過,這才終于鼓起勇氣伸手捏住睡裙的下擺,準備一鼓作氣往下拉——
“%&¥@#!%…”她咕哝了聲,忽然一個180度大翻轉!他趕緊觸電般收回手!但下一秒,他整個人幾乎石化——
正面比反面問題更嚴重——反面裙擺掀上去露的只是背部,可正面……
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閉眼走出房間,但此刻他的視線像被點穴般無法自拔地粘在她半只裸/露在外的(。)(。)上,那顆粉粉嫩嫩的頂端還要露不露地卡在衣料邊緣,像是在和誰招手……
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連同整個宇宙似乎都同步靜止——可始作俑者卻一無所知,搭在臉上的左手還無意識地蹭了蹭略帶水跡的嘴角,兀自睡得香甜。
他完全亂了,怦怦心跳聲正在耳邊進行超大音量的環繞立體聲播放。他幾乎已無法負荷,只能下意識伸手捏住裙擺用力往下拉——
這一下大約拉得重了些,竟把她吵醒了!他趕緊轉身快步走向冰櫃,讓她在迷迷糊糊醒轉時,看到的只是他看似淡然的背影。
“……你拿什麽?”她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隐隐覺得肚皮似乎有點涼,在無意識摸到一大片肉時她才驟然驚醒,趕緊手忙腳亂地把睡裙拉到膝蓋,同時羞窘無比地暗暗祈禱自己這華麗麗的肚皮不要被他看到……
“渴了,拿瓶水。”他沒回頭,聲音略顯暗啞。她卻只當是半夢半醒的聲線,并不覺得有什麽異常:“哦,冰櫃裏有水。”
“嗯。”他背對着她仰頭灌水,沒幾秒又一瓶見底。他放下空瓶:“我去睡了。”
“哦,晚安。”她把被子牢牢捧在胸前,對他非禮勿視的君子行為敬佩不已,不過轉念一想——切,對着她誰都會變君子,誰愛看她這種五花肉身材?唉……
帶着一絲她死也不肯承認的小小失望,她很快便再次墜入酣甜夢鄉。
可另一個人卻悲慘地怎麽也睡不着了。衛庭賢在沙發上輾轉反側,可不管調整成什麽樣的姿勢,腹下那團火卻怎麽也澆不滅,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傾向!終于他忍無可忍地起身,氣勢洶洶地——
去了樓下的健身中心= =
深更半夜的健身中心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連服務生都是一臉恹恹欲睡,對于他擾人清夢的行為敢怒而不敢言。他在跑步機上呼哧呼哧地跑着,速度調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幾乎已經接近狂奔,大腦中卻依舊充滿紛亂的畫面,完全沒有了平日健身時那種心平氣和……
見鬼了!真的見鬼了……他揮汗如雨氣喘如牛,心中卻不得不挫敗地承認,一直自诩品味不流于俗的自己,原來也不過是個抵擋不住豐乳肥臀誘惑的凡夫俗子……
好吧,有什麽辦法呢?這就是男人的獸性,只要能控制住就行。他對自己反複默念着,終于在健身房把自己折磨到筋疲力盡,不再有半分多餘的力氣去進行那些绮思妙想。
在累極而眠的前一秒,他依然揪緊眉心,沉浸在與自己的戰争中。
******
田如蜜對這件又輕又軟的睡裙簡直愛不釋手,可當她第二晚喜滋滋地捧着裙子去洗澡時,黑眼圈濃重的衛庭賢卻冷着臉丢下一句:“你穿着不太合适。”
這麽直白的鄙視簡直嚴重傷害了她柔軟的心靈!她只能捧着餃子餡兒般的心,默默換回了原來的卡通睡衣。心底卻不禁忿忿——有啥了不起?等老子和你離了婚,愛咋穿就咋穿!
卻不期然的,被“離婚”二字,給驟然弄得黯然起來。
是……遲早的事吧?她無意識玩弄着胸前的扣子,心裏卻開始偷偷異想天開——這兩天他雖然還是對她不假辭色,但其實待她挺好的,假如,假如有一天他覺得她其實也不錯——
打住!田爺打住!她拼命搖頭來晃掉腦海裏不切實際的幻想,嚴重警告并譴責了大腦對衛庭賢這種近乎侮辱性的幻想——人高帥富要能看上你,那白富美們情何以堪?人家是高級餐廳裏吃牛排的主,你非讓人站馬路邊上啃臭豆腐這合理麽?你要把生活過成小說那你讓人家小說咋辦?!
經過這一系列近乎自伐的自我批判,田如蜜在心酸之餘終于也平靜了不少——得了田爺,你現在是有一天掙一天,這樣的極品帥哥哪是讓你随便“同一屋檐下”的?咬被角偷笑去吧你!
有了這個認知,接下去的幾天行程她過得各種感恩,尤其是衛庭賢還帶她參加了好幾場展覽會,看了不少世界知名的新奇作品,簡直大開眼界!要不是怕惡心到他,她真恨不得摟着他的脖子給他大大地biaji幾口!當然這個沖動每次都在看見他那張黑壓壓的禁欲面孔時,徹底鳴金收兵。
十來天的行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直到坐在回程飛機上,田如蜜還意猶未盡地頻頻朝窗口往下觀望——
別了法蘭西,嗚嗚嗚嗚。
這些天玩得太開心,上了飛機她才忽然想起此行的一個根本性目的——“流産”。而衛庭賢欲言又止的眼神昭示着,他也忽然想起了這一樁。
“到時候……怎麽說?”她試探着問。
“就像之前商量過的一樣,”他冷靜地取出筆記本:“這是我之前準備的,地名醫院名症狀病因和處理結果都在這裏。過兩天我們再各自通知長輩,就說當時情況緊急,又不想讓他們擔心。”
她點點頭,默默接過本子。看着上面钜細靡遺的專有名詞和訊息,她的心情卻驟然變得黏濕難耐,仿佛真的存在過這樣一個小生命一般。但轉念一想,竟覺得自己此刻的境遇,似乎還不如……有過。
心髒忽然毫無控制力地驟然緊縮,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牢牢掐住,她只能背過身去佯裝認真背誦,陣陣酸楚卻從鼻尖一路蔓延至鼻腔深處,最後終于霸占了她整個大腦。她焦慮地輕輕咬住手背——
怎麽辦?明明是借來的東西,她卻不想還了。
她……怎麽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