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很結實,摔在地上滾了兩圈,也沒有絲毫裂痕,永福撿起來看了看,有點兒為難的說道:“兩位貴人,這個是包金的,裏頭是青銅,結實着,砸不開。”
“試試看吧,這裏面說不定藏着什麽好東西。”辭香随意說道,永福愣了下,沒想到她會毫不掩飾的說出來,只好點頭道。
“小的記得宅子裏有鐵匠,小的這就去找他試試。”
辭香點頭:“砸的時候小心點兒,萬一真有東西,砸壞了可就不好了。”
“小的記着。”永福對人十分恭敬,等辭香吩咐完了才捧着香爐出去,沈淵看着也沒有阻止,只是等永福走遠了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給他做什麽?”
“這裏的問題不僅是段潆不讓他們出去,既然他們不說,那就只能試試了。”辭香眨着眼說道,眉目之中盡是靈動的狡黠,真讓人懷疑早上那個笨蛋究竟是不是她。
沈淵這回是真意外了:“你覺得永福有問題?”
“當然。”辭香确定,看見小花貍又拖了個香爐出來,跟剛才扔出去的那個一模一樣,兩人同時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膽子又不大,別人都不敢來這裏,他怎麽就敢一個人來?”辭香笑問道,撿過香爐掂了掂,跟剛才的重量也一模一樣。
這鎮長真是有意思,竟然在自己屋裏放這麽多的香爐,還都是一模一樣的。
沈淵錯愕的看着辭香,驀地失笑,果然果然,她能活到現在果然不是靠運氣,她看事情的眼光跟常人不一樣。
沈淵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常人。
辭香給他笑得有點兒發毛,翻着眼珠子瞪他:“笑什麽?”
“笑你厲害。”沈淵毫不吝啬的贊美,辭香轉了下眼珠,滿臉都是不相信。她算是看出來的,自從離開府城,沈淵就越來越嫌棄她。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是永福在招呼我們,換成其他人,大概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吧。”沈淵說道,人有時候會很奇怪,明明對方無論怎麽看都跟其他人不一樣,卻能下意識替他找出來不知道多少理由。
沈淵沒有替永福找過什麽理由,他就是懶得去想,這裏的活人不對勁,是他直接看出來的。
辭香勉強信了他的話:“你跟段潆說了什麽?”外頭沒打起來的動靜,沈淵回來也不像是跟人動過手的樣子,辭香就知道他們只是說了話。
“這些人吃了蟲卵,不能随便放出去。”沈淵也正打算給她說這事,只是本來準備讓她不要再管了的話,變成了替她出主意。
看到辭香這麽上心,他突然覺得,看這些人真真假假相互騙人,到頭來一個也沒騙着,還是挺有意思的。
說話的這會兒,小花貍又拖了四五個香爐出來,辭香将它們挨個擺在桌上,打開了裏面什麽也沒有,真是奇怪,誰會在自己房間裏放這麽多一模一樣的香爐?
看小花貍拖完一個接一個,沈淵和辭香跟着它走到一座屏風後邊,只見地上一塊木板破了個洞,小花貍順着洞鑽下去。
地窖?
兩人面面相觑,沈淵直接拉開木板,下面一股子黴味湧上來,撩得人鼻子發癢。
地窖口是一溜光滑的石階,上邊布滿了灰塵,還有幾個貓爪印子。
沈淵先下去,下面黑乎乎的,辭香在後頭随手拿了盞燈下來,于是兩人清楚的看見地窖裏整整齊齊的碼着箱子,箱子裏全是他們剛才看到的香爐,粗略一數,至少有一兩百個。
這是要做香爐生意呀。
說起來鎮長家是賣香料的,順便賣香爐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這些香爐不是放在庫房,而是放在鎮長老爺卧房的地窖裏,實在有點兒讓人懷疑。
“早聽說過有錢人會在自己的卧房裏挖地窖藏東西,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沈淵有些感慨,頭一次見到,就是看見藏了一堆不值錢的香爐,要藏也藏點兒金子……
沈淵正抱怨着,看見辭香挨個揭開箱子,最後一口箱子裏的東西讓人眼前一亮,滿滿一箱子會發光的白珠子,個個都有小孩拳頭那麽大。
“這個叫什麽來着?”沈淵撿了兩顆來抛着玩,他記得這東西挺值錢的,就是不記得名字了。
“夜明珠。”辭香說道,扔了顆給還在賣力拖香爐的小花貍,“小貍,過來玩這個。”
聽辭香說不用幹活了,小花貍立刻扔了香爐,伸出爪子刨着常人看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追着它滿地窖叫着跑,喵喵的叫聲聽起來它很高興。
看樣子以後它都不會喜歡毛線球了。
沈淵沒有提醒辭香,把夜明珠扔回箱子裏:“帶幾顆路上給小貍玩。”箱子不算大,大概有四五十顆,也算是價值連城了。
辭香嗯了聲,眼神十分不舍的從珠子上面挪開,攤開帕子将将包住四顆,算上小花貍正在玩的,也才五顆。
“你怎麽不拿?”辭香抿唇問道,沈淵現在不缺錢了,但錢這個東西總是多多益善的,看着這麽多好看的東西不能拿,她好舍不得。
所以沈淵也拿一點兒吧,能拿走多少算多少。
沈淵聽她這麽一說,随手拿了兩顆道:“出去吧。”
“小貍,走了。”辭香招呼道,小花貍立刻前爪抱住正滾走的珠子,兩條後腿撲啊撲的,十分不容易的跑到臺階前。
喵!
小花貍看着臺階委屈的叫了聲,抱着珠子怎麽上去?這時頭頂一暗,地窖的門被關上了。
喵——!
辭香和沈淵完全沒有想到,小花貍抱着珠子怎麽上來,他們覺得剛才它都能拖着香爐出來,現在抱顆珠子也不算什麽,這不門上還有個破洞,它剛剛也是從這裏進出的。
“這些香爐會有什麽用?”
兩人看着桌上一溜擺開的香爐,想不出來頭緒,鎮長不會做這麽多香爐來玩的吧,不然,拆開了看看?
辭香小聲提議,沈淵想了想,伸手把辭香頭上的金镏子給拔下來,拆了香爐。
香爐被破成兩半,一股奇異的香味飄出來,味道很淡,但有點兒熟悉,好像在哪裏聞到過,辭香皺着鼻子多吸了兩口氣,臉色驟然一變,捂着口鼻跑了出去。
沈淵沒聞出來有什麽不對,見她突然變了臉跑出去,急忙跟出去,只見她跑到水池邊上就跳了下去。
沈淵被吓了一跳,也跟着跳下去,正要找她,就見她冒出頭來,頭發濕漉漉的垂下來,面紗被濕透了貼在臉上,勾勒出挺翹的鼻梁和小巧的唇瓣,水滴順着面紗一角淌過白嫩的脖子……