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毒盅 - 第 34 章 ☆、再回毒王谷

? 淳哥哥一聲不吭的坐着,我試着說服他:“淳哥哥,我不會有事的,你也知道我是休顏花,世上沒有任何毒能置我于死地,你別擔心。”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依舊不說話。

“眉妃之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讓關信一個人去冒險,我做的事我自己一力承擔。”

“你到底是因為眉妃,還是因為關信?”

“當然是因為眉妃,我和關信根本就沒什麽,他知道我的身份,我對他也只有朋友之誼。”

“朋友之誼?”淳哥哥不相信的看向我,一向溫和從容的他,此時眼裏已有了怒氣:“若只是簡單的朋友之情,他在宮裏這些日子,為何你不敢去毓婉宮,以你的脾性,眉妃中毒,你斷不會連探望一下都不去。”

“我……”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淳哥哥忽然站起來抓着我雙肩問道:“錦然,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他了?”

我立刻否認:“沒有!我和關信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淳哥哥有些激動的抓着我的雙肩說:“若你不是休顏花呢?若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是不是就期待着和他有結果。”

“淳哥哥,你在胡說些什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自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這輩子我只能嫁給你,在我心裏也只有你一個。”

淳哥哥抱住我說:“那你答應我,不要去蛇島,不要跟關信去蛇島。”

緊握的拳慢慢松開,我無力的說:“好,我答應。”

淳哥哥眼神一亮:“真的?”

我點點頭:“可是,我要去一趟毒王谷。”

“關信。”

前面的人慢慢停下腳步轉過身,他似是不相信的看着我向他走去。

“我要見你師父,帶我回毒王谷。”

“你見我師父做什麽?”

“你別管,總之我要見他。”

關信看着我不說話,我拿出懷裏的綠雲簪:“若你不肯帶我去,我就自己去。”

他攔住我:“好,我帶你去。”

“關信,”誠景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關信朝她一躬身,誠景說:“我不是說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多禮。小璇說你要去蛇島?”

我說:“不是,他要回毒王谷。”

關信看向我,我朝他微微點點頭,他不說話,當是默認了,誠景說:“那就好,不是去蛇島就行了,我聽說那地方比毒王谷還要可怖,你千萬不要去。”誠景見我和他并肩而立,有些奇怪的問:“錦然,你這是要出宮嗎?”

“我想,和關信一起去毒王谷,商量如何解眉妃的毒,眉妃畢竟是因為我才中毒的。”

“可是毒王谷不是一向都站着人進去躺着出來,躺着的人進去站着出來嗎?錦然你就這麽去,會不會……”她看了看關信,沒有說下去。

“所以我才來求關信帶我去。”

誠景眼底燃起希望,她看向關信:“那我,我能和你們一同去嗎?”

“這個,”我猶疑的看了看關信,關信說:“公主,師父一向不喜歡南宮族的人,所以我不能帶你去,七公主是皇上的義女,不能完全算南宮族的人。”

誠景一臉失望的看向他:“既然如此,那好吧。”

出了南城,路過城外的張莊時,我不由得朝一個方向望去,兩間相連的茅草屋,草屋前是稀落的籬笆圍成的一個小院子,院子裏坐着一個模樣熟悉的老人,正閉目養神,他身旁一個婆婆正低頭挑撿着菜,她身後草屋檐下的小廚竈上放着一個鐵鍋,廚竈旁是一個大水缸,一個壯漢正提着水桶往水缸裏倒水。我們路過時,婆婆擡起頭來,“喲,是關信啊,快,進來坐坐。”

關信遙遙的對他們喊了一聲:“不了婆婆,我還有事先走了。”

張婆婆笑着說:“好啊,下次什麽時候帶上小七姑娘一起來,我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我一愣,腳步停了下來,關信也跟着停下來。

關信問道:“要去坐坐嗎?”

“不用了,”說完,我腳步加快往前走。

走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在一家小店歇下來,我脫下鞋子發現腳上長了好幾個血泡,疼的我直抽氣,今天怎麽就忘了雇輛馬車呢?我沒提,關信也沒說。

我正打算洗漱完就睡了,躺在床上看見月光透過窗戶紙落在地板上淡淡的,今晚的月亮一定很漂亮,自從回到宮裏似乎就沒有注意過月光。

想了想,我還是起身,穿好衣服鞋子下來樓,小二趴在櫃臺上呼呼大睡,我叫了幾次都沒叫醒,只好自己輕手輕腳打開門闩。門一打開,一陣清涼夜風撲面而來,帶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将我朦胧的睡意吹去了大半。這荒郊野外的,我也不敢走出去,只在院子裏站着。

萬籁俱靜,只有風過疏林的聲音,和偶爾的蛐蛐聲。腳還疼的緊,我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說話:“你的腳怎麽了?”

我一驚,沒想到這麽晚了他也沒睡,他走到我身邊又問了一句:“是今天走路走的嗎?”

我點點頭,有些自嘲道:“在宮裏呆了幾個月,就忘了從前的日子,今天走這麽一會兒腳就有些疼。”

他轉身進屋搬了把凳子放在院子了:“坐下來,讓我看看。”

我連忙揮手:“不用了,沒大礙,明天就結繭了。”說着就要進屋,他忽然拉住我,将我按在椅子上:“我是大夫,有傷就該早些治好。”

他蹲在我面前,剛想脫掉我鞋襪,我止住他:“你把藥給我就好了,我自己回房擦,你我,有些不方便。”

他淡淡的說:“大夫的眼裏只有病人,沒有男女之分,”他小心的脫掉我鞋襪,一只手托住我的腳踝,我的臉一陣發熱。他又扯下衣角一塊,拿出随身的藥包,倒出少許在衣布上,然後小心包住我的腳,一開始有些輕微刺痛,不一會就冰冰涼涼,很是舒服,他将我的腳包紮好,然後再小心的幫我穿上鞋襪。另一只腳也是如此。

“好了,”他站起來,将那包藥遞給我:“這藥到些在熱水裏泡着腳,很快就沒事了。”

我接過藥包:“謝謝。”彼此再沒說過什麽,氣氛漸漸變得尴尬起來,我說:“我回去了,你也早些睡,明日還要趕路。”

他沒有說話,眼睛看向別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因為腳被包紮過了,我走起來姿勢有些別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自己屋子。

也許是睡得很淺,天剛亮我就完全醒了。

我起身下樓,小二打着哈欠在清掃大堂:“姑娘早啊。”

“早。”

“關公子呢?”我去敲過關信房門,可是他似乎不在。

“不知道。”

“你替我準備早餐,一份馬上就要,另一份就熱着。”

“好嘞,您等着。”

我吃完早飯,就聽見門外傳來馬的嘶叫聲。我出門看見關信騎在馬上:“這是……我,我不會騎馬。”

他把手伸向我,“上來。”

我猶豫着沒有動,他說:“眉妃的毒支撐不了很久,騎馬快些,上來。”我只好握住他的手,躍上馬背坐在他身前。

我想往前坐些,他卻按住我:“別動,容易摔下去,”我只好乖乖的坐着不敢亂動。

墨染乖巧的落在我肩上,我笑着摸摸它的頭,它脖子下小鈴铛随着它左搖右晃的頭“鈴鈴”作響,它輕輕啄着我的肩膀,像在說:“好久不見了,”關信見狀說:“你可是我養大的,我回來了,也沒見你對我這麽親熱。”

“誰讓你給它取個小黑這麽難聽的名字,還叫了這麽多年,是吧?墨染。”

它“咕咕”叫了兩聲,仿佛熱烈的贊同我的話。

“你師父在哪兒?藥廬還是醫廬。”

關信看了看将黑的天,說:“這個時候,師父應該在畫眉閣。”

果然畫眉閣裏翩飛的白色紗簾,映出一個靜靜端坐的白色身影,關信在門口說道:“師父,七公主求見。”

“何事?”

關信看了我一眼,我上前說:“與我娘親有關。”

“進來。”

關信想跟我一起進去,我攔住他:“我想和你師父單獨聊聊,你看天色也晚了,你不如去廚房做些飯菜吧。”

關信面露憂慮,步子沒有移動,秦羽樓在裏面說:“關信,你先下去。”

關信只好說:“是,師父。”

我進到畫眉閣,他冷冷的說:“說吧,什麽事?”

我卻岔開話題:“我想求你去救眉妃娘娘。”

他擡起頭看我,眼神淩厲。

“我知道你能救眉妃,我想求你去救她。”

他依舊沒有說話,可是他周身的空氣卻慢慢冷下來,神色也一點點冰冷起來:“再多說一句廢話,關信也救不了你。”

“娘親生前留給我一封信,若你去救眉妃,我就把那封信交給你。”

“你在威脅我?”

他的樣子讓我的聲音不自主哆嗦了一下:“我,我不敢。”

“信。”

我摸了摸懷裏的信,料着他堂堂毒王絕不會親自動手搜我的身,何況還有關信在,膽子便大了幾分,氣也順了:“除非你答應去救眉妃,否則,否則我是絕不會給你的。”

“找死!”他嚯的站起,一手扼住我的喉嚨。我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看他一張寒冰似的臉,想起淳哥哥說的話,娘親一直對父皇客氣有禮,就是因為喜歡他,他有什麽好?和父皇相比差多了!

“你在看什麽?”

“我,我只是在想當年你對我下毒,逼娘親出宮,如今你還想殺了我逼我娘活過來嗎?”

他一愣,手上的勁兒也松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娘親生前最疼我,如果她在地下看到這一幕,你覺得她會怎麽想?”

“如果不是因為紅羅,你以為你可以自由出入毒王谷,可以在我面前說那麽多廢話?”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拿娘親來和你談條件。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娘親留給我信上寫了什麽?若不想的話,我立刻出谷回宮,将這封信交給父皇。”

他手上的勁又加重了幾分,冷眼看我。

關信在門外失聲叫道:“師父!”他剛想上前,秦羽樓喝住他:“下去。”

“師父……”他身子沒有動。

我看向關信:“我沒事,你先走吧。”

“我說下去,沒聽到嗎?”

關信看了看我,只得遵從:“是。”他轉身前,對我說了句話,可惜聲音太輕,我沒聽清,看唇形像是:“不要。”

關信退出畫眉閣,腳步聲卻停在門外,他沒有走遠。

“救眉妃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卻能得到娘親絕筆信,又有什麽不可?這樣一來關信也不用去蛇島了。”

他終于松了手,我彎下腰來大口的喘氣呼吸。

“關信?你求我去救眉妃是為了關信?”

我擺擺手:“不是,眉妃是因為我而中毒,我只是不想關信因為我去蛇島送死。”

他冷笑了一聲:“送死?你未免太小看我秦羽樓的徒弟了。”

“我才不管他到底是誰的弟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只是不想他為我冒險。關信不讓我出手救眉妃,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上次你取了我血,應該煉制了一些藥丸,你一定能救眉妃的。”

他不說話,但臉色緩了緩,我繼續說:“而且,你恐怕還不知道,娘親在世時也對眉妃多加照料,而且眉妃與娘親有幾分像,就算是看在娘親的面上,你也該去救她。”

“雖然你曾立下誓言終身不救南宮族的人,不過眉妃很早就失寵于父皇,而且這世上有誰又是真的屬于誰呢?所以不論從哪方面來看,你救眉妃都絕不吃虧。”

他的手伸向我:“拿來。”

我一喜:“那就是說你答應了,”我毫不猶豫從懷裏掏出信,遞給他。

他接過信,面色柔和,先是細細摩挲信上:錦然親啓四個字,半響後才打開信封。

我悄悄走了出去,關信站在門外一臉愁苦的樣子,見我安然走出來,他神色一松,夕陽雖已下沉,可他面上的光芒絕不黯淡于最絢爛的夏日陽光。

“你沒事吧?師父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放心吧,我沒事,你也沒事了,你不用去蛇島了。”

他神色一愣,像是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我笑眯眯的說:“你師父已經答應我去救眉妃,他一定能救眉妃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去蛇島。”

“你,你求我帶你見師父就是為了不讓我去蛇島?”

我擺擺手:“是,不過也不完全是。算了,我也說不清,不過現在事情都解決了。”我走了幾步,他忽然在身後叫我:“小七。”

我心神一震,一直以來他都是叫我七公主,對我恭敬疏遠。

我轉過身,他似喜似憂的看向我,我目光一沉說:“你若不喜歡叫我七公主,可以叫我錦然,我不是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